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讓他怎麼不恨
入夜,眾人總算知道白日百里泠星與冷二哥的對話是個什麼意思了。
鷹翼樓,爍星院。
眾人在院子里擺了兩桌,酒過半巡,眾人正嘆息著,這和親一事實屬無奈。
恆毅環視一圈,眾人都在,唯獨少了主人與冷二哥。
正疑惑間,不知何時合上的屋門被人打開,主人從屋裡緩緩走來。
一襲紫衣,落落大方,一雙眸子笑意滿滿。
眾人不禁都看痴了。
恆毅,恆香,Amanda,石啟,四人卻微微皺眉。
總感覺哪裡怪怪的。
沒一會兒,輕馳,綠鶚,豐子鳴等人也漸漸察覺了。
「哈哈……」
Amanda 突然笑出聲來,在原地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想著白日里百里泠星與冷二哥的對話,眾人恍然大悟。
輕馳上前圍著冷二哥轉了一圈,「天!竟把我們都騙了一會兒。」
百里泠星笑眯眯的從屋裡走出了,「怎麼樣,應付應付那些不熟悉我的人,應該也足夠了吧?」
冷二哥瞟了 Amanda 一眼,那丫頭很快就止了笑聲,只是眼底的笑意卻是怎麼也止不住。
「哈……爸爸,真漂亮!」
Amanda 上前討好的扯著冷二哥的袖子輕晃。
冷二哥覺著若是加條尾巴,Amanda 那就跟狗子討好他時一個樣了。
而狗子正趴在樹下,一瞬不瞬的盯著百里泠星。
這小仙與主人在某些方面怎麼就那麼像呢?
會是主人的族人嗎?
不應該啊,天界怎會……
百里泠星走到恆毅跟前,「有沒有嚇一跳?」
「有。」
恆毅誠實的點點頭,繼而又道。
「大致很像,還是有跡可循的。」
「哪兒?」
百里泠星對於恆毅看破不是她這事很高興。
恆毅咽了咽唾沫,眼神不經意的瞥過百里泠星的胸前。
沒有開口回答的他,偷偷紅了耳朵。
主人的身體,他實在是……太熟悉了!
百里泠星捕捉到了他的小眼神,惡趣味滿滿,忍不住想逗弄他。
「是哪兒?跟我說說唄!我好讓二哥改進,萬一被發現了是個假貨就不好了!」
恆毅這下紅的就不是耳朵了,眼神亂飄就是不敢看她,四處躲著百里泠星玩味的視線。
「跟我說說唄,嗯?」
恆毅不理,卻是連脖子都紅透了。
「不如我倆回房,你悄悄告訴我?」
百里泠星逼近,在他耳邊小聲道,說完還吹了一口氣。
「咳咳……」
石啟咳嗽幾聲,吸引了兩人的注意,嘲諷道,「孩子們都還在呢,能不能收斂點,莫要噁心人!」
恆香拚命扒開捂著自己眼睛的手,軟糯的聲音帶著些埋怨,「十七!」
稚嫩的聲音響起,恆毅恍遭雷劈,看著跟石啟撒嬌打滾的恆香,布滿紅潮的臉瞬間慘白如紙。
回帝都的日子,一直趕路,他滿心滿眼都是和親之事,將自己埋葬在痛苦裡,全然忘了恆香。
忘了他的女兒……討厭他!
恆毅垂下眼帘掩去了眼底的痛楚,再抬眸時只是剩下小心翼翼的憐愛,視線悄悄地落在恆香身上。
恆香忙著鬧騰石啟,並未察覺到恆毅的眼神。
倒是石啟,有些挑釁的扯了扯嘴角。
恆毅幾乎剋制不住自己要落淚的衝動,以及滿滿當當的抑制不住的恨意。
如果不是石啟……他又怎會與主人分開四年,又怎會與恆香如此生疏!
這讓他怎麼不恨!
