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鬼妖為宿
薛紫夜一身紅袍如同一層層散開在天邊的紅霞,時而濃得似火,時而淡若清風。
她緊闔了一下雙眼,睜開時,懷中的長琴源力灌涌,散發出微微紅芒,紅芒如同流水一般流淌,楊花一般輕飄。
就像有火藥從眼眸中炸開,炸的瀑發向著空洞的天際狂亂飛揚,隨之,嘴角勾出一道深勾。
「屬下今日得罪了!」
子桑雲離輕輕一笑,笑容純凈而俊朗。
「你那把琴估計不頂用吧!」
話音落,薛紫夜纖指跳動。
那琴並非人世間用來奏樂的風雅物件,琴音如大風呼嘯如暴雨過境,再美妙絕倫的音律在法修士手中無非是殺人的武器,血腥而無情。
法修士的長琴也可叫幻生琴,因為它並不是真實的存在,而是靠著宿主的源力幻生其形,此宿主也必須是琴師方可做到。
音浪鋪天蓋地砸下來。
子桑雲離眉間的蓮花閃過一道鋒芒,眼神篤定地望著前方,眼角微微顫動,似有些無辜和無奈的情緒讓他有些難過。
他手上本沒有粘過什麼血,他不確定他這一招出去會造成多大的殺傷力,會不會橫屍一片,該如何控制源力來掌握敵人的生死呢,畢竟他內心深處極不願殺人。
是該出手了,伴隨著他的指尖輕掃琴弦,有緩緩且悠揚短促的琴音而出,激蕩的他的寬袍闊袖在空中飄蕩成旗幟。
兩個琴師的琴音相撞,一者將另一者輕巧地吞噬了,吞噬的無聲無息。
薛紫夜只看到很多細細的光芒在流轉,彷彿有殘像不斷湧出,紛亂地遮擋在眼前。
薛紫夜咬著唇道「糟糕,被吞噬了,他竟然有如此之高的源力。」
她血紅的眸子猙獰了片刻,大喝:「紅鷹旗列陣!」
話畢幾十個紅鷹旗擺出了個錯綜複雜站位的陣型,個個靈氣灌穿,殺氣騰騰。
子桑雲離手指停在一根極細的線上,聲音輕透平緩:
「紅鷹旗自古高手如雲,眼前的諸位也皆為神爵棟樑,英雄蓋世之輩,本殿下真心不忍…如若諸位願意投靠本殿下,今日可饒爾等不死。」
旁邊有個極粗頓的修士破口直呼:「呸,神爵誰不知跟了九皇子就等於跟太子作對,我等不是傻子!當年戚家和與戚家有關係的全數被屠,你也早晚是太子爺刀下鬼,殺你正好立功!」
薛紫夜眼珠子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意思是:哪有你說話的份?!該修士悶著臉退到人後。
子桑雲離本來平靜的臉聽了這話臉皮抽搐了兩下,某中的血如煙花一樣散開。
當年戚如璃封妃,戚家滿門榮光,陞官的陞官,封爵的封爵,自戚妃乍然不明不白地去世后,戚家日漸沒落,終然在那一年掉進了被白國府設下的圈套,以忤逆罪誅殺了戚家一百多口。
失母之疼尚未平息,母家親人又皆冤死刀下,想到這裡,心之痛讓他幾乎喘不過來氣。
恨!恨!恨!
多少個漫長之夜,他用淚水和酒精來消融他內心的憤怒,而此時他不再是過去隱忍偷生、任人凌辱的九皇子!
灼心之怒陡然升騰,激發了他體內的妖魄豁然覺醒!
他身子向前一傾,一張青春年少的臉上暴起青筋,露出古老滄桑的妖之神色。
眼睛向兩側拉長,臉色白如初雪無一點血色,唇驟紅似鮮血濃厚。
亂髮紛飛如無數的蛇身向著四面八方蠕動。
半張側臉有紅色紋路沿著血管蔓延。
那個粗頓的修士大喊:「九皇子變異了!」
話音未落,九皇子給一旁昏厥過去的龍斬設下了法障。
接著,黑髮快速生長,如靈蛇出動,向著四面八方的紅衣人而去,薛紫夜積蓄靈力,撥掃琴線,音浪所及之處皆蛇發紛斷成大片大片的雪花。
它無論被斬斷多少節,都會在片刻見生長如初。
眾人在與蛇發糾纏的精疲力盡之時。
子桑雲離十指開始在琴弦上來回撥動,嘈嘈切切錯雜談,大珠小珠落玉盤,琴音化作一團團巨大的黑煞向四面八方奔涌。
音浪悲壯鏗鏘,如泣如訴,猶如浪花擊石,又如江河入海。
此音不僅有琴師巨大的殺傷力、鬼將法封之封力,更兼有遠古妖魄之邪咒。
此音一出,黑浪滔天,人頭、胳膊腿、碎發滿天飛!
不知過了多久,聲音緩緩停止,然那琴音似乎仍飄在四周。
一眼望去,遍地屍骸,唯有薛紫夜匍匐在泥土裡,嘴裡吐著濃厚的鮮血,眼睛向上絕望的望著。
子桑雲離冰眸閃著妖異的光芒:「我給過你們機會。」
薛紫夜賭輸了,而且輸的一敗塗地,鬼將和琴師雙身份共生,足足修到了六珠,外加一枚遠古妖魄,此戰的結果本就毫無懸念。
最後絕望地望了一眼前方,她便一命嗚呼。
良久,子桑雲離恢復了最初的模樣,他還沒有能力遊刃有餘的控制妖魄的覺醒,那顆妖魄猶如埋在他靈魂里的邪惡種子,潛藏在內心的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