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地府出生
地府，兩兩相望無盡頭的忘川河某處駕著一座橋，橋上雕龍畫虎活靈活現，橋身正中寫著三個墨色古樸大字：奈何橋。
此時，奈何橋上正排著長長的陰魂隊伍，橋兩側則各站著一手握長槍的陰兵看守。每個陰魂皆穿著白色麻布面無表情地走下橋，從孟離手中喝過孟婆湯進入前方黑色虛無中轉世。
奈何橋下忘川河，隨著血色重重的河水漂浮間依然能看清無數掙扎其中的陰魂。他們吶喊、哭泣、悲鳴，卻永遠只能隨著滾滾河水漂向遠方，無限循環，無限輪迴。
「咕嚕……」
「咕嚕……」
這時，河面上不知為何翻起了一個個紅色泡泡，河水有逐漸上漲的趨勢……
「嗯？」孟離抬起柳葉眉，看向忘川河，精緻無暇的小臉上泛起疑惑。放下正遞給陰魂的孟婆湯，對立於左側的陰兵招了招手。等其走近后吩咐：「你於這邊守好，防止陰魂趁我不在動亂，我去忘川河邊查看下。」
「是！」陰兵握著長槍正對著等喝孟婆湯的陰魂站立回道。
孟離走近河邊，短短几息，河面上的血色泡泡幾乎覆蓋了整個河面，原本尚平穩的河水已經波濤洶湧，河中陰魂的喊聲更加凄厲，表情卻變得十分驚恐。
『這是怎麼回事？』孟離皺眉，『忘川河在地府之初便已成型，千萬年來從未有過如此異象，難道河底有什麼？』孟離掐指一算，只覺眼前時而光怪陸離冰冷異常，時而紛雜吵鬧頭痛不已，竟算不出具體為何事何物。
猛地回身，快步走近陰兵，「你們兩個看管好這裡，我去向閻王稟報忘川河異狀，切不可讓陰魂直接跳入虛無直接轉世。」
右側陰兵回以一笑，「孟姐，放心吧，這批陰魂都是經過幾百年刑罰才准投胎轉世的，個個都已經變得沒啥知覺了，不會出事的！」
「那就好，你們小心，我走了！」孟離點點頭，轉身消失於遠方。
……
忘川河持續翻滾著，此時除了河水發出的波濤聲，四周靜寂無聲。
忘川河底，暗紅色的晶體流轉著光華凝聚在一起，緩慢似形成一個少女樣的人形。晶體逐漸變化，慢慢褪去暗紅色澤，露出吹彈可破，嬌嫩細膩的肌膚……
晶體幻化成的少女靜靜地躺在河底，忘川河洶湧的波濤彷彿不願打擾她沉睡般，在其四周形成一個水圈，將翻滾的河水隔絕於外。突然，少女無意識地動了下手指……
河面，如果說剛剛僅是翻滾不已，現在卻是驚濤駭浪，團團水浪衝上河岸，卷向奈何橋！
「姜木，這忘川河是咋了？怎麼突然成這樣了？這水都快到咱們腳底下了！」右側的陰兵實在忍不住說道。
「馬奇，管好你那邊，不要東張西望，看好陰魂！孟姐已經去向閻王稟告忘川河異狀，待會就會回來，別自亂陣腳。」左側陰兵嚴肅回道。
「我這不也是擔心嗎……」剛剛開口詢問的馬奇嘀咕著站好，眼神卻時不時飄向忘川河。
奈何橋上，一個波浪打上來，血色河水濺上其中一個陰魂，那陰魂激凌凌打了個寒顫，眼睛滴溜溜轉了一圈，變得不那麼木納了。
陰魂偷偷地打量了一下四周，發現奈何橋下就剩了兩個陰兵看守，其中一個還被忘川河給吸引了注意力，孟婆已不知去向，本再過兩個，就該輪到他喝湯了。眼底露出一片狠色，這可是個好機會！其偷偷伸出右手點向排在前面的陰魂背上，用力一推！
