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乞巧節
是夜，清冷的月光從窗戶中灑進來。
瀟筱停止打坐，看向窗外的月光。
這是她第一次看見如此明亮的圓月，清雅高潔，不染纖塵，但又清冷無比。嫦娥就住在那嗎？
想起師父對她說的天上神仙，地下鬼仙的來源，瀟筱眼神黯淡了下來。她，不是神仙，也不是鬼仙，更不是凡人與其他生物，哪怕是動物也有族群。
而她，是天地精靈，一個幾乎沒有種族的種族。
月色依舊，坐在床上的少女輕皺著眉毛，淡淡的憂傷在眼中流轉。
處在憂思中的瀟筱保持著一個動作一直盯著窗外，突然她發現皎潔的月光漸漸被層層的陰氣遮住，顯得霧蒙蒙的。
差點忘了她呆的地方是靠近李府的！陰氣又開始蔓延了。
奇怪，已經亥時，夏墨風從下午離開后就沒回來過，什麼事能耽擱他這麼晚？她不會承認她是餓了……
她出世沒幾年，滿打滿算修行也就七年，還沒到辟穀的境界……
等他回來肯定不靠譜，她得出去轉轉，想辦法吃點東西。至於經脈中的怨氣，服下復靈丹后已經微不可查，基本沒有什麼問題。
走出院門，瀟筱來到鬼街上，他們住的四合院離李府還有點距離，靠近街口。回頭往後看去，盡頭處的李府依然鬼氣森森，讓凡人看了毛骨悚然。嬰兒，再等我段時間。她在心裡默念。
走出拐角，瀟筱來到第一次進來的大街上。夜晚，這裡毫無意外地仍舊沒什麼人氣。沿著街道往前走個幾盞茶的功夫，不記得拐了幾個彎，只是順著墨色中的燈光尋覓，斜側里傳來陣陣熱鬧的人聲。
猶如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覺。整條街上燈紅柳綠的，房梁與房梁之間拉著大大的紅燈籠，吹拉彈唱，小販的叫賣聲，看雜耍的喝彩聲，大姑娘小媳婦半遮半掩的喜態，俊俏兒郎展現風雅的得意。真是好不熱鬧！
今天是什麼日子？這麼熱鬧。瀟筱穿梭在人群中心裡犯嘀咕。
這時迎面走來瞧著兩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只聽其中一個嬌小的說道：「冉姐姐，我們走快一點吧，拜完織女娘娘還得去看城西的鵲橋燈會呢！再說，還有葉家哥哥等著呢！嘻嘻……」說完一雙小腳踏踏地快速跑遠。
「你個臭妮子，越發不正經！給我站住。」另一個女孩嬌羞地趕上去追打。
原來今天是乞巧節，農曆七月初七，年輕男女互生愛慕的日子。難怪如此熱鬧。
「賣巧果嘍！賣巧果！吃了巧果心靈手巧，改日尋得如意郎君！」街邊一個老嫗坐在一個半舊的推車上叫賣著她的巧果，旁邊兩三個小姑娘被她吸引了過去，嘰嘰喳喳的詢問她怎麼賣。
老嫗低著頭指著推車上的各種巧果笑著答道：「呵呵，小姑娘，左邊綠色的只要十文銅錢，右邊白色的二十文銅錢，剩下的都賣五文錢。不貴，便宜的很，又好吃！」
「那好，給我們來點綠色的。」幾個小姑娘商量后決定。
瀟筱大致看了眼，與看其他攤位一樣的心情準備路過。
「小姑娘，長得真是水靈。來點巧果吧，吃了不僅心靈手巧，還能祛病驅邪，呵呵……」老嫗叫住她。
瀟筱停下腳步，轉身看向她。
老嫗瞧著年紀蠻大的，可能因為長久的體力消耗，臉上皺紋遍布，如幾百年老樹的死皮，黝黑粗糙，雙眼渾濁不堪。
「我沒有錢。」瀟筱回道。
「咳咳……小姑娘，我們有緣，這包巧果我送給你的，拿去吧……」說著，老嫗從推車底下抽出一小包油紙包送到瀟筱面前。
看著舉在自己胸前的油紙包，瀟筱覺得莫名其妙，她不賺錢了？有緣是什麼緣？「婆婆，你還是留著拿去賣吧，你也不容易。」
老嫗沙啞著聲音慢吞吞地繼續堅持，「拿著吧，小姑娘，你會想吃的……祛病驅邪，保你平安。呵呵……」
瀟筱不好意思對著一個老人一走了之，僵持不下時，只好說道：「那好吧，謝謝婆婆！」伸出手接下，對其淺淺一笑離去。
繼續閑逛的瀟筱想著她剛才不小心碰到老嫗的手時倒感覺滑膩的很，似年輕婦女的柔嫩。不過定睛瞧去，還是枯燥蒼老的很，倒是奇特。
她不知道的是老嫗在她離去的身後，看她的眼神變得凌厲且不懷好意，嘴角勾起的笑邪氣的很。
穿過這條商販林立的街道后，前方出現一條橫貫整個街區的城中河，燈光璀璨下，水面顯得波光粼粼。
楊柳輕輕擺動中，瀟筱走上石橋。不經意間，她看見橋下不遠的柳樹下站著一對閑聊的男女，女子被男子逗得捂著嘴咯咯直笑。
仔細瞧著，那男子長得格外好看，細長的柳葉眉，上翹的丹鳳眼，高挺的鼻樑和圓滑的下顎，竟比女子還妖艷。妖艷？原諒她想不到其他的詞來形容，反觀那女子和他站一塊倒是只能算中上之姿。
許是瀟筱的視線太熱烈，男子似有所感，低垂的笑顏抬起，掃向她的方位。
見此，瀟筱連忙回頭往橋下走去，直到走出老遠才停下。再次回頭看去，熙熙攘攘的人群已遮住河那邊景色。為何她看見那男子的臉會覺得心跳加快，會不好意思？
她想不出所以然，只覺得那男子妖異的很。
再次抬頭，準備接著閑逛找食物的瀟筱詫異的看著周圍，只見全然不似剛剛那條街的景色。這條街上，兩邊全是花枝招展的女子，她們正揮舞著手中的香帕對路過的男子招手浪笑。
她貌似走到了一個不得了的地方，就是傳說中的「青樓」！還是青樓一條街！
瀟筱身體一動不動，獨獨兩隻眼睛咕溜溜地亂轉，好像除了青樓里的女子，剩下的都是來尋歡作樂的臭男人，她要不要走進去？
正猶豫間，瀟筱眼角撇見右側第三家青樓的屋頂上掠過一個矯捷的身影，起伏間便落在青樓的後院中。
這不是那誰，夏墨風嗎？！
他是那樣的人？應該，不會吧……那他是幹什麼？
話本中風流才子和美艷青樓女子的故事不斷撩撥著瀟筱的神經，加上對夏墨風的好奇，瀟筱心底頓時做了個決定，就是——她打算跟進去！順便，填飽她的五臟廟。
那啥，逛青樓肯定不能穿著女人衣服進去，話本里都寫著呢，要換成女扮男裝！至於錢，大街上逛青樓的臭男人有的是，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