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伴舞
早上秦瀟茹洗臉塗抹藥膏后,按照約定來到醫館。進去后她四處張望都沒有看到程洛軒,只看到一個葯童守在外面。
秦瀟茹走過去問道:「弟弟,叫什麼名字呀?程大夫呢?」
那葯童見是昨天程洛軒帶來的姑娘就毫無保留地全盤托出:「我叫小世,程大夫在院里煎著您的葯,他說,如果您來了,可以直接讓您進去等待。」
「謝謝小世,下次見到我可以叫我茹姐姐,以後我會天天來的。」
「好的,茹姐姐。」小世用他稚嫩的聲音喊道。
秦湘茹跟小世套完近乎,愉悅地撩開布簾走進後院。
今天火爐上就只有一個葯煲,而煎藥的也只有程洛軒一個。他專註地為火爐生火加熱,全然不知秦瀟茹已經來到他的身後。
秦瀟茹見他緊張專註的樣子,剛才的愉悅感又增添了幾分。坐到昨天坐的小板凳上,托著腮看著程洛軒,卻在不知不覺中被他如畫般的美貌所吸引了,痴痴地沉醉於其中。
忽然一張中年婦人豐腴的臉降落到秦瀟茹的眼前,遮擋了她的視線,這才讓她唿地一下馬上收回神來。
「姑娘,會彈琴么?」中年婦人拿著一把舊琴帶著神秘的微笑盯著秦瀟茹。
「不會……」秦瀟茹被盯得發怵,心裡嘀咕著,這婦人是誰呢?
這時聽到前面程洛軒埋怨的聲音:「娘,瀟茹是客人。」
「噢?原來是客人,我還以為是情人呢!我就從來沒有見過我兒子給其他人煎過葯研過粉。」徐芝陰陽怪氣地看向兒子。
程洛軒被她這麼一說,扇火的手都慌亂起來,耳朵泛起一片紅暈卻不敢答話。
「夫人,我只是洛軒的病人,我怎麼高攀得起洛軒呢?」情人?秦瀟茹從來都沒有幻想過,洛軒是很優秀,對自己也很好,但他越優秀,越不可能跟她有什麼瓜葛。
「怎能說高攀呢,大家都是人對吧,那相親相愛就肯定沒錯是吧?嗯?」在徐芝眼中,兩人是什麼情況,她都看得清清楚楚,反而是他們還蒙在鼓裡。
程洛軒放下扇子,走到徐芝旁,拉著她的手臂難為情地說道:「娘,今天您話怎麼突然那麼多,是不是哪裡不舒服了?今天您就先回房間休息休息吧。」
程洛軒被母親當著秦瀟茹面前,說些有的沒的,盡幹些讓人尷尬的事,真想馬上把她趕回房間里。
「不要,我就是偏不回,我要彈琴。」老娘本來就是想彈琴的,怎麼就不允的呢?
徐芝捧著她那把舊琴,矯健地走向榕樹頭。
若母親硬要做的事情,程洛軒自然是攔不住她的,就讓她彈吧,只要不再打擾他。
「瀟茹,讓你見笑了,我娘就是這樣,經常陰晴不定,喜怒無常的。」程洛軒不好意思地為剛才尷尬的場面作解釋。
「哦,沒事,你娘心態挺年輕的,這可是好事呀。」秦瀟茹早已忘記剛才發生的事了,他娘剛說了要彈琴,現在她正要為等下可能會出羞的事情忐忑不安。
徐芝已經很久沒有碰過這台琴了,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駕馭得了,空擺了幾個姿勢,都還沒有準備好開始。
秦瀟茹在原地徘徊了一陣,終於決定先發制人,提出自己的想法:「夫人,讓我來給您伴舞吧!」
她的提議頓時把兩人鎮住了,這姑娘看似內斂,想不到還挺會表現自我的。
「好呀,你就給我伴個舞吧,可我好久都沒有彈過琴了,可不要笑話我呀!」徐芝答應了秦瀟茹如此突兀的要求,也好好地為自己的琴技鋪墊鋪墊。
「那自然,夫人謙虛了。」秦瀟茹全副心機準備著等下的舞蹈,當然沒有留意到徐芝的話絕對不是自謙之詞。
徐芝假笑了一聲后,開始認真地撫琴。
滄桑的琴音中混淆了不少粗糙的雜音,時而又被幾個尖銳的摩擦聲所打斷。
徐芝就這樣斷斷續續地顫動著琴弦,不悅耳不說,還讓人聽得頭皮發麻,牙酸耳痛。
剛走過來在旁邊閑坐的葯童小布,本來拖腮的雙手已經上伸到耳朵,可看到秦瀟茹的舞蹈,雙手就忍不住拍打起來。
秦瀟茹發現如果自己做好了跳舞的心理準備,跳起舞來可以更流暢,即使音樂方面有點欠缺。
她伴隨著音樂扭曲著自己的身體,作出痛苦的姿態,當在混雜破音之時,她順著音樂作了向後彈開摔倒的姿勢,且姿態每每不同,舞姿之變幻看得眾人目瞪口呆。
徐芝也因為秦瀟茹的伴舞,忽然變得自信多了,撥出的琴弦都愈發準確,當然還是會有出錯的情況。
就因為這無節奏間斷的縫隙,徐芝看到了一個奇怪的現象,當她不小心斷開一小段的時候,秦瀟茹都會保持原來姿勢停頓一陣,即使是在劈叉的時候、旋轉的時候還是打側手翻的時候都會停頓。這些動作如果是加了停頓就不會是精彩的表演了,而且也不像是自主性的行為。
徐芝完成了最後一撥,滿腹狐疑地凝視著秦瀟茹,端祥了一陣,發現她的眼眸中少了些神韻。不過她自己是個不及格的樂手,對方也不一定是一個完美的舞者,或許是自己多慮了。
「好,很好!想不到這樣的組合也竟讓我們看得出神。」程洛軒在旁高聲盛讚。
那邊一直傻傻裂著笑的小布還不停地拍著雙手,被程洛軒摸著他的小頭顱示意才停下來。
秦瀟茹定神鞠躬道謝:「謝謝,過獎了!」
徐芝笑眯了眼:「瀟茹,你的舞藝不錯,是哪裡學的呀?」
她的演奏不佳,卻因秦瀟茹的的舞蹈點綴而煥發異彩,心中頗為欣惠。
「瀟茹未嘗專門學習過,只是偶爾偷看姐姐們練習,從中領會到的。」秦瀟茹低聲回應,為自己不恥的行徑而感到羞愧。
「未嘗專攻都有如此美妙的舞段,若是加以學習,必定可以匹敵群芳,」徐芝走上前,拍了拍秦瀟茹的肩膀,溺愛的神情展露無為,「既然有姐姐可以助你,你應不恥下問,才可成大器呀。」
「夫人所道有理,瀟茹謹遵教誨。」秦瀟茹頗覺為難,可是徐芝所說的不無道理。
「好好去學吧,以後這個後院就是你的練習之地。」
秦瀟茹差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吃吃地笑著,應道:「夫人您人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