「啊……」前面的陰魂被推的迫不及防，連喊帶摔地與排在第一位的陰魂撲向姜木。而那陰魂趁陰兵沒回神之際，快速地衝進黑色虛無中消失不見了。
「不好！站住！」姜木甩開撲在身上的兩個陰魂，追向虛無，後面的馬奇回過神急忙拉住他，「不能追了，再追你也去投胎了！」
姜木回身道：「這下我們闖禍了！」
……
閻王殿，孟離俯首站在台階下向坐在王座上的閻王彙報著忘川河的異狀。
「……閻王，忘川河大抵如此。可需前往察看異象？小神只怕一個人無法解決。」孟離低聲問道。
王座上的閻王擼了一把保養得當的美須，沉吟道：「嗯……看來是忘川河底有異，這還是頭一回。既然如此，我且隨你前往察看。走！」閻王站起身揮起玄色衣袖，一陣玄光閃過，帶著孟離離開閻王殿往忘川河而去。
姜木和馬奇站立在虛無前焦慮不安的抓耳撓腮，回頭一看，卻見閻王和孟離正趕來這邊，兩人立即立正站好，但緊緊握著長槍的手卻泄露了兩人不安的情緒。
閻王放下孟離后，看了看洶湧的忘川河，沉著臉說道：「你們兩個剛剛何事慌張？」
「噗通」一聲，姜木和馬奇跪下，「閻王，卑職們失職，讓一個陰魂給逃脫了，請閻王降罪。」
「什麼？我走的時候還叮囑你們要看好他們！你們，真是……」孟離手指著他們氣道。
閻王皺起眉頭說道：「可知那陰魂是什麼身份？」
姜木兩人轉頭對視了一眼，馬奇哆嗦地答道：「是……是……是人間前朝的一位妖道，叫張天陽。」
「張天陽？可是那抓了上千童男童女只為增加自身壽命修為的那個妖道？」
「是……是的。」
閻王冷哼一聲，「你們真是幹了件好事！讓如此十惡不赦之人留著記憶投胎轉世！他本應受盡百世苦難贖罪！罷了，待此間事了，你們兩個貶去做牛頭馬面，專司人間勾魂任務，尋查那張天陽的轉世。一日找不到，你們便一日做著牛頭馬面！」
姜木和馬奇垂著頭低聲說是，心裡苦著將要更換臉面的苦差……
閻王走向忘川河邊，閉上眼用神識探進河底。孟離跟在其後，也學著閻王用神識探查，卻只能行進毫釐，這忘川河濃稠的像泥漿。
河底，少女依舊閉著眼靜靜地躺著，外面的吵鬧似乎與她沒有任何關係。
閻王細細打量之下，心中越發驚奇。此女是河中至陰至寒之水精凝結幻化而成，乃天地之精靈。想不到這充滿冤魂的忘川河時間久了竟也能誕育出輕巧靈動的生靈。看來，忘川河的異象也是由她而起，那妖道的因果也會應在她身上。
閻王撤回神識，睜開眼看著翻滾的忘川河，抬手之間打出幾個法訣，一瞬間玄色光網籠罩降下，將整個忘川河趨於平靜。
孟離見狀，恭聲問道：「閻王，可，解決了？」
「嗯，忘川河孕育了一個生靈，才有此引發異象。這生靈還未蘇醒，你常年待在此，她若醒來，你及時告知我，也可暫時照顧於她。」閻王看著孟離吩咐道，「剩下的你處理吧。」
「是，小神領命。」孟離拱手回道。
看著閻王走遠，孟離凝視著忘川河久久回不過神，天地之精靈，會是什麼樣呢……
「孟姐，孟姐！」姜木和馬奇喚回了孟離的神智，「孟姐，我們兩個……「
孟離嘆了口氣，看向仍跪在地上的兩人，道：「你們先幫我把這批陰魂送去投胎轉世，爾後，你們自去受罰吧。」
兩人這才站起身，「是……」
孟離拾起青花瓷碗，白玉般的小手重新盛起孟婆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