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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拷問

  「沒錯。是你的刀子。很鋒利,看得出你經常保養它。我很喜歡。」


  縱橫將刀子橫在拉卡沙臉上輕輕拖動,好幾次甚至就擦著拉卡沙的眼皮子颳了過去。


  感受著刀刃毛糙、冰冷的觸感,拉卡沙嚇得括約肌都快失控了。別看這把摺疊刀拉到最長也只不過巴掌那麼長,可本身材質、做工就很好,在加上拉卡沙這幾年來的細心保養,其鋒利程度也許比不上手術刀,但絕對能媲美剃鬚刀。


  身為一名資深幫派分子,拉卡沙對於未成年人的殘忍心性有著最深切的體會。因為年輕,他們天不怕地不怕,熱血上涌之下能夠輕輕鬆鬆地犯下最嚴重的罪行。又因為年輕,法律對他們的制約極其輕微,這又讓他們愈發地對任何事情缺乏敬畏。


  很多成年幫派分子為什麼不願意和以未成年人居多的「十環幫」起衝突,就是因為這幫混蛋小子做事情毫無分寸。惹了他們,天知道這幫瘋狗會惹出什麼樣的亂子來。而這也正是「十環幫」在這兩年能夠順風順水發展最重要的根基。


  以己度人之下,拉卡沙十分害怕眼前這個華裔少年也是一個仗著年幼胡作非為的傢伙。


  看他的樣子,可能才十歲出頭。拉卡沙暗忖。該死!這個年紀就算是殺了人,頂多也就是個監視居住而已!


  拉卡沙自己長得有些少年老成,對於縱橫年齡的判斷自然出現了一些誤差。可對他來說,縱橫的年齡越小,對他造成的心理壓力無疑越大。


  眼看明晃晃的刀鋒時不時從眼皮子前貼著睫毛劃過,拉卡沙就緊張得想要嘔吐。


  他想把眼睛閉上,可又害怕這麼做會激怒眼前這個華裔少年,從而落了個眼皮子被割掉,甚至眼珠子被挖掉的下場。


  他趕忙嚷道:「你想幹什麼?你想幹什麼?」


  只可惜他的下巴被拘束得異常牢固,任憑他如何聲嘶力竭,從他嘴裡發出的都好像是「嘶嘶」的聲音。


  儘管不是很清晰,可縱橫依舊聽懂了拉卡沙的叫嚷。可他偏偏裝作什麼都沒聽明白的樣子,故意用刀尖沿著拉卡沙的唇邊勾勒,就好像在盤算著從哪兒下刀,才能用最快的速度將這雙肥唇完美無瑕地割下來一般。


  「你在說什麼?是在罵我嗎?」縱橫問道。


  刀鋒從眼門前移開,讓拉卡沙鬆了口氣。可緊接著,嘴唇邊冰涼、堅硬的觸感又讓他的心懸了起來。拉卡沙是不知道中國有道名為「猩唇」的名菜,否則的話非得當場嚇出尿來不可。


  但這並不妨礙他明白什麼叫做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他連忙縮著嘴唇,小心翼翼的回答道:「不!不!你聽錯了!我沒罵你!我只是問你想要幹什麼!」


  這一回,拉卡沙的語速又慢又穩,他覺得自己這輩子都沒這麼正兒八經地說過話。


  但縱橫對此似乎並不滿意。他微微一笑,忽然一個手起刀落,刀尖就刺穿了拉卡沙左手大拇指的指甲蓋,將他的大拇指牢牢地釘在了地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正所謂十指連心,拉卡沙痛得渾身都抽了起來。整個人像只被撈出水的魚一樣,在原地不停地掙扎、彈跳。要不是他的手腳已經失去了行動能力,他或許能一下子原地蹦起三尺高呢!


  縱橫笑吟吟地看著拉卡沙痛苦的樣子,說道:「如果我是你,就算再疼,也不會有絲毫掙扎。你不知道你剛才這麼一亂動,你的手指頭已經快被刀刃割成兩半了嗎?」


  拉卡沙頓時僵住了。他強忍著劇痛扭頭去看釘在地上的手。果然,傷口的長度似乎比剛才又大了一些。


  就這一眼,讓手指頭上傳來的劇痛瞬間增強了一倍。


  強烈的疼痛讓拉卡沙渾身冒出了冷汗,他想吐,但吐不出來。他想叫,卻叫不出聲來。他只好蠕動著嘴唇啜泣道:「你……你想幹什麼?」


  在縱橫沒有立刻回答。他拔起刀子,將刀刃在拉卡沙眼前亮了一亮,笑道:「你覺得你有資格問我問題嗎?」


  拉卡沙連忙搖頭。他看懂了縱橫的意思——只要他有一句廢話,眼前這個人會毫不猶豫地在往他的手指頭上插上一刀。


  拉卡沙害怕了。他這輩子都沒這麼害怕過。


  往日里,無論是警察還是其他幫派分子,拉卡沙的對手都是有理智的正常人。正常人的行為,是能夠預測的。可眼前這個華裔少年,拉卡沙卻弄不明白他究竟想在他身上得到什麼。


  我不記得我曾經的罪過他,也不記得的罪過哪個華裔啊!拉卡沙滿腹的悲苦與恐慌。


  他覺得自己倒霉透了,不過是臨時起意想打個野食,沒想到竟然遇上了這樣恐怖的變態……


  是的!變態!拉卡沙對此確信無疑。


  如果不是變態,這樣一個才十歲出頭的少年,怎麼可能擁有這麼冷靜的心理素質和折磨人的殘酷手法?


