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君,一言不合掉眼淚
沐心嵐一雙赤紅如霞的眸子深邃而情緒萬千的凝著天女綾。
天下間沒有人比她更熟悉它,更知道它的威力,更用的得心應手。
沐心嵐嘴裡念了訣,天女綾陡然靈氣貫穿,如玉白星輝,盤旋在沐心嵐周身,無風自動,無韌自銳,譬若驚鴻,宛若游龍。
子桑雲離的眼珠子就要驚的脫眶而出。
沐心嵐扯下雲離的素黑披風卷著她耗盡心血研製出的那些死法五花八門的奇毒藥丸,整整兜了一個披肩。
天女綾纏繞著沐心嵐和雲離一飛衝天,那崑崙葉如孫子見了祖宗,反正打也打不過,免得形消法隕,見它直衝而來,乖乖的收斂了封法和銳氣,陡然縮小為一片小綠葉落在沐心嵐手心。
天霧如塵揚揚洒洒的瀰漫進谷,伴隨著他二人衝出谷口,谷內之陽順著崑崙葉的濃縮而鋪張開來。
沐心嵐被那驟然突兀的烈陽刺痛著眼底,逼著她半闔著眼皮盪在空中,無際四野、峻峰穹窿、無處不是蒼蔥翠竹之綠意,綠的純粹、綠的刺眼、相映著天之蔚藍,雲層之凈白,偶有涼風拂來,拂著她心底那絲如重生般的愜意。
西海大陸,縱跨地球幾個緯度,可謂物寶天光,人傑地靈,同一片大陸之上四季同存,景色萬千。
經過千百年風雨沉浮,脫穎而出四國割據天下,北冥、神爵、南陵及紫軒,四邊形還不夠具有穩定性,砍掉一邊是冥冥中的天規地律,北冥聯和神爵、紫軒滅了勢力相對薄弱的南陵,於是天下陷入了三足鼎立的相持局面,誰都想坐收漁翁之力,誰也不想讓對方強大,你望著我、我望著你,敵不動,我不動,打鬥地主誰都不叫地主,電腦也會罵娘,何況是九重天上的天君,天下大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再不出現個英雄統一天下,天君也要向九天老祖寫述職報告了。
這一天,天君傳幾個星君到九霄萬福宮喝茶,一般老闆找下屬喝茶准沒好事兒,這道理天上地下都通用。
仙雲靄靄,珠簾微曳。
天河旁擺四方檀香桌,水汽繚繞里一仙人端坐,廣袖輕抬,茶杯蓋上如竹纖指輕浮了兩下青綠的茶葉沫,又若有所思凝向天河水,墨發三千,傾瀉在肩頭,透過飄渺的仙雲,雙目如日月之朗,溫暖又溢著梳離之感,只是坐在那裡,也生出一股清冷卓然。
幾個老態龍鐘的老仙人紛紛而來,向他行禮,
「參見天君。」
他悠悠轉過頭來,俊美絕倫的臉像是一道天光撕裂了虛空,四周所有的景緻隨著他的輕輕側臉黯淡下來,似乎天地萬物,都只為他一人而生,不需任何襯托。
「都坐下吧,嘗嘗這一壺上品藍茉香。」
「是。」
茶喝了半晌,天君望著天河水的臉青眉微蹙,薄唇輕闔,悠然磁性的聲音如深谷清流,如琴音繞樑。
「天下,本四方割據,神爵、北冥、紫軒、南陵,如今南陵亡,統一天下的霸主是該出現了吧,這差事吩咐了良久,你可辦好。」
司命老官一聽這是在責問他霸星為何還未出世,他雙手緊忙一揖,又縷了縷拖長白須。
「俺已安排霸星落於人間,只不過這霸星之命的命主劫難未完,還不曾展露,還請天君靜觀其變。」
「你且說來霸星落於何家?」
「前南陵王室沐鏡中之女,承陽公主沐心嵐是也。」
「為何是亡國遺孤!還是個女子?!」
「天命所歸,老夫應天命而施命格,此女本曾是天界的.……雨烈元君,天賦道骨,五相共生,九九至尊。」
「什麼?!是她?」天君端茶之手懸於半空,凝滯了許久未言,雙眉緊蹙,深眸遲疑。
「是。」司命沁著頭,不敢抬眼,話已出口方才反應過來自己提了在天君面前不該提的人。
天君陡然一飲而盡杯中茶,茶杯重落,幾個老官不敢言語,這天上的幾個行走的八卦全書什麼桃色舊事不清楚,不但清楚,還能描繪的淋漓盡致,幾個老官眼神齊齊的拋向司命星君,眼神里寫著——你個老東西提這個人幹什麼!!你老年痴獃了吧你!司命星君感受到了幾個同僚如刀割般的眼神向他而來,一隻眼竊竊的向上翻起,回應那幾個老官——忘了天君與這雨烈元君有一腿這茬子了,莫怪莫怪!
天君肅然一臉,萬年古潭般的眸子盪著層疊的漣漪,一顧一盼藏著如憶雲煙。
廣袖一推,暗示幾個老官可以退下了,還未等老官起身,他轉身已走,走了十步,戛然而停,修長的背影立在那清冷飄渺的玉浮橋之上,白袍無風自動,墨發翻飛。
「她與那凡人是何結果?」這一句如鯁在喉的問題憋的他實在難耐,終是出口。
幾個老官推搡著,誰都不想回答天君的問題,又怕不答天君怪罪,原地打了幾個圈。
「說!」天君一怒,誰敢不答?
星宿老官眼睛一橫,說就說吧,天要下雨,娘要改嫁,縱然會讓他們的偉大的主子傷心,那就傷的痛快點,好讓他和那個曾背叛他的女人斬斷糾葛,於是扯了個謊!
「雨烈元君與夙陽雲清……一個鳳凰涅磐、一個祥龍有悔,在這一世情劫已末,龍鳳合一,天下歸心,此乃天數!」
「天數?」天君深闔了一下本是乾澀的眼,睜開后,一行冷淚順著溫熱的臉頰滑落,天君怎麼會哭呢?天君怎麼可以哭呢?他強裝著背影的冷峻和挺拔踱步遠去。
天君一走,司命老官吃了幾個同僚一頓猛捶。
「莫打莫打,老夫知錯了.……」
「你個老不死的東西,哪壺不開提哪壺。」
星宿老君端了端袖口,擺出一副說正經事的姿容。
「這.……雨烈元君的轉世之身在何處歷劫啊,要不我們幫幫她,畢竟雨烈仙子在天界時對我等都不薄。」
「她……在坤山萬毒谷,不過你們大可放心,自有天命之人已搭救於她。」司命縷著一把老鬍子,滿是溝壑的臉上噙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