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假面之下
獨孤蘭似乎感受到了的於升嚮往的目光,一時心中竊喜,但片刻之間,她又現出女兒家的羞赧,舉手投足變得扭捏起來。於升臉上落下東西的時候,獨孤蘭正在沾沾自喜,並未注意,直到於升突然捂住了自己的左頰,眼中閃現出恐怖的目光,她才回過神,滿臉不解的看著他。獨孤蘭心中出現了一絲異樣的感覺,整個人隨之也警覺起來,她又重新打量起眼前的自稱為於升的男子。
「二位客官,面都吃完了吧,這是小店自釀的桂花酒,敬請品嘗!這桌上的碗筷,小的可就先收啦!」氣氛正在詭異之時,陳二不合時宜的冒了出來,麻利的將於升與獨孤蘭的碗筷收在托盤之中。
「啊呦!這是個什麼東西?」陳二收拾的時候,並沒有抬頭,自認也就沒有把二人目光相峙的事實看在眼中。但等他端上托盤轉身,眼睛餘光掃過碗里,不由驚叫起來。
伴著陳二的驚叫,於升從條凳上一躍而起,向著麵館的門口沖了過去。
「想走?」獨孤蘭一時辯不清於升這人是友是敵,但眼中揉不得沙子的她又怎會輕易的將這人放過,她一甩衣袖,一根丈余的銀色軟鞭向著餘生的腳踝卷了過去。獨孤蘭出手雖快,但難免鞭長莫及,於升一驚之下,向外急竄,原本四流的輕功成了三流,眼看便要脫離軟鞭所及的範疇,但就在此時,他的腳下速度又忽然降到了五流,獨孤蘭的鞭鞘恰好把他的右踝繞了個嚴實,獨孤蘭將軟鞭用力向懷中一帶,「啪嚓」一聲,於升結結實實的拍在了地上,原本就殘缺的臉面一下變得支離破碎,他慌亂的將散落在地上的「臉皮」攏在一起,向著自己的臉上貼去,到了後來,絕望的將頭埋在了手中。
「你到底是誰?」獨孤蘭收回銀鞭,冷漠的問道。
「我是於升,我是於升……」於升伏在地上,並沒有起身的意思。
「於義士,女菩薩,你們這是到底為何呀?」老掌柜走上前來,納悶的問道。
「這事,你該問他!」獨孤蘭勾了一條長凳,坐了下來,一副不依不饒的樣子。
「於義士,看看弄得這滿身滿臉塵土,先隨老朽到后廚洗洗吧!」老掌柜彎下腰,握住於升的右手,輕而易舉的將他從地上拉了起來。這於升怎的如此之輕,看老掌柜的樣子,就像托起了一根羽毛!獨孤蘭稍顯意外,但轉念一想,卻也不怎麼驚訝。
於升的顏面就像是一塊碎裂的冰面,有三分之一的地方已經脫落,裸露出的肌膚也沾滿了塵土,變得灰濛濛,透著說不出的肅殺與恐怖。獨孤蘭並非沒有歷經血腥,但此等場面,還是初次見到,不由後背一陣發涼,但既是如此,她的眼神還是緊隨著於升向著后廚而去。這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呢?她在心中默默地問道。
足足過了一炷香的功夫,老掌柜和於升才從后廚轉了出來,獨孤蘭等的頗為不耐,沒有好氣的迎上前去,一把便抓住了於升的衣領。
「你……」獨孤蘭只說出了一個字,便再也說不下去,只是定定的看著眼前的於升。看此刻於升臉上容貌,如果把獨孤蘭比作春江皓月,那於升便是冬日暖陽,若是把獨孤蘭看做赤梅沐雪,那於升便是翠柏臨霞。在獨孤蘭的眼中,於升周圍的一切都化為烏有,只留下他閃耀在自己的天空。她輕柔的理好於升的領口,慢慢的向後退著,臉上似笑非笑,雙目中似帶著無限遐想。
「姑娘,老朽只是把你喚作女菩薩,卻一直未敢請教芳名!請問姑娘可是四川妙劍中人?」老掌柜看著失魂落魄的獨孤蘭,輕輕地問道。
「在下.……,咦?掌柜怎知我是妙劍中人?晚輩獨孤蘭,妙劍獨孤掌門坐下弟子!」獨孤蘭突然發現老掌柜眼中泛出精光,心中的疑惑隨即解開了幾分,微笑道:「如此說來,封那無賴的穴道,應是前輩所為嘍!」
「姑娘真是冰雪聰明,不過老朽也不傻,姑娘幾次將手放在腰間,那裡應是藏了一把厲害的軟劍,江湖中使軟劍的不少,但使軟劍的美貌女子倒是不多,這其中,又是四川妙劍可算是鼎鼎大名!不過俗話說『吃人家的嘴短』,我這小館兒中的事情,還是不足為外人道哉。」老掌柜臉上掛著笑容,言語中卻頗有幾分提醒的意味。
「晚輩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前輩的眼睛!佩服!「初時獨孤蘭聽著老掌柜所言還頗為不快,但細細想來,若是單論武功,自己是比那京兆三雄高出一大截,但要是和老掌柜動起手來,結果可能也與老大的下場差不了幾許!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真是一點未錯,也許這才是掌門派我來此的目的吧!如此想著,獨孤蘭不禁對著老掌柜肅然起敬,滿口答應道:」其中分寸,晚輩自是曉得!」說罷,她的心思又重新回到了於升的身上。
「剛才,你為何要跟蹤於我?」獨孤蘭此時的語氣,已經不似從前那般鋒芒。
「我……」於升雖然去了假面,卻依然還像之前那樣靦腆,慌亂中突然想起京兆三雄,回答道:「我是看那幾個無賴要對姑娘不軌,所以才……若是知道姑娘乃是妙劍門的高手,我.……」於升回憶著那時的一敗塗地,沮喪的垂下了頭。
「若是知道我是妙劍門人,你便要怎樣?」獨孤蘭滿眼期待的追問道。
「若是那樣,我便不會不自量力……」於升聲音漸低,卻也不敢與獨孤蘭相對而視。
「確是如此!」獨孤蘭並不認為他在撒謊,只是心中充滿了失望。
「晚輩還有要事在身,不宜久留,謝過前輩款待,告辭了!」獨孤蘭向著老掌柜道個萬福,並不理睬他身旁的於升,面色黯淡的向著門外走去。
「也好,一路走好,恕不遠送!」老掌柜也是乾脆利索,渾然不做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