  拉卡沙渾然忘了自己十歲時干過的那些勾當,與今日的遭遇相比,也沒善良到哪兒去。


  見拉卡沙嚇得連劇痛都忘了,縱橫知道自己可以開始盤問了。


  他似用力又似沒有用力地用拇指和食指夾著刀柄的末端,將整把刀刀尖朝下吊著,一點一點地讓刀尖擦著拉卡沙的皮膚,從他的喉嚨往下腹拖。


  一邊拖,他一邊問道:「那麼,你覺得我有資格問你一些問題嗎?」


  拉卡沙只覺得身上凡是被刀尖觸過的地方都傳來細細的一道酥麻,這種感覺就好像有螞蟻爬過,又好像被女人的吻一路輕輕吻過,讓拉卡沙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但和女人之吻的旖旎相比,拉卡沙豈能不明白這會兒的境況有多麼兇險?只要眼前這個變態一個高興,又或者一個不高興,他拉卡沙就會變成一具破爛的屍體被丟棄在這條小巷之中在,直到深夜時分,那些帶著能讓人登入天堂的可愛藥物的癮君子,以及那些拉著即便渾身塗滿了廉價化妝品也無法掩蓋腐臭氣息的「女·支@女」的尋歡客來這裡找樂子的時候,才有人會發現他。而那時候,他早就像前些日子被人開膛破肚丟棄在這裡的流浪貓一樣,早就死得硬挺了。


  拉卡沙連忙點頭道:「有!有!」


  「那麼!你能保證所說的都是實話嗎?」


  刀子在繼續滑動。在個別雞皮疙瘩起得濃密的地方,鋒利的刀刃甚至割破了一些皮膚。但拉卡沙渾然未覺,他使勁地點頭,彷彿不如此就不能表示他的誠意一般。


  縱橫的問話在繼續:「你叫什麼名字?」


  「拉卡沙。」


  「怎麼拼?」


  「lakasa。」


  「所屬哪個幫派?」


  「十環幫。」


  「在幫派當中擔任什麼職務?」


  「只是最底層的小人物……啊!」


  拉卡沙的又一根手指遭了秧。


  「在幫派中擔任什麼職務?」


  「小……小頭目……啊!」


  第三個手指頭被生生刺穿。


  「我說……我說……我是委員會的成員之一。」


  這一回,拉卡沙不敢再說謊了。


  「說一說十環幫的組織構成。」


  「組織構什麼……啊!」


  第四個手指頭被刺穿。


  拉卡沙覺得自己很冤枉。他根本沒有欺瞞的意思,只不過眼前這人的用詞的確超出了他那貧乏的辭彙庫,他一時無法理解,才會不自覺地反問了一聲。可沒想到就這樣一個小小的誤會,竟又讓他吃了一茬苦頭。


  「對不起!對不起!」拉卡沙涕泣橫流,「是我不好!我是笨蛋!我聽不懂你剛才問什麼!是我不好!」


  「哼!我再問一遍。」縱橫終於明白是他誤會了,可他根本不可能和拉卡沙道歉,「你們十環幫總共多少人?靠什麼生意賺錢?頭目是誰?頭目以下各個階層分別是誰?每個人負責什麼?經常活動的據點有哪些?」


  這一回,拉卡沙總算是明白縱橫問的是什麼了。他哪裡敢欺瞞?毫不猶豫的將這些本應死都要吞在肚子里的秘密全都吐了出來。


  縱橫面無表情地聽著,將拉卡沙的供詞與趙洛告訴他的信息默默比對。一旦覺得有所疑問,就毫無預兆地一刀刺向拉卡沙的指甲。


  很快,拉卡沙的十個指頭全都被毀得血肉模糊,就連腳趾頭也沒有倖免。


  期間,拉卡沙痛得死去活來,有一次甚至昏死過去,卻很快就被縱橫弄醒。然後又被他以此為借口,再多刺穿一根指頭。


  拉卡沙哪裡還敢暈倒?哪怕痛得眼前發黑,他也只能硬挺著保持清醒。


  終於,當縱橫問到最關鍵的問題時,拉卡沙已經什麼都顧不上了。只要縱橫問他,他連一秒鐘的思考都不敢有,立刻就竹筒倒豆子一般張嘴交代得一乾二淨。


  「前幾天發生在洛克伍德路98號趙記中餐館的案子,是誰做的?」


  「『大diao(第三聲)』斯奴普!是『大diao(第三聲)』斯奴普乾的!」


  「你是怎麼知道的?他是你們十環幫的人?」


  「他不是!他是瘸子幫的。」


  「瘸子幫?為什麼叫這個名字?」


  「他們的老大喜歡拄拐杖,所以叫瘸子幫。」


  「他本人是瘸子?」


  「他不是瘸子,只是喜歡拄拐杖。」


  「他們是做什麼生意的?」


  「廢品回收的!偶爾也會做些順手牽羊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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