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滅跡
保安主管跌跌撞撞地朝縱橫撲上來,縱橫把他一推。他往後一絆,帽子飛出,隨後他翻過船舷,落入湖中,濺起大片水花。
休謨從大樹六英尺高的地方跳到了地上。縱橫沒有顧得上從先前撞上來的保安身上抽出匕首,便躍上岸去。沃森還活著,但拖不了多久了——血從他頭部的傷口上噴涌而出。
縱橫和休謨面對著面。休謨手裡握著一把槍。
他給嚇壞了。就在他爬下樹的短短瞬間,這個孩子已經殺掉了他的三個同伴,還把保安主管扔進了湖裡。他的眼睛中閃著恐懼的亮光。
縱橫看了一眼那把槍。槍口抖得厲害。休謨要是敢開火,早就開火了。但他不敢開火,因為莉迪亞手裡的槍正對準他的腦袋。
縱橫迎面走過去,輕輕巧巧地就從他手裡把槍拿了過來。
「別……別殺我!」休謨的模樣就好像昨天被眼鏡蛇盯上的黑保安。
「這裡真是伊萬斯莊園的領地?」縱橫問道。
「不!不是!剛才是主管在騙你們。」休謨連忙回答。彷彿回答得慢一些,就會立刻被幹掉一樣。
「你們為什麼會來這裡?」
「巡邏的時候,主管發現柵欄頂上的鐵絲有被壓彎的痕迹。就帶著我們出來查看情況,結果在這裡發現了小船。」
「為什麼不首先在莊園里搜查?」
「我們只負責外圍柵欄,莊園裡面是由另一組人手負責。主管說,如果有人通過我們外圍的警戒線侵入莊園內部,負責莊園內部的那組人一定會發出警報。現在既然裡面那組人沒有傳出警報,說明沒有人入侵到內部。沒有查清楚情況就貿然上報,萬一只是虛驚一場,老闆弄不好會怪罪……」休謨語無倫次地說著。
縱橫算是聽明白了。這些保安之所以在發現異常之後沒有上報,純粹是偷懶和僥倖心理作祟。雖然是做著保安這份活,但他們也都是普通人,有著普通人的惰性。那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因為怕被別人發現自己負責的區域出了紕漏,他們沒有及時上報有關情況。否則的話縱橫和莉迪亞不可能這麼輕易就從莊園里撤出來。
「我該說你們是敬業呢?還是失職呢?」縱橫永不知是惋惜還是嘲諷的語氣說著,「你們既然失職,那就索性失職到底好了!為什麼還要跑出來查看情況呢?如果你們一開始就裝作什麼都不知道,恐怕到現在你的同伴還能活的好好的呢!」
縱橫話剛說完,小船的方向就傳來一陣打水聲。休謨下意識的扭頭去看,原來是落水的保安主管正慌不擇路的向著湖心游去。
就在這個時候,縱橫一把揪住他的頭皮,將他的腦袋按到身前,同時將槍口緊緊抵在了他的太陽穴上。
休謨的腦袋充當了消音器的功能,隨著「噗」的一聲悶響,子彈講他的腦袋打了個對穿,沿著直線飛入湖中,命中了保安主管的後腦勺。
從岸邊往湖中望去,就見保安主管身子猛地一頓,拚命打水的手和腳立刻停了下來,整個人面朝下背朝上氽在了水面上。一團紅色的血花在水面上蕩漾開來。
縱橫鬆開手,休謨的屍體頓時像只破麻袋一樣癱倒在了地上。縱橫扭頭向莉迪亞說道:「咱們今晚的運氣不錯。否則的話,就危險了。」
雖然已經好幾次目睹縱橫殺人如殺雞一般輕易,莉迪亞還是十分的不習慣。有心想要勸勸縱橫,殺心不要這麼重,要知道此時此刻不是說這些話的好時機。
她強忍噁心,拽著休謨的衣領將他往船邊拖,說道:「抓緊時間!我們得趕在其他保安找來之前,把他們扔到湖裡去毀屍滅跡。」
縱橫多少能從莉迪亞的臉色猜出她心裡在想什麼,對此他只是哂然一笑,將沃森的屍體也拖到了船邊。
縱橫笑道:「幸好有兩個人是死在了船上,否則的話,還要多費一番力氣。」
莉迪亞白了他一眼,一邊用纜繩將沃森和休謨的屍體套在船舷邊,一邊斥道:「你就少說兩句吧!快幫忙往船上搬些石頭來!還有一具屍體在水上漂著呢!」
五分鐘以後,兩人終於將最後一具屍體——保安主管斯蒂芬·蘭厄姆——也掛在船舷上,並且在甲板上堆放了足夠將這五具屍體沉到水底的石頭。隨即,便趁著天色還沒完全亮,湖面上來往的船隻不多的機會,加速往密歇根湖的中央開去。
兩個小時后,兩人將船開到了遠離主航道的偏僻湖面,在五具屍體的衣服里塞滿石頭后,將它們一起沉入了水底。
縱橫問道:「這些屍體會不會很快就浮起來?」
莉迪亞白了他一眼,道:「如果不是你非得報復哈利,我們又怎麼用得著干這樣的事情?怎麼?現在你反而害怕了嗎?」
縱橫笑了笑,沒有說話。
