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氣人
思巧正滿心思地想著冬至手裡的那把銀瓜子，忽然聽見大姑娘叫她，以為大姑娘也是準備賞她，立刻揚起笑容，顛顛地站在跟前兒，眼巴巴地問：「姑娘叫奴婢可有什麼吩咐？」然後又向著宋老太太福了一福，甜甜地叫了一聲：「老太太。」
這一番作態讓周懷玉的嘴角更彎，手下察覺到王氏準備鬆開她去打賞，她連忙按住。
由於思巧一直盯著王氏，當然看到了這一番動作，當即臉上帶著不高興，看向了周懷玉。
王氏本就知道這個丫鬟是來討賞的，雖說不喜她，但是她一把年紀了，犯不著跟個小丫鬟較勁，幾個錢而已。
只是外孫女攔住了她，她只好安然坐著。
周懷玉心中冷笑，果然有什麼用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奴才。蘇氏貪婪，她身邊的丫鬟也是一個德行。
「你回去稟告母親，我要留外祖母用飯，一定要照著昨天晚上的來一份。」
思巧臉色露出不情願，嘟囔著：「大姑娘，夫人吩咐了，老太太輕易不來，讓奴婢一定要在跟前兒伺候周到。」
說著，就看見小桃進來，趕緊一招手：「那個小丫鬟你過來，去春暉院稟告大夫人，說姑娘要留老太太用午飯，菜色要跟昨晚上一樣的！」
思巧本就氣不順，說這一番話的時候，雙手端在胸腹前，腰背挺得倍兒直，說話聲音也高，宛若這屋子裡的主人一般。
王氏看的心中一怒。
哪怕他們宋家是商戶之家，家中也沒有這樣不懂規矩的丫鬟，更別說這是在武安侯府了！
可見她可憐的外孫女這些年在周家過的是什麼日子！
周懷玉察覺到了王氏的激動，輕輕地拍了拍她的手。
那邊小桃直接被思巧的這番指使愣了神，但是她卻沒有動，而是看向了周懷玉。
「看什麼看，還不趕緊去稟告，當心我給錢媽媽說你這小蹄子『玩忽職守』！」
「噗——」周懷玉笑出了聲。
玩忽職守？蘇氏愛用這詞兒？跟誰學的，她那愚忠愚孝地父親嗎？
周懷玉這充滿嘲諷的一笑，立刻讓思巧炸了毛，一甩手，跺了跺腳：「大姑娘，怎麼你房裡都是不懂事的，這小蹄——」
思巧尖細地聲音戛然而止，因為她看到了周懷玉眼中的冷意。
她思巧雖然不至於怕一個笨蛋，但是想到萬一鬧將起來，這個笨蛋再怎麼說也是個主子，而且，今日宋老太太在這裡，夫人肯定會責怪她不懂事！
想到此，思巧冷哼一聲，繼續退到一邊。
等著讓她伺候她們吧，美的不輕！
王氏看到這一幕，眼淚當即就要出來了。這一次，她是為外孫女痛的了！
周懷玉倒是沒有理會思巧，而是讚賞地看了小桃一眼。
別看這個丫頭平時獃獃地，但是關鍵時候，卻是個「大智若愚」的！
她換了親和的笑容，「小桃過來。」
小桃就上前恭敬的站著。
周懷玉手下捏了捏王氏的手指頭，然後才說道：「你去給母親說一聲，我要留外祖母吃午飯，要昨晚上她送來的那些菜。」
小桃低聲回答「是」，準備轉身的時候，王氏已經抓起她的手，給她了一把銀瓜子。
邊上的思巧，當即就再次使勁的跺了腳，不知道是在後悔自己沒有接這趟差事，還是生氣唯獨自己沒有得到賞賜。
由於王氏抓著她的手，小桃躲不開，但是她立刻看向了周懷玉，看到姑娘點頭后，她才放心的伸開手，捧住了銀瓜子，然後千恩萬謝了一番，一臉喜色的離去。
小桃剛出門，冬至就進來了，端著一碟糕點，一臉的笑意。
此時王氏為難道：「玉兒，今日你韻表姐也來了，若是我留在這裡用午飯，她……」
周懷玉一愣，問道：「那外祖母怎麼不和表姐一起過來？」
王氏就看了一眼思巧，周懷玉瞬間明白，眼中湧出怒意。
這蘇氏，真是欺人太甚！
「冬至，你親自去一趟，把表姐請來，若是有人敢攔你，讓她來找我說！」
「您放心吧姑娘！」冬至說完，就急沖沖的跑走了。
往日她辦事可沒有這樣利索，看來那把銀瓜子真頂事！
兩個丫鬟都被她給派出去了，屋裡就剩下一個思巧，但是她卻一點上前伺候的意思都沒有。
周懷玉也不生氣，起身拉著王氏：「祖母走，咱們進屋裡說話，我有好多話要給您說呢！」
王氏歡喜地應了一聲，跟著周懷玉進了卧室。
但是她們剛進去，思巧就跟了進來，不過仍舊是站的遠遠地。
周懷玉輕哼一聲，站在這裡也好，她還怕這個丫鬟在外面，順手摸走她屋裡的東西呢！
王氏顯然也看出來外孫女是有所安排，索性不再有任何錶態，想看一看自家外孫女一朝開了竅，會如何應對眼前的這一番局面，若是有不合適的，她等之後再講給她聽也不遲。
周懷玉把王氏安頓好，就去吧妝奩盒子拿到桌前，打開，裡面珠光寶氣一下子涌了出來，花了思巧的眼。
這裡面，任是哪一個給她，她就吃穿不愁了！
但是，王氏抬起眼睛瞄了一眼后，眼中卻閃出怒意。
別看這些東西閃閃亮亮的，但是都是些金銀物件，有鑲了寶石的，也都是不甚值錢的寶石，沒一個值錢的玩意兒！
這些年來，她們往宋家送來了多少好東西，奇珍異寶，古董字畫，一樣都沒看到，眼下連外孫女的首飾盒裡，還都是這些破爛東西，這蘇氏，真是良心被狗吃了個精光不剩！
王氏自認心性寬大，但是此時卻也被氣得胸膛起伏不定。
周懷玉一看，趕緊去給老太太順氣，悄聲在她耳邊安慰道：「外祖母不氣，以後我會把那些東西都拿回來的！」
王氏鼻子一酸，有心想說咱不要了，外祖母給你留的多著呢，但是又一想，外孫女這樣說分明就是想要寬自己的心，自己要應了她，讓她也寬心，「嗯！」
周懷玉聽到王氏鼻音濃重，又是一陣安慰，然後才又到盒子里挑挑揀揀半天，最後拿出來了兩支金簪，隨手插在了發間。
此時，外間一陣腳步，就聽到冬至高喊：「姑娘，表姑娘過來了！」
門帘一閃，一道俏麗身影出現在屋內，瞬間，就把一盒子的珠寶比的暗淡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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