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他的女兒討厭她
是了，他一直都忘了問了，石啟在哪？
活著還是死了？
很快的，恆毅便有了答案。
翌日午時，客棧的大廳里，恆毅一眼就看到了正在挑魚刺的石啟，瞳孔驟縮。
大廳里的生人不少，其中就有冷二哥和Amanda，恆香，但恆毅卻第一眼就看到了石啟。
他沒有死。
恆毅低下頭，偷偷鬆了不自主握緊的拳頭，反覆告誡自己，主人心善，才會留他一命。
可他又禁不住地想，石啟這四年是不是跟主人在一起？
是不是同床共枕，夜夜同眠？
他突然想起來，主人與石啟第一次相遇的場景，那時候主人反常，他一直想不明白，現下看來，一切都那麼明朗。
是他自己……太蠢笨了！
主人當時是喜歡石啟的吧！
見他出神，百里泠星將人攬過，向恆香伸手，「來，香香，來見過爹爹！」
爹爹！
恆毅像是渾身被雷擊過一樣，僵硬的順著百里泠星手指的方向望去。
不禁呼吸一窒！
竟與夢中的小姑娘一模一樣！
「什麼？爹爹？」
恆毅一瞬不瞬地盯著恆香看，扯了扯百里泠星的衣袖，不可置信的問她。
恆香被他盯得害怕，貓著身子往石啟身後縮了縮，怯怯地回望著恆毅。
「嗯，她是你的孩子，叫恆香！」
「恆香？」恆毅喃喃細語。
他眼神從未離開過恆香滿是淚痕的臉，心疼得厲害，不自主的想要上前抱抱她。
恆香見此更是往石啟身後縮，害怕的緊緊拽著石啟的衣袂。
恆香眼底的害怕，讓恆毅如同當頭一棒，震得他渾身都發痛。
他才意識到，他的女兒……怕他！
「香香，這是爹爹呀？香香不是常問起爹爹的嗎？怎麼還不過來？」
「不！」
恆香搖搖頭，紅著眼睛鼻子往石啟身後躲。
「香香！過來！」
恆香搖頭搖得更凶了，跟撥浪鼓似的。
「來！」
「不！香香不嘛！香香不要他，不要爹爹，香香討厭他！最討厭他了！」
哭著喊完這些話，恆香就躲在石啟背後抽泣，小身體一抽一抽的，看得一旁坐著的豐子鳴、輕馳、綠鶚等人都心疼壞了。
但他們與恆香不親近，恆香也不願意跟他們抱，只得在原地干著急。
「阿星，孩子還小嘛！唉！」豐子鳴忍不住出聲。
看著那小臉哭得，豐子鳴覺得自己的心都揪到了一處。
「就是，阿星，別這樣，都嚇到香香了！」輕馳上前勸道。
「香香不哭，舅……額，我給你變戲法好不好？」
輕馳來到香香跟前，伸出空空的雙手，變戲法似的變出了一支鏢，又是一個翻手，手上的鏢又沒了。
恆香見此哭得更厲害了，她不是害怕，就是覺得委屈。
她不明白，為什麼她的爹爹不過來哄她？不過來抱抱她？
恆毅紅了眼眶，輕輕地閉上眼遮住眼底的痛楚，他的女兒討厭他，不要他！
再次睜開時，眼底無波無瀾。
只是不知何時握緊拳的指甲嵌進肉里，拳頭鮮血淋漓而不自知。
「混小子，你嚇到香香了，沒事在小孩子面前耍什麼鏢？」
豐子鳴嚷嚷著上前拉過輕馳。
輕馳也是手足無措，他沒哄過孩子嘛，看到香香哭得更凶，他也是恨不得把自己腦袋剁下來，真是，剛剛他在幹什麼呀！
「香香不哭啊，乖，哭了就不漂亮了！」
石啟默默地將她抱進懷裡，不贊同的看向百里泠星。
「香香不願意就算了吧！你現在耍什麼母親的身份？你盡過母親的職責嗎？也不想想自己昨天是怎麼對待香香的？」
百里泠星動了動唇，終究還是沒說什麼，只是歉意的看向恆毅，卻見他又失神了。
「恆毅？」
「嗯？主人。」
恆毅收回視線，轉過頭來。
「……」
百里泠星想問他在想什麼，話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能想什麼？
還能想什麼？
眼下這種情況，換做是她百里泠星，只會在心裡偷偷難過吧！
「不打算介紹一下我嗎？」冷二哥適時地打破了百里泠星的沉默。
恆毅隨聲望去，只見一素衣男子牽著一跟恆香差不多大的女童，眉頭輕佻，戲謔的眼神直勾勾的看著他。
只一眼，恆毅就收回了目光，他不喜歡被別人那樣直勾勾的打量，當然，主人除外。
「額，這是我一個義姐，大家稱呼她冷二哥就好，那個是他女兒阿曼達！」
「阿星，你這後院要起火呀！」
冷二哥一眼就看出了兩人的緊張關係。
「我不怕起火，就怕死水無波。」
百里泠星無奈的撫上額角。
她今天原本想著讓恆毅見了恆香，說不定心情會好些，卻不想，越弄越糟。
「嗯，的確，真正的失望是心如死灰的，悄聲無息的沉默。」
冷二哥的話戳到了百里泠星的痛處，現在情況弄成這樣，她每次看到恆毅無波無瀾的眼神，她都痛得難以呼吸。
「好了，人都見過了，還是坐下吃飯吧，否則菜都涼了！」
一直沒啃聲的綠鶚終於來了這麼一句，眾人熱絡的尋位置坐下，想著盡量將之前的氛圍熱起來。
百里泠星拉想恆毅坐下，一握上他的手，卻是指尖一片冰涼，手心濕濡。
攤開他的手掌，上面布了一排指甲印，從中滲出血來。
恆毅低頭，似乎是才發現自己的手掌成了這樣。
百里泠星拿過另一隻手，攤開，入眼的是一樣的傷。
見百里泠星黑了臉，恆毅急忙跪下道，「屬下該死，驚了主人，屬下這就……」
「閉嘴！」
百里泠星抿了抿唇，不自主的緊了緊手，暗中使勁將恆毅拖起來。
期間，她沒有給恆毅一個眼神，沉聲道，「瘋老頭，拿葯來！」
「哦。」豐子鳴撇嘴應了聲，往身上摸出了一瓶藥膏。
「主人，這點小傷不礙事的，屬下不用藥也可以……」
百里泠星終於抬頭給了他一個眼神，就是這一個眼神生生止住了恆毅接下來的話。
恆毅垂下眼帘，偷偷紅了眼眶，這點傷痛他以前從不放在眼裡，因為跟蠱蟲發作的痛相比，是連萬分之一都比不上的。
可為什麼主人用那樣的眼神看他，他就覺得好痛，比什麼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