莉迪亞繼續說道:「你放心好了,他們穿的衣服都是化纖材質的,在水裡不容易腐爛。有衣服里的石頭墜著,他們浮不上來。而且這裡平均水深有八九十米,離主要航道也很遠,沒那麼容易被人發現。只是……」
說到這裡莉迪亞有些猶豫。
「只是什麼??」縱橫問道。
「只是這船上的血跡要清理掉,還要費一番手腳。」莉迪亞指著甲板上星星點點的血跡說道。
「有什麼好辦法嗎?」縱橫問。
「你會釣魚嗎?」莉迪亞突然問道。
「什麼?!」縱橫頓時瞪大了眼睛。
……
莉迪亞的做法很簡單。她首先用湖水沖洗夾板,確保每一點血跡都被清洗乾淨。然後,從船艙里拿出清潔甲板用的漂白清潔劑,將整個甲板又洗了好幾遍。這樣一來,就算還能用黑光燈檢測到血跡,因為漂白劑的破壞,也無法有效檢測血跡中的DNA信息。
在做完這兩項工作之後,就輪到縱橫釣上來的魚上場了。
莉迪亞將這些可憐的魚開膛剖肚,魚血和魚的體液撒得滿甲板都是。如此一來,就算警方在血跡殘留中檢測到DNA信息,也會被判定是魚類的DNA。
……
就在縱橫和莉迪亞兩人忙著毀屍滅跡的時候,詹姆·伊萬斯已經急成了熱鍋上的螞蟻。
早上起床沒多久,詹姆·伊萬斯正準備美美地吃一頓早餐的時候,他的管家就進來向他報告道:「老爺!剛剛接到報告,斯蒂芬·蘭厄姆和他的手下失蹤了!從監控錄像看,他們凌晨的時候從大門口離開了莊園。」
「什麼?!」詹姆·伊萬斯頓時一驚。
雖然斯蒂芬·蘭厄姆只負責外圍警戒,但詹姆·伊萬斯給他們的待遇並不低。他不相信這些人會無緣無故地不辭而別。
自從和盧凱塞家族勾結在一起以後,詹姆·伊萬斯就對自家安保工作的重視程度提高了好幾個級別。他很清楚,他和盧凱塞家族做的事情很多都是傷天害理而又利潤巨大的勾當,天知道會引來多少人的仇視或覬覦。他身為州議會的議員,不能像盧凱塞家族的其他人那樣,明目張胆地調動黑幫分子為自己保駕護航,就只好拿出豐厚的錢來,雇傭像斯蒂芬·蘭厄姆這樣的專業人士保護自身安全了。而斯蒂芬·蘭厄姆這些年來也從來沒有辜負過領到的薪水。詹姆·伊萬斯不相信他們會無緣無故地不辭而別。
除非有人用巨大的利益引誘他們背叛了他!
詹姆·伊萬斯的腦子裡壓根就沒有閃過斯蒂芬·蘭厄姆會被人幹掉的念頭。這可是五名經驗豐富的武裝保安,不僅個個身手了得,而且都帶著槍。如果他們不是自己離開,而是被人給幹掉了,沒有道理連一聲槍響都聽不見。
詹姆·伊萬斯的腦子裡迅速地轉過許多念頭。他問道:「除了他們失蹤之外,莊園里昨晚上有沒有發生其他意外事件?」
管家搖頭道:「我在發現他們失蹤后立刻就去監控室調看了所有錄像,沒有任何異常。」
「能聯繫到他們嗎?」
管家繼續搖頭:「無論是手機還是對講機,全部都處於關機狀態。」
詹姆·伊萬斯眉頭緊隨,思考著這裡面究竟有何蹊蹺。片刻之後,他腦子裡忽然想到了一個可能。他站起身來,道:「跟我去書房看看。」
說完,他就匆匆走出餐廳,直奔書房而去。
來到書房,他沒有絲毫猶豫地走到書桌邊上,拉開了右側最下方的抽屜。只看了一眼,他就「嘶」地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幫混蛋!」詹姆·伊萬斯的眼睛都紅了。
「怎麼了?老爺?」管家跟著他進了書房,站在書桌前,戰戰兢兢地問道。
詹姆·伊萬斯沒有回答。他環顧書房,目光在窗口和大門掃過,卻沒有發現任何顯著的異常情況。他記得,昨晚他根本沒開過窗。剛才進門的時候,書房的門鎖得好好的。
那麼,偷磁帶的人究竟是怎麼進入他的書房的呢?
詹姆·伊萬斯從椅子上站起身來,來到窗邊,一扇一扇地試著打開這些窗戶。
第一扇,關得好好的。
第二扇……只聽「嘩」的一下,上下移動的窗戶一下子就被拉開了。
詹姆·伊萬斯頓時明白自己的磁帶是怎麼被偷的了。
他立刻掏出手機,打通了凱文·貝洛克的電話:「凱文!出事了!我手下的保安背叛了,偷走了昨晚我們密談的錄音帶!」
凱文這時候還躺在床上,半夢半醒之中聽到這麼一番話,他頓時懵了。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明白詹姆·伊萬斯話里的意思。
他頓時怒吼起來:「你特么的腦袋裡裝的是屎嗎?!既然是密談!你特么錄什麼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