第十八章 是一生一世一雙人
「婉兒,朕喜歡這個名字。」皇帝彎了彎嘴角,意味深長的看了女子兩眼,揮袍離去,並說,「盛旺,跟上。」
盛旺急忙對艾婉又行了禮,便帶著周遭宮婢,退下了去。
出門以後,他已是滿背的汗,從不見皇帝對誰,如此照顧,讓他們出來,其實是給婉妃娘娘一個清靜吧?
……
那個不是帝王,卻能散發出君臨天下氣勢的男人走了。
艾婉就著跪下的姿態,一下子癟了似的,趴倒在了床榻的邊沿:婉妃……
御書房裡。
劉乃左右踱步,已過一年,而立之年的男子,見了皇帝進來,立馬恭身行禮,比之年前,也算沉著許多了。
「臣弟參見皇上。」
劉清在龍位上坐下,周身氣場,不怒自威,一雙沉眸,就看著他不說話。
劉乃忍了忍沒忍住,彎腰半揖,立即詢問:「皇上,艾婉,可是有下落了?」
「六爺,你可知,朕為何讓太后苟延殘喘一年?」
「為何明明可以讓太后立刻死,卻給她機會,把艾婉虜了去,繼續興風作浪?!」
劉清翻開最上面的奏摺,翻開來看著,邊兒問著。
劉乃微一沉吟,道:「臣弟斗膽猜測,是皇上……要為自己選一個皇后。」抬頭小心翼翼覷君王一眼,「而皇上,已有了人選,所以,在確定這人選是否擔得起皇上身邊的位置。」
劉清呵了一聲,扔下奏摺道:「這艾婉,是一顆棋,但,」眼神如刀,一劍刺向來人,「她只能是朕的棋子,誰也不能覬覦,包括你,懂?」
劉乃臉色被憋的通紅,「可她也是人……」
「人?」劉清莞爾,「活著才是人,朕若不給她機會,她現在早已是鬼了。」
劉乃深知帝王冷酷,哪怕這是他的親哥哥。
他也了解,為皇者,如劉清這般理智絕情是最好的。
但他,實在對艾婉狠不下心。
他似看透他的心中所想,輕嘆,「如果你對她狠不下心,就不要和她相見,不要走入朕的棋局……」
「皇兄,臣弟想請皇上別太傷她心。」劉乃皺眉間似整個世界都充滿了無解的煩憂。
帝王面無表情:「朕說過,只要她能活著走到朕的身邊,朕就為她,剷除一切對她有威脅的人。這也算……」他淡淡啟唇,「朕給皇后的一份見面禮……」
皇后!
如今這兩個字眼,從皇兄口中親自而出,劉乃不得不認。
「你就別回府了……」皇帝鳳眸望著位下站著的人,「喜迎一年之宴,朕要告訴天下人,你劉乃,好了。」
劉乃蹲身行禮:「謝皇上!」
……
龍吟宮門口。
外殿、中殿、內殿,此時劉清就停在內殿門口,望著門內的女子,她一直跪在床上,似麻了,便換了個姿勢,坐了下來,臉色,並不開心,十分……沉靜。
「皇上……」盛旺實在不知道皇上在看什麼,那女子又不會發光。
劉清忽然說:「她遇上朕,真是災難。」
「啊?」盛旺愕然,心下不解,低聲道,「怎麼會呢,皇上賜她妃位,為她早早定製妃袍,等著她,這是哪個女子不奢望的呢?」
劉清「呵」了一聲,黑眸依然直勾勾的睨著殿內床榻上的女子,慢慢道:「因為她想要的,是一生一世一雙人。」
「……」
盛旺徹底不理解了。
一生,一世,一雙人……
有一生居高位、掌權勢好嗎?
劉清明知道他給不了女子什麼,但是他仍然不想把那個女子讓給劉乃。那女子不該遇到他,他也許,也不該遇到她,可偏偏,她說她一失憶就被他虜來,他剛剛啟盤便被她撞入。
他大掌朝盛旺攤開,不需言語,盛旺便懂得的將雙手上的衣裙輕輕放在帝王手裡。
這是,一年前,皇帝便讓他讓尚衣局訂好的。
當時他還不相信,會有女子真讓他的君王挂念在心,直至婉妃來到,他是不信也得信了。
艾婉似正低頭想著什麼,眼下忽然出現一雙鎏金龍靴,然後,便是帝王雙手遞過來的衣裳。
她抬起頭,茫然仰視著劉清,忽然像是反應過來什麼似得,低頭對他生硬的卑躬屈膝,「……參見皇上。」
劉清將手中之物,放在她旁邊,言簡意賅:「換上。」
盛旺悄然帶著其他宮人下去。
艾婉身上還穿著那套未及換下的白裙,她在劉清面前,伸手接過那套一眼華麗刺目的妃袍,對他低垂眉眼,好似乖巧:「婉兒遵命。」
劉清一雙眸,緊盯著用頭頂面對著他的艾婉,諱莫如深。
艾婉心中道這皇帝怎麼還不走啊?
不是讓她換衣的么……
他怎麼還不走呢……
啊?!
時辰愈發緊張。
這兩人,好似就在這兒僵住了。
最後艾婉投的降,討的饒,抬起頭便要說,皇上,臣妾要換衣服了,誰知一雙眼直直撞上了某男子深邃的眸里。
他薄唇一彎:「換吧,不然,盛旺要來催了。」
艾婉閉了閉眼,算你狠……
她咬了下牙,顫抖的將手移在了細長系起的腰帶上,低著頭,垂目,靜了一秒后,似拋卻身家性命地……手一拽,拉下了結,腰帶便順勢落下,外裙微敞。
接著,艾婉便慢慢的抬臂,從肩頭處褪落衣裙……
就在這時,皇帝劉清,陡然長臂一伸,手執上她發拆,對上她驚怔的眸,豁然將釵從那一頭盤起的青絲如瀑中取下,瞬間,青絲更如瀑,就那樣落滿在他的眼底……
「衣裳要換,髮髻也得重梳,朕出去讓盛旺把人叫進來伺候你。」劉清不等她回答便起了身,驀然朝門外走。
艾婉直接是:「……」
這又不隔音,你直接叫盛旺他們進來不就好了。
她望著他的背影,似懂非懂,忽然想笑。
這皇帝,喜歡瞞人。
劉清站在門外,深呼吸一口,對滿臉疑惑的盛旺擺了下手,等他們都走進去的時候,他獨自倚在旁邊的牆沿上,女子褪落衣裙的模樣,青絲垂落的模樣,只剩淡白裡衣的模樣,竟讓他紅了眼……生出立刻掠奪的衝動。
這女子,是魔么。
劉清平復了一下氣息,翻湧的熱血也隨之冷下,在今日,他的定力向他告假了。
但他的冷靜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