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2蹩腳的理由
韓一諾走進就看見奧迪的副駕駛那邊的位置早已經被擠壓得不行,若人坐在那裡,肯定當場死亡,而駕駛座這邊,安全氣囊全部彈出來了,蕭貫中趴在方向盤上,身上全部都是震落的玻璃,一股濃濃的血腥味襲來。
陸夏至也是白了臉,聲音都在微顫,「蕭經理…」
因為這場車禍,好多人都下車查看,短短一會兒的時間,周圍就擠了不少人,開始竊竊私語,議論紛紛。
韓一諾正準備試著把門打開,將蕭貫中營救出來的時候,他的身體突然動了一下,然後緩緩的抬頭,帶血的手解開安全帶,推門下車。
蘇白墨看見他在下車的那一瞬間,身體劇烈晃動了一下,可是他抓住車門快速穩住了自己,原本整齊乾淨的衣服此刻變得破爛,白色的襯衣上鮮紅的血液是那麼的明顯。
蕭貫中就像感覺不到一絲痛苦一般,臉上竟連眉頭都不曾皺一下,只是站在那裡,隔著擋風玻璃直直的看著蘇白墨那張小臉,目光深沉而又複雜,清冷不已。
兩人對峙,她的喉嚨就像被一隻無形的手遏制住了,一絲聲音都發不出來,面對他的目光,她莫名的有種自己做錯事的感覺?
可是她做錯了什麼?
剛才沒下車嗎?可她為什麼要下車?這個男人如此對自己,她憑什麼還要不顧尊嚴的黏上去?
蘇白墨放在膝蓋上的手收緊,隨即率先移開視線,假裝對他的傷視若無睹,落下車窗對韓一諾喊道,「一諾哥,我們先走吧!」
韓一諾看了蕭貫中一眼,從身上的血量以及血腥味來判斷,他傷得不輕。
陸夏至推門下車,「韓一諾,你先送白墨回去,我送蕭經理去醫院。」
剛才若不是蕭貫中替他們擋了這一下,他們三個人必定會有不同程度的損傷,說不定連白墨肚子里的孩子都會……
韓一諾自然知道陸夏至的想法,微微點頭。
「蕭經理,走,我們還是先去醫院吧。」
「不需要!」
蕭貫中的語氣,像冰窖里發出來的一樣,寒冷刺骨,他從兜里掏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我出車禍了,過來處理一下!」
掛掉電話,蕭貫中沒有再看任何人,面無表情的轉身走開。
而隨著他的步伐,血跡滴了一地。
蘇白墨看著那抹狼狽卻還挺直背脊的背影,心不可控的抽疼起來,她必須承認,剛才她就是故意忽略他,想以此來告訴他,自己現在根本就不在乎他了。
陸夏至站在那裡,眉頭緊蹙,看向韓一諾,「現在怎麼辦?」
「上車再說。」
韓一諾回頭看著蘇白墨,「你沒受傷吧?」
「我沒事。」蘇白墨剛說完,卻瞥見他的指關節擦傷了,微微有點出血,滿臉歉意,「一諾哥,真是對不起,我不該把你們牽扯進來的!」
「什麼牽扯不牽扯的,都說了是朋友,別那麼客氣。」
「如果不是我,你們也不會遇到這件事,真的非常對不起。」
陸夏至見蘇白墨很是自責,連忙安慰,「韓一諾只是擦傷一點而已,這對他一個大男人來說不算什麼的,回去塗點葯,明天就好了。」
韓一諾接了一嘴,「這點傷,葯都不用塗!」
「不行,還是要消毒,免得感染了。」
「好好好,我等下親自去給他上藥,你就別擔心了。」陸夏至看著蘇白墨還沒緩過來的臉色,「到是你,真不用去醫院看看?」
蘇白墨淡淡搖頭,「真的不用,我沒有覺得特別難受。」
「韓一諾,快開車。」
只是車子剛啟動,蘇白墨卻道,「一諾哥,我不回龍華苑了。」
陸夏至有些不放心,「那你去那兒?」
蘇白墨垂眸,微微抿唇,大概思考了五秒鐘,吐出一個名字,「清水台。」
「清水台,那不是蕭經理……」的住處嗎?
最後幾個字,陸夏至戛然而止,掀眸看著她,「你真要回那兒?」
「嗯,東西還在那裡,不回去不行!」
可這個理由有多勉強,大概只有蘇白墨自己知道。
這種情況,陸夏至那裡能放心讓她回去,還想說什麼,卻被韓一諾截住了,「夏至!」
她掀起眼眸,兩人的視線在後視鏡里對上,卻見他給她使了一個眼色。
似乎讓她尊重白墨的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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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一諾的車子停在『清水台別墅群』的大門口,蘇白墨並未讓他送到裡面,她攏了攏衣服,緩步走在路上。
掏出鑰匙打開門,裡面一片漆黑,她開了燈,除了她發出的聲音外,周圍安靜極了。
他沒有回來?
蘇白墨上了樓轉了一圈,真的沒人。
看他剛才離開的樣子,似乎並不打算去醫院,所以她才找了那麼一個蹩腳的理由回來。
想看看他的傷。
蘇白墨覺得自己很不爭氣,可放心不下就是放心不下,她欺騙得了任何人,欺騙不了自己。
她上了樓想洗個澡,可是衣服脫到一半,目光瞥見鏡子里的自己,白皙的皮膚上青青紫紫,紅腫破皮,包間里的那一幕又浮現在她的腦海里。
蕭貫中可真是一個十足的大混蛋。
這還是她第一次受到如此的羞辱,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狠狠的扇他一巴掌。
就在這時,樓下傳來動靜,蘇白墨一怔,連忙重新穿上衣服,疾步走到去,她站在欄杆處往下看。
蕭貫中搖搖晃晃的坐下,隨即閉眼仰頭靠在沙發上,從這個角度,她並不能看出,他身上的傷口到底被包紮過沒有。
蘇白墨抓緊了欄杆,猶豫了幾秒鐘,她還是拿起醫藥箱下樓。
她知道自己很沒有出息,可她控制不住,能有什麼辦法,上輩子她大概真的欠了蕭貫中吧,所以這輩子才如此的還他。
蕭貫中一動不動的坐在那裡,能從他的眉宇間看出他顯得很是疲憊,她輕輕的靠近,先將醫藥箱放下,一抬頭就發現不知何時他已經睜開眼睛了。
只是他的神情是漠然的,沒有溫度,也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