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權愛糾葛

  沐心嵐向著側旁疾步而來的九皇子微微搖動了下頭，一隻眼斜凝著他，目光如炬：別湊熱鬧，我能否活著回來尚且難說，難道還要殺一送一？


  殿上的太子爺一聲冷笑，差點笑出聲來，收住笑聲的嘴角扯出兩道肉褶子，滿臉透著無聲的鄙夷，小九啊小九，我千方百計殺你不成，你自己倒送上門來，無論法修、武修你皆是個三腳貓，一無坐下神獸，二無了不得的兵器法寶，三無智慧謀略，就連本太子爺尚且沒有足夠把握除了那妖，就憑你！我等待著給你辦一個聲勢浩大的葬禮，讓你死的風風光光，子桑雲離、梵若，阿貓阿狗一起上黃泉！


  神爵皇帝先是愣怔了片刻，他無法想象九皇子云離如若一生走不出失去母親的悲痛他將如何面對九泉之下的戚妃，他與他的母妃同樣擁有最純粹的靈魂，在眾多的皇子中他是唯一獨特的存在，後宮中也沒有任何一人比戚妃戚如璃更加溫婉純凈。


  在戚妃死後的很多個夜，她時常出現在子桑馭雪的夢魘里，即便他親眼所見如璃的屍身在大火中葬成灰燼，他仍然如痴如醉的相信她始終活在這個世界某個角落，在風吹散的漫天桃花里笑靨恣意綻放。


  夢裡，是一片金黃色的麥田在風中如波浪向著最無窮無盡的天邊卷涌，烈日下的如璃，瀑發被幻生琴的音浪激蕩得狂亂翻飛，修長如玉的雙手觸著六根琴弦，上下撥弄，幻生琴擁有強大的靈力，她樹抱琴身，伴隨著裊裊琴音騰空而起，一身橘色錦袍在麥田之上如行雲般流轉，音浪如鋒利無比的刀刃向她周身的麥田席捲，霎時琴音所到之處黃土暴露，麥穗陡然飛揚於空，隨著她旋轉的身姿而盤旋成金黃色的漩渦。


  他遠遠的望著，觸摸著這嵌在夢境里的回憶，那時的他青春年少，瀟洒多情，登基皇位后仍不忘恣情於遊山玩水，在戚家莊園，他傾灑了他這一生不曾再有的盪情。


  「如璃，如璃，你是我親封的神爵九珠琴師，你本可以守護著那片世襲的田園安逸一生，是我害了你.……，把你帶到在這世俗糾纏的宮牆之內。」


  人死燈枯，再多的懺悔也只是留在心口的一道傷疤。


  每當九皇子站在子桑馭雪面前，那掩埋在內心深處的愧疚便被連根拔起，揪著他最不能釋懷的痛楚。


  子桑馭雪子嗣眾多，太子偏偏視最無權勢最無野心的九皇子為眼中釘，是何道理，神爵皇帝愛過的女人千千萬，唯獨這個戚如璃如暗夜裡的明珠奪人眼球，霸佔著子桑馭雪靈魂深處的眷顧，白皇后無法忍受，其他妻妾無法忍受，皇子皇孫無法忍受，所有利益牽連的人都無法忍受，於是戚如璃成了海涅宮裡仇恨的聚交點，死亡之咒如不可阻擋的洪水湧向他們母子。


  太子爺子桑玉簫眼風裡鎖著側旁父王一張盪滿傷情和愧疚的臉，頓時如寒風凜冽過心頭，眸中再次掀起滔天殺氣，太子只有一個，聖寵唯我獨有，你子桑雲離活著一天，威脅就存在一天。


  子桑馭雪沉在愧疚里，不自知的用力搓著大拇指，凝著九皇子如玉蓮般的清秀臉龐。


  「九兒，父皇許久不見你了，你去哪了。」字裡行間透著小心翼翼的慈愛。


  「父皇.……，我……去坤山的路上順便遊玩了一番.……我一切都好。」他可以說出他被神爵神一般的太子爺一路追殺到坤山嗎，可以說出被尊貴無匹的長公主拋進萬毒谷嗎，可以說出他千辛萬苦回到神爵卻被內侍預謀暗殺嗎，可以說出活在太子一手遮天的皇宮內苑的屈辱境遇嗎。他不說，是因為他十分篤定那個身為九五之尊的老爹視皇權為生命，在可以維繫他皇權地位的白氏一族與亡妃之子的抉擇之間他必定選擇前者，如果不是這樣，他的母妃也不會不明不白慘死宮中而無人徹查！子桑雲離心如明鏡，卻時常表現的糊塗痴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