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首勝之戰

  黑龍襲月之夜，五十里兵甲人仰馬翻。


  東方之天，子桑雲離的琴音鋪天蓋地從頭頂砸下來，似一張看不見的天羅地網兇猛籠罩。


  西方之天，天女綾入雲霧猶如游龍搗海，風起雲湧，披荊斬棘。


  三個人齊齊望去。


  耿石頭蒼白霜面凝重而驚愕，眉頭肅滿了悲傷，道：「奈何，奈何……」


  龍斬移步荀木清身側，悠悠之語，清歌流觴：「神爵的天是該變上一變了……」


  話畢回眸望向耿石頭，眼神里放下了橫眉冷對的敵意，道：「忘川真人，跟我們走吧。」


  耿石頭嘴角冒出一個悲凄的獰笑，：「滄海桑田，不叛神爵……」


  龍斬的神色僵硬了片刻，鏗鏘道：「不是叛，是救。」


  頭頂的黑雲漸漸稀薄，月色緩緩露出皎潔的光暈，耿石頭面向蒼天，溫黃的光打在他瑩瑩水波紋的眼眸里，無限思緒竟也說不出一句話。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雨停了，天色從濃黑轉為淡青色，月色淺淡。


  子桑雲離和沐心嵐從遠方的迷霧中由遠及近緩緩而落。


  黎明過，天色驟然通明，方看得清四方早已屍骨如山。


  那一刻，他們的心似乎被某種震撼靈魂的力量禁錮到快要窒息。


  唯有老荀疲憊地闔著眼，什麼樣的死亡壯舉他沒見過，眼下的一切不過是曾經屬於自己的噩夢又降臨在別人身上，他就是無數死屍中的一個而已罷了。


  子桑雲離何不知一將功成萬骨枯的道理，可親眼見著了因自己而失去靈魂的軀殼縱橫在煉獄般的曠野是何等的觸目驚心！


  他隱忍著悲憫之心，喝道：「此戰，殲敵十萬，降敵二十萬封困於紫水坡！大獲全勝！」


  沐心嵐，荀木清，龍斬齊齊單手握拳捶於心房的位置，齊喝：「九皇子獨尊！」這是西海岸對尊者表示效忠和服從的禮儀。


  「九……」


  耿石頭聽到此處驚詫地吐出個字來，便被那人猛然投射過來的目光震懾到了，他的目光異常動蕩深邃。


  子桑雲離見他藍甲白髮，霜白臉頰，少年模樣，腰間的令牌很是熟悉，一時間也竟想不起，問道：「這人是誰。」


  耿石頭往常不屑言語，高傲自負，見了九皇子恭敬了起來，正襟大拜，語氣端正地道：「下官乃九珠暗影，馥香寺耿清秋，逢命隨軍……」


  耿石頭雖說吃的是皇糧，平日里是見不著皇親貴胄的，頭一回相逢了正經的皇子，明知道他是叛軍之主，心裡仍難掩激動。


  「原來是你，過去只聞其名，不知其人，今日真是見著了你這個神爵人人避之不及的掃把星，不成想是個清雅的少年。」


  耿石頭道：「下官並非少年，只是雕蟲小技罷了，實則百歲有餘。」


  「唔，若非我們殺了神爵的大人物，估計也難得見上你這等神秘人吧」


  「下官算不得神秘，今日識得諸位，才算是開了眼界，九皇子如今恐怕亦非昔日的實力了」


  耿石頭邊小心翼翼的說著，邊慌忙地瞟了一九皇子眉心間的蓮花圖騰，又竊竊地收了視線，輕聲道：「三源宿主，西海震動。」


  子桑雲離自是受得下這八個字，他沉了沉眼皮，轉而道：「鹿背上的白瓊羽可還有口氣在？」


  「他早已是沒救了的，下官能做的也只是為他找一塊靈氣尚佳的石頭宿住源魄。」


  子桑雲離大步邁向耿石頭，面目肅緊，氣勢暗涌。


  「然後交給白皇后修靈蠱？」


  耿石頭心頭一抽，嘴唇微顫，惶惶道：「回殿下，正是.……」


  子桑雲離雙眸愈加動蕩鬼魅，陰沉嘶鳴道：「戚妃之魄也是你如此做的？！」


  耿石頭愈加惶恐不安，緩緩抬頭，望見九皇子眉間的蓮花圖騰顯出黑色流雲般的光，那微微流光散發著足以迷惘人心的詭譎。


  他強忍著不安，道「在下，只是處理身後事，其它的，一概不知，不問，不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