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無相天冥
「秦遠——秦遠——」耳邊傳來悠遠的呼喚。
秦遠緩緩的睜開眼睛,卻見自己置身於一片霧氣氤氳之中,霧氣中似有龍蛇游過,那些呼喚應該是它們發出的吧!?
「我是活著?還是已經死了?這裡,是仙境?還是魔界?」秦遠翻身坐起,伸出手,想去摸一下那氤氳的霧氣,卻觸到了堅硬的東西。他四處嘗試,發現自己已經被封閉在一個小小的空間里。難以承受的壓迫感讓秦遠劇烈的喘息,胡亂的的拍打著各處,霧氣四處逃竄,四周變得如同白晝一般,卻始終透不進太陽的光亮。
「遠兒,稍安勿躁——」一聲低沉的話語讓秦遠安靜下來,那似乎,是義父的聲音。
「義父——義父——」秦遠大聲呼喊著,拚命地站起。
「轟隆!」秦遠眼前豁然開朗起來,只不過呈現在眼前的情景,卻令他大吃一驚:自己並沒有進入超然仙境,亦沒有墮入無盡魔域,而是依然身處破廟之中。自己的腳下,是燒的灼熱的破磚爛瓦,磚瓦表面潮濕,絲絲冒著白氣。自己的頭頂,是用破草席搭起簡陋帷帳。面前的姬血心,雙眼緊閉,口中念念有詞,面色時而紅如滴血,時而白若寒霜。他的面前有一個小小的水窪,不斷的冒出氣泡。他一手按住磚塊,磚瓦便變得火熱,另一手置入水中,那水瞬間便冷凝成冰。姬血心不斷的將冰擊碎,拋到磚瓦之上,水霧便愈來愈勝。
「秦遠,你終於回來了!」雖然變了稱呼,但這聲話語幾乎與幻境中秦遠聽到的如出一轍,秦遠望著姬血心,他已經停止了口中的念詞,睜開眼睛。
「你……我?」秦遠彷彿明白了些什麼,又無法表達,只是獃獃的看著這個醜陋骯髒卻又數次拯救自己的「怪人」,莫名生出一種親近,竟自然而然的跪了下來。
「嘿嘿!」姬血心得意的笑著,身子一晃,慢慢向後倒去。
「姬前輩!」秦遠驚呼一聲,飛身上前將他抱在懷裡。
「不礙事,死不了!」姬血心有氣無力的說道,閉目調和著內息,臉上卻露出滿足的神情。
就這樣,秦遠扶住姬血心,二人如木雕泥塑般坐在這破廟之中。殘陽開始西斜,周圍一切都沉浸於靜謐之中。
「那晚你追逐之人,還可曾記得?」約過了半個時辰,姬血心突然打破了平靜。
「晚輩沒齒難忘!」秦遠一字一頓的說道。
對於那個災難的夜晚,秦遠始終是耿耿於懷的,即使秦逸陽多次寬慰於他,卻總歸是個難以解開的心結。此刻姬血心提及,怎能不黯然神傷!
「話說你的腳程怎麼那麼慢,連個女子都追不上!」姬血心氣色稍好,便大大咧咧開起了玩笑。
「前輩說…那是個女子?」秦遠反問道,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肯定是一個女子,而且年紀尚輕。「姬血心肯定的回答:」當時我見你出手反倒受傷,便覺她身上必有古怪,於是隔空擊了一拳,將其震飛。等我將你送回再返頭尋找,那人卻不見了!奇怪!能在我枯傷拳下逃走的,當世也沒有幾人…」姬血心望著秦遠,一臉若有所思,彷彿忘記了什麼重要的事情。
「把你這幾日經歷的事情,不管是看到的還是聽到的,一字不落的說給我!」姬血心氣息漸復,命令道。
秦遠順從的將嘯劍山莊中最近發生的事情詳述一遍,雖是習武之人,他的口齒倒是伶俐,姬血心也聽了個八九不離十,邊聽邊來回踱步。
「你說你受傷之後,這秦老…「見到秦遠劍眉一挑,姬血心有些擔心又會引起他的絮絮叨叨,改口道:「這秦逸陽給你服了參湯?」
「正是!」秦遠自然不會將嘯劍山莊的至寶天冥說與姬血心,言語中用「參湯」搪塞著。
「你喝的根本就不是參湯!其中必有古怪!」姬血心目露精光,說道:「即使療傷聖葯也只能加速復原,可你服用之後竟然生出了內力,還是可以吞噬他人內功的邪門內力。你的,我的,秦老兒的,還有那個姑娘的,四股內力一股腦的混在一起。只不過你服用的劑量不大,時日尚淺,所以我還辨別得出!」
「那前輩有何高見?」秦遠繼續裝著糊塗,心中卻是越聽越驚。
「此物世間絕無僅有!秦老兒做壽,可收到什麼寶貝?」姬血心一時順嘴,又「秦老兒秦老兒」的叫了起來。
「寶貝倒是不少,不過都是些金銀珠寶之類…」秦遠裝作努力回憶的樣子,眼睛卻偷偷瞟著姬血心。
「是么?靜刀掌門送的也是此等尋常貨色?」姬血心眼含笑意,意味深長。
「難道.……」秦遠突然有一種被監視的感覺。
「誒——」秦遠話音未落,姬血心忽然捶胸頓足起來,「天冥天冥,我就擔心會壞在它的手裡,沒想到…這兩個無恥混蛋!」到後來,姬血心竟然指天大罵起來。
「天冥乃是嘯劍山莊至寶,前輩從何得知?」秦遠腦海中浮現出天冥孤葉微微抖動的樣子,心中也不禁顫抖起來。
姬血心沒有回答,只是默默的從胸前口袋中掏出一張殘破的紙片,交與秦遠,秦遠打開一看,不禁目瞪口呆。
這張殘破的紙片上,模模糊糊的印著一個殘缺的圖案,一個相對完整的文字。若是此刻秦家祖傳的醫書在手,秦遠便可將書中破損那頁恢復幾分,而兩張殘頁組合之後,頁中之物便似乎將義父之前的猜測向前推進一層!這張紙片上的圖案,生的孤葉雙子,其上的文字,確確實實是個「六」!加上庄中殘頁上的「工」字,似乎確是「天冥」二字的一頭一尾!秦遠努力回憶著醫書上僅存的圖案:若此物確是天冥,目前已知的兩片殘頁拼在一起,這天冥已然生得雙葉雙瓣單子,但不知其餘殘頁上的圖案又是如何?這天冥的真面目到底如何呢?
「前輩,在下有一事不明.……」秦遠思量再三,還是要道出心中之惑。
「你可是問我如何得到這殘頁不成!」姬血心猜出秦遠的心思,搶先說道。
「正是!前輩手中的,再加上嘯劍山莊所存,即使現在圖案依然殘缺,也已經和風不枉贈與義父的遠不相同,其中因果,還望前輩明示?」秦遠深深一躬,誠心可現。
「可有此事?」姬血心顫聲問道,面部的肌肉隨著嘴唇的開合抽動著,他的心裡明白:眼前的一切都已經超出自己的預想,隨後將要發生什麼,也許沒有人可以控制!想到此,他頓時心如死灰,仰天長嘆:「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悔煞我也!」
「前輩!」秦遠單膝跪地,拱手請求。
「罷了罷了,且讓我這個瘋子說個故事給你!」姬血心一屁股坐在地上,指著身旁的空地說道。
「師哥,你在跟誰說話!」忽然,秦婉淅的聲音傳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