「對不起。」
百里泠星上前握住他緊握成拳的手,用著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道。
恆毅緊繃著的身子,終於放鬆下來。
他只覺著,主人的手掌格外的燙人。
半個月後,冷二哥扮做百里泠星的模樣,帶著十羽衛扮做恆毅,影二等人,坐上馬車,踏上了利國和親之路。
Amanda與恆香留在了鷹翼樓,由山鷹破例親自教導。
山鷹帶著兩個孩子,韓寒,朱仲順,豐芷等目送著百里泠星他們遠去。
百里泠星望著白了鬢的山鷹等人,想了想,沒有將錦娘還活著的事告訴他們。
錦娘窩在那裡不願出來,也從未提過一句山鷹他們,她就明白錦娘是真正放下了前塵往事。
而山鷹他們,也該放下了。
石啟不知是想到了什麼,原本計劃跟著百里泠星的,卻突然說要留下來照看恆香和Amanda。
百里泠星覺得無所謂,就將人留在了鷹翼樓。
對此,恆毅還詫異了好久。
他以為他們之間的戰場就此打開,卻沒想到是兩人就此別過。
見百里泠星沒有絲毫猶豫和不舍,恆毅發現,他似乎並不了解他的主人。
若是說主人不在乎石啟,可主人又時刻關注著他,還有主人那漏洞百出的四年的謊言。
若是在乎,如今又為何這般……
恆毅頭疼的打住。
罷了,還是那句話,無論如何,他都會一直跟著主人的。
狗子原本要跟著冷二哥去的,卻被冷二哥留下保護恆香和Amanda,只得無奈的坐在山頭看著和親的隊伍漸行漸遠。
而百里泠星與恆毅,影二等人,拿著百里帝的聖旨,偷偷去尋了正在為治水而發愁的水部郎中溫一賀。
這讓溫一賀可冷心了,他聽聞帝都來了貴人,心裡是愁上加愁,再不願也只得去拜見。
他一個小小的水部郎中,在滄州根本不夠看的,滄州里上,中,下三刺史,三位不啃聲,他就扯破嗓子嚎也沒用。
在治水方面三位大人拖拖拉拉,不甚配合,對他也是諸多排擠。
他一搬出百里帝,三人便滿口答應,一切好商量的樣子,但一催要物資要人力就各種搪塞推諉。
因著州府施災的糧食不夠,不少百姓佔山為王,更有府衙落草為寇。
糧食籌不到,難民救不了。
人也喚不動,剿匪一事一拖再拖,更別說去梳理河道。
溫一賀無法,只得自己帶著百里帝給的保護他的親衛隊,親自去梳理河道。
山高皇帝遠的,他在這滄州毫無用武之地,看著越來越多的難民餓死,心底一陣凄涼。
若是公主還在……
該多好……
就這麼帶著滿腹的憤懣和愧疚,溫一賀去了州府拜見那位從帝都來的貴人。
一進門,只見那主位坐著一少年,見他來了,笑嘻嘻的盯著他。
「溫大人,好久不見!」
當年星沉公主的眉眼如刻在腦海一般,此刻與眼前的少年重合。
溫一賀嚇得跌坐在地,半晌才正襟跪好,猛的朝地上叩了三個響頭。
「公主,罪臣罪該萬死!」
百里泠星起身扶起溫一賀,俏皮的眨巴眼,「噓,大人休得胡說,星沉公主可是去了利國和親的,在下姓白,莫要喚錯了!」
溫一賀愣了愣,道,「公……公子,罪臣……」
「溫大人不必如此,當年之事,是在下考慮不周,大人有老有小,是在下疏忽,這才讓大人遭逢巨變。」
「公子啊……罪臣心中……」
「大人不必自責,眼下水患要緊,與白某說說這滄州的災情吧!」
「公……公子……臣……」
年今六十六的老臣,哽咽著字不成句,激動不已,終於深吸一口氣,強制鎮定,將滄州近況緩緩道來。
「滄州眼下最棘手的並非水患……」
「水患因著晴了大半個月的天氣而得到緩解,可……可州邊卻有不少人佔山為王,燒殺搶掠,這才導致滄州一片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