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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火燒夢境

  頃刻之間,兩個敏捷的身影一前一後自樹叢中賓士而出,穿過小徑漸漸遠去。


  秦婉淅這才鬆開掩在風靈嘴巴的手,卻依然不容得她說話。風靈只覺眼中的天地又經歷了一次旋轉,直到眩暈褪去,才發覺自己已經被秦婉淅負在背上,雖有滿腹氣惱,卻被秦婉淅一聲「得罪!」堵在了心裡。


  「嘯劍山莊的人,就是這樣待客的么?!」風靈還在為之前受到的驚嚇耿耿於懷,出言譏諷道,回復她的卻只有過耳的風聲。


  秦婉淅現在的心思全然只在那對身影之上。


  雖然二人快如白駒過隙,她還是察覺出後面那人身材矯健,年紀較輕,輕身功夫嫡出本門且尤為高明,能達到這種地步的青年才俊,除了秦遠,恐怕再難有人出其右。但讓她擔心的,卻是秦遠身前之人,論速度,那人與秦遠相仿,步法中卻透著莫名的詭異,不知拳腳兵刃上的造詣又是怎樣?無論如何,自己也該助師兄一臂之力。


  秦婉淅腳上加緊,在秦遠之後勉力相隨。平心而論,秦婉淅的羽箭功夫的確出彩,其他功夫則平庸不少,至於輕功,照秦遠本就差著一截,此刻又背了一個風靈,跟隨已是全力為之,時間一久必然不支,漸漸的落在後面。原本還可以跟隨的依稀身影,現在只能憑著直覺向前搜尋。


  「婉姐姐,咱們還是回去吧,這樣漫無目的,怎麼找的到呀?」夜色漸濃,荒蕪的四周讓風靈感覺有些膽怯,她縮在秦婉淅背上小聲提議。


  「靈兒,容我再找找看,說不定就在前面!」秦婉淅並不想放棄。


  忽然,一股勁風從左側前方直衝過來,秦婉淅應變不及,硬著頭皮運氣抵禦,竭力向右躲避。終歸還是慢了一些,那風擦到的肌膚讓她感到一陣陣的刺痛,風靈也險些摔將下來。


  「啊?」風靈一陣驚呼,拚命抓緊秦婉淅的衣衫。


  秦婉淅定睛一看,距自己六尺開外,一團黑影一閃而過,速度快到把自己的輕功直接比作了蹣跚步行。


  「是人?是鬼?」秦婉淅驚魂未定,即便與風靈的身體緊緊依偎在一起,徹骨的寒意卻仍然貫通她的全身。秦婉淅的腳步再也無法向前延伸,放眼四望,樹影搖曳,枝葉娑娑,彷彿置身於一片正在蔓延的鬼影之中,不敢再做停留,轉身奔向嘯劍山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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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嘯劍山莊的某處廂房,一個青年正在昏睡。夢中的他蹙著雙眉攥緊了拳頭,像是正在經歷煎熬,俊朗卻慘白的臉上也滲出了層層汗珠。


  過了許久,他的眉宇稍稍舒展了些,眼睛也可以睜開一條縫,朦朧中映入眼帘的,是周圍無比熟悉的一切。不過所有這些卻沒有帶給他真切的感覺,他的眼中現出了不安與懷疑。掙扎著想要起身,一陣劇痛讓他又陷入了昏迷。


  再一次蘇醒,他發現自己身竟然躺在了荒草之中。遠處,衝天的火光映紅了天空,也映在他的臉上,變成了跳動的猙獰。


  「那個地方,難道是庄中起火?!」突如其來的災難讓他心急如焚,徹骨的劇痛還在籠罩著他的全身,就連每次呼吸都似乎要撕裂他的心肺。


  逼迫著自己閉上眼睛,他捏了一個指訣,緩緩催動內力,試圖緩解身上曾受的重擊,沒想到連用三種心法,渾身的力道卻依然似脫韁野馬,四處衝撞,始終無法渾然一體。


  他心中大駭,暗道:若不是有本門嫡傳內功護體,唯恐不能重見天日!除去內傷,外傷也非同小可,右肋疼痛尤甚,應該是斷了肋骨。自出道以來,莫說遭受如此重擊,即使對戰落入下風也屬罕見,那人到底使得什麼奇門功夫?還是恐怖法術?威力竟強悍如斯……


  雜念一起,他心亂如麻,腦海中不斷重複著自己莫名受創而飛起的情景,前所未有的挫敗感一次次重擊著他,遠處熊熊之火,燃燒著的似乎並不是山莊,而是他的靈魂。


  掙扎著坐起,他在地上尋了一根尚且粗壯的枯枝,踉踉蹌蹌的朝著遠處的火光走去。行了一陣,他抬頭眺望,火光依然灼灼,火勢沒有一點被遏制的跡象。顧不得渾身傷痛,他丟開手中的拐杖,強迫四散分離的內力儘可能的聚集。


