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一方天下

  陰雲褪去，星輝照亮霜蟾


  彼岸盛開一朵紅蓮


  染血楓林，瓊壺歌月，長歌倚樓

  只聽吟唱

  邊境之城烈日勇士永生不止

  如嗜血惡魔陡然舒展雙眼，整個百歲城再也不復邊境敗城之名，曾在城門頭篆刻的歷經千年風蝕的古字「百歲城」如今改寫成——滄州。


  城牆樹起百丈，樓閣擎天而立，如巍峨挺立的巨人之軀，無數旗幟在終年不停歇的北風中烈烈飛舞，旗上赫然大字——烈日花。


  一個英姿颯颯的少年將軍立於高聳城牆之上，頭頂的紅纓在蒼藍色的天際下張牙舞爪，身姿仿若就要穿破蒼穹，他赫然俯視城下如黑雲迷霧般騎兵武裝，眸中盪著凌厲軍威。


  「烈日勇士！永生不止！」聲浪焦灼著塵煙伴隨著風卷和雲涌倒影在少年將軍——子桑雲離的漆黑色眸中。


  她旖旎的步子踱開層疊的橘色錦袍，延著石梯緩緩上行，拖長的裙擺掃了一地秋風，雲離那刀刃之銳的背影豁然入眼，遠方有百隻擎天烈在雲霧裡飛旋，交織成紅色的雲霞，顯得那城樓的磚瓦更加蒼老古蘊，沐心嵐漸漸走近他的側旁，隨之城樓下沙場練兵的破天之鼓也呼嘯入耳。


  天之邊，致勝一隅，五十里城池，軍甲一方。


  北風吹著沐心嵐溫熱的臉頰，帶著絲絲剮裂之痛，眼風裡雲離之眸褪去凌厲陡然滿溢溫柔凝著她的玲瓏側臉.……沐心嵐憂心忡忡地說道：「三國聯軍距此只有三百餘里了」


  九皇子露出淡然一笑「看來我們勢必做成了天下人的敵人。」


  她的雙眉蹙起蜿蜒的曲線「殿下還有退路，你是神爵皇室血脈，何必與南嶺沐氏牽連……」


  「姐姐，你錯了，最沒有退路可走的人其實是我，就算我沒有和你站在一起，他依然不會放過我……」


  北風狂肆，紅霞如火，雲離眉間的蓮花如舞蹈在沙丘狂野里的女郎，明艷妖異，本是漆黑無雜的明眸乍現出烈火紅芒，只是一瞬便消失，那是靈魂深處一縷妖魄在神志間作祟。


  沐心嵐從那剎那間的紅芒中看到了曇花一現的暗黑陰毒，自目睹他三個月來晝夜不休地修鍊，從一珠到三珠，別人用三年方可達到的修為他只用短短三個月，雲離本來毫無內功根基的身體飽受火煉冰釋的焚毀再修，她不得不無可奈何地接受這個現實：少年已昔，逝往不歸……

  沐心嵐眼裡的憂傷更濃：「如今我們有多少騎兵？」


  「二萬軍……」九皇子臉上的笑容僵了僵，繼續說道：「此城人口本就不多，招兵買馬數月，眼下能訓練出一支騎兵實為艱難。」


  沐心嵐將九皇子眸中的僵硬看了個分明，她何嘗不知眼下境況是何等危局：「殿下不惜變賣母家祖產重建此城，招兵買馬，輕搖賦稅，屯墾養民，眼下百姓都在歌頌九皇子仁心仁德，就連周邊幾城也有大批百姓聞風投奔，我相信只要再給殿下些時日，滄州城定會更加富饒，百姓會剛加齊心擁護殿下的，那時便可揮師向西，所向披靡。」


  話音落，沐心嵐頓時覺得此話不像是勸慰，倒像是告訴他一切都來不及了，話已出口，覆水難收，內心一顫，紅了眼眶，雖努力壓住了眼中的淚意，可心底泛起的自責，如何也壓制不住，都寫在了臉上。


  九皇子聽出了言外之意道：「姐姐，我知道，大軍壓境，我們的時間並不多了，而且各國來的都是一等一的修士，荀將軍難以以一敵百，而我雖有三源魄，但級別尚淺不能成事，我知道姐姐的擔憂，因為你姓沐，所以你害怕連累了我和萬眾百姓……」子桑雲離凝著她已經紅了的眼眶，嘴角卻噙著一絲笑，笑如風吹碧波盪著層層漣漪。


  「姐姐甚是愛哭，從我認識姐姐開始，姐姐只要心中委屈就是這幅模樣，雖是梨花帶雨，但甚是好看。」


  一個愛哭鼻子的上仙，這話是天君說過的，她記憶猶新，聽了此話心中又升出莫名酸楚，往事飄渺如煙，那記憶帶著微微天河水的清涼和溫月閣的淡淡桃花香，浮過腦海又沉在心底，沉到最難以抹去的記憶深處。


  眼中的水花已如簾幕，望向遙遠的天邊，天有多遙遠，那回憶就有多遙遠。


  九皇子慌了神，愣怔著不知如何去勸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