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她氣笑了
影跪在地上摸著身上的被子，回想起百里泠星的動作。
在被子摩挲了許久，心裡像是蜜糖灌滿了似的甜。
小主人這是不想，讓別人看到他身體上那些痕迹的意思吧？
嘴角還未勾起完整弧度就停下了，想到自己與小主人的事已經被許多人知道，心瞬間墜入冰窖，滿心的蜜糖也就此成了砒霜。
現下他的存在就代表著小主人的污點，就算留他一條性命，也只是小主人心善罷了。
以後小主人看到他，就會想起他是個污點，一定會後悔沒有將自己打殺了吧。
影跪坐在地上面如死灰！
「我用內力幫你疏通筋脈，可不是讓你這麼糟踐的，你死也就死了，只是可憐那丫頭孤身一人。」
影抬頭目光似是迷惑，像是沒能聽清豐子鳴的話。
什麼意思？
是要將他終身留在身邊的意思嗎？
影不禁猜測起來。
「看什麼看！趕緊將傷養好，不然丫頭嫌你麻煩將你趕出去！」
豐子鳴本是隨口恐嚇，想讓人乖乖養傷，誰曾想，影卻會錯了意。
他手忙腳亂地穿好昨夜被撕破的衣服，影腿軟得厲害，深吸一口氣，卻發現自己連內力都提不上來。
頓時臉色慘白，踉踉蹌蹌地往百里泠星離開的方向追去。
他不能給小主人添麻煩，他不麻煩的，這些傷都不礙事的。
他不用養也沒關係，只求小主人別將他趕出去！
百里泠星走了一段，後花園處的亭子邊停下，頗為憤恨地瞥了身後的眼綠鶚。
「苦瓜，不是讓你走嗎？怎麼還在這兒？」
「老大，屬下不想離開。」
默了一會兒，百里泠星發覺，昨夜她完全是在遷怒於人。
想了想，她說道，「算了，隨你吧，昨夜是我不對，就算是我心浮氣躁，也不該那樣對你。」
話音一落，兩人都沒了聲，氣氛略顯尷尬。
許久，綠鶚咳了咳，對著百里泠星俏皮的眨眼，「老大，不如罰屬下一根苦瓜吧！」
兩人相視而笑，塵緣皆過。
「是該罰你，不然過幾日就沒得罰了。」
「老大，不是說好了屬下……」
「嘖，真是個瓜腦袋，現已入深秋，過幾日就沒有苦瓜了。」
「是，老大說什麼就是什麼。」
「嘖，你倆不是不對付嗎？」
百里泠星與綠鶚順著聲源望去，輕馳換下了夜行衣，一襲藍錦緞長袍包裹著，一手撐著腦袋，半卧在亭子里，叼著根草，對著百里泠星拋媚眼。
活脫脫的一個風流公子。
當然，你得忽略他眼眶黑色的一圈，不然實在是破壞美感。
「昨夜有什麼收穫沒有？」百里泠星回他一記眼刀。
「有!而且還是個大瓜，不過你應該不感興趣！」輕馳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塵。
「說說看吧！」
「是這樣的，昨夜來了先後一共到了三個人……」
「三個？」
「三個？」
百里泠星與綠鶚異口同聲的說，對視一眼，皆是疑惑。
「嗯，第一個到達的是段天涯，再接著是黑衣蒙面人，第三個就是你床上那個咯！」
「你跟那個黑衣蒙面人交手了？」百里泠星擔憂的視線在輕馳身上打量。
輕馳搖頭，示意沒事。
「沒，他沒給我機會，輕功比我還好，老早就發現了我，遛了我兩條街，就把我甩掉了，不過……」
他話鋒一轉，故意吊人胃口，停頓了一下，才接著道。
「不過嘛……他是有預謀來的，而且還是沖著你來的。我不確定他是不是跟著段天涯來的，但我敢肯定，他是故意引你床上那個來的！」
「他是無辜的？」百里泠星自問。
回想起昨夜，她當時氣得不輕，但仔細想想，這人除了一開始刺過來的那一劍，似乎也沒有要傷害她的意思。
似乎……還很恭敬？
百里泠星開始審視起昨夜影的舉動來。
難道他真的不知情嗎？
不！
哪有那麼巧的事！
她前腳中了春宵一刻，他後腳就被人引過來？
她打死都不信這只是一個巧合！
而段天涯又在裡面扮演了什麼角色？
像是知她所想似的，輕馳說完了影，又接著說起了段天涯。
三人邊走邊說，直往驚瀾院的書房。
百里泠星特意留意了下，這書房是單獨的小院，房裡滿滿當當的書，布局簡潔隨意。
抽出幾本一翻，全是新的，一點褶皺都沒有。
而小院里還搭起葡萄架，葡萄藤攀附纏繞，葡萄架下面還有一座鞦韆架，夏日炎炎時，成了躲陰納涼的好去處。
不過可惜的是，這是深秋。
葡萄藤掛著寥寥無幾的枯黃葉子，藤蔓纏著架子，反倒像是地獄伸出來鬼手抓著陽間的物件不放，不願被拖進深淵。
配著底下被風帶動輕晃的鞦韆，平添了幾分詭異。
百里泠星望著，連輕馳說什麼都沒在意。
「阿星，你在聽嗎？」
輕馳猛的拍一下百里泠星的肩，嚇得她差點沒跳起來。
百里泠星沒好氣的給他一記眼刀，「幹什麼呢？」
輕馳狐疑的望了一會兒，才接著說起段天涯入了太子府。
「你確定昨夜他進了……」
百里泠星正開口詢問細節，就被突然闖入的影，硬生生打斷。
「小主人，屬下並不麻煩，這點傷不礙事，小主人有事儘管吩咐，屬下一定辦妥，只求小主人將屬下留下。」
影說一句咳一下。
百里泠星忍不住想，他下一秒會不會把肺咳出來？
見他身著破破爛爛的夜行衣跪在地上，似乎因為跑得急而導致傷口裂開。
百里泠星滿頭黑線，老子真特么的想過去給他一腳，想敲開他腦袋看看是不是裝了糞水？
「呵……」
這個蠢貨！
百里泠星氣笑了，也不知道在氣些什麼，氣這個人不知道愛惜自己，還是氣這個人是真的蠢？
眼前這個臉色蒼白，虛弱到跪都跪不穩的人，是她百里泠星要一輩子相處的人。
即使她不喜歡，不愛，不樂意，甚至是帶著恨的，她百里泠星都沒得選擇，否則他早成了她劍下魂。
這蠱解不了，她和他只能在一起，沒有第二種可能。
即使他可能是個卧底！
所以她笑了，完全是氣的，物極必反。
但……百里泠星不知道的是，豐子鳴並沒有告訴影關於蠱毒的事。
百里泠星以為影在威脅她，用蠱毒來威脅她，想要以此留下來，達到他被安排到她身邊的目的。
尤其他還可能是那個人派來的，那個做事不留痕迹的人！
那個她揚言要娶的宮主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