  腳下漸急,他口中淋漓的的鮮血,被迎面的疾風剝離成血線,與身後的塵土混在一起。五里多地,他卻感覺自己完結了千里之行。


  終於跨進了庄門,書寫『嘯劍山莊』的金匾已不見蹤跡,灼人的熱浪撲面而來,木質燃燒的噼啪聲超過了莊客門的大呼小叫。奇怪的是,莊客門的護主之心似乎被火焰熔化了,所有人都在刻意的避開火源,手中的水桶,簡直就是做戲的道具。他怒氣沖沖的揪過一名莊客,正待問個究竟,那名莊客反倒掙扎著聒噪起來:「快放手,跟爺套什麼近乎,不然老子不客氣了!」


  「啊?咳咳.……」秦遠被氣的哭笑不得,呼吸一滯,引起一陣劇烈的咳嗽。


  「啊呦,還是一個病秧子,髒兮兮的,快滾,別污了爺的衣服!啊——」伴著一聲哀嚎,那個莊客不僅徹底污了自己的衣服,還昏了過去。四處嘈雜,這點小變故並沒有引起太多關注,但即使如此,人從中還是多了充滿貪婪和敵視的目光。他毫不理會,繼續向庄內深入進去,周遭的一切,已經讓他心如明鏡:庄中必是發生了突然變故!眼前的莊客中,又有多少貨真價實?!

  穿梭在火場里,不時發生的坍塌與他擦身而過。若是他康健如初,塵不沾身並非難事,但此刻,燙人的空氣好似無形的枷鎖,拖累著他的腳步。肆意飛揚的火星撲向他的臉,鑽進他的髮絲。重傷之下,他的體力瀕臨枯竭,閃展騰挪的身法變得獃滯,卻還是強打著精神,穿行其間。


  漸漸地,他感覺自己體內的最後一滴水份將要消失,不禁大聲的呼喊起來:「義父,義父……」


  「秦——遠——!」一個嘶啞的聲音激蕩著他的鼓膜,他轉身,目光穿過噴薄的火焰,落在一個蒙面人身上。衣衫襤褸,頭髮凌亂,胸前滿是血漬,如炬的目光散發著寒冰般的冷漠。


  秦遠眼神與他相接,就像突然踏入了冰天雪地,渾身上下不寒而慄!


  「逆賊,你欺師滅祖,吃了豹子膽嗎?」蒙面人莫名的斷喝,卻如同平地驚雷,竟讓他開始懷疑自己。在蒙面人面前,他忽然絲毫提不起底氣,除了義父,還沒有人可以給他這種壓迫。


  欺師滅祖?這樣的事情,恐怕他一生也不會有如此想法想法!這個突然殺出的蒙面人,到底是何居心呢?!已是強弩之末的他不想再節外生枝糾纏下去,道了一聲:「閣下認錯人吧!」轉身離去。


  「想走?先留下命來!」蒙面人不依不饒,一出手便霸道之極,掌風卷著火星朝秦遠襲來。背身相向的秦遠,僅靠聽聲便知此人力道奇大,招數卻粗陋不堪,自己雖然身負重傷,躲避倒也可以應付,當下使出尚算靈活的步法,向斜前方縱出,身形旋轉,將對手的掌勢直接卸去。「轟隆」一聲,旁邊一處幾近燒毀的房屋「中掌」坍塌。


  練武之人,一招之間便見真章。秦遠本想藉此使其知難而退,沒料到風聲霍霍,那人手裡竟又多了柄單刀,決然拼起命來,招招指向秦遠的要害。秦遠不欲傷他性命,一再忍讓,那人卻得寸進尺,步步緊逼。秦遠心頭火起,抓住對方一個破綻,左手做掌,橫拍刀背,右拳探出,直擊在那人胸口。秦遠本欲將其擊倒在地,沒料到這拳才碰到衣襟,那人便如斷線風箏,高高飛起,重重跌落在火堆之中,瞬間變成一個火球,凄厲嘶嚎著倒了下去。這是秦遠萬沒料到的情景,以至於他擊出的拳遲遲沒有收回,令他更加驚訝的是自己的這一拳明明就像打在空中,何來如此威力?


  雖然人在江湖,殺戮難免,但….……

  秦遠總歸於心不忍,也只能用那人癲狂在先來安慰自己。


  「義父,義父…」他的每一聲呼喊都陷入火海,燒成灰燼。


  再也無法支撐,秦遠絕望的躺倒在地,看了一眼即將毀滅的莊園,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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