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親?

  阮藍犯了事,想坐又不敢坐,便提著器材,乖乖的站在一旁,靜靜等待。

  她腦中又不斷重複著段淮那句話。

  ——通知他,後天的家宴準時回來。

  阮藍輕輕咬著下嘴唇。她能確信段淮說的陸少霖就是她所想的那個陸少霖,畢竟在演唱會上盯了他三個小時,那身形準是陸少霖。剛剛思維僵化,沒能將段淮和陸少霖兩人聯繫到一塊,所以沒能認出來。

  而且陸少霖的母親也姓段,是著名鋼琴家段君月,所以照現在的情況來看,陸少霖很有可能就是段淮的表親。

  段淮說好的十分鐘,確實一秒沒超,準時開門出來,看起來像是簡單洗了個澡,發梢還稍稍有些濕意。他換上了新的西裝,上身是件襯衫,一雙桃花眼依舊是毫無波瀾,看不出喜怒。

  為了不影響段淮的心情,阮藍決定再鄭重的向他道個歉。「段總,剛剛我眼拙,實在抱歉。那個衣服我幫您送去洗吧!」

  「不必了,開始吧。」段淮往沙發上一坐,又看向一旁的阮藍,「剛剛為什麼不開始為專訪做準備?」

  段淮看著二十齣頭,實際上二十七,但整個人渾身上下都滲著一種堪比五十歲老學者般駭人的威嚴感。對上段淮的目光時,阮藍心裡又是咯噔一下,好像再一次在這位十分有威嚴的大佬面前,顯示了自己有多麼的不專業。

  先前一直被陸少霖的事情套住,整個人總感覺有些恍恍惚惚,阮藍此刻真想當場給自己來幾刀讓自己清醒一下。這次的專訪只做筆錄,不用視頻,所以對場地沒什麼特殊要求。她拋除一切雜念,沒敢再耽擱,坐在段淮一米半處,開始準備。期間段淮沒說話,只是略帶慵懶的靠在沙發上,靜靜等待阮藍準備東西。

  阮藍感覺自己頭皮發麻,準備資料的每一秒都像是在等待被凌遲,這兩分鐘過的無比漫長。

  「那段總,我開始了。」阮藍準備好后看向段淮,盡量壓住自己對他的恐懼感。

  段淮捕捉到阮藍對自己的那一絲恐懼,微不可查的蹙了蹙眉,接著坐直了身子,唇角微微勾起,朝著阮藍輕輕點了點頭。

  阮藍目光微頓,段淮這是朝她笑了一下?不笑還好,這一笑,怎麼看怎麼讓她心裡發毛,她忐忑的按下錄音筆。但專訪終究避免不了眼神交流,阮藍便迫使自己目光與段淮對上。

  他的瞳孔深邃,她讀不出一絲一毫的情緒,但他好像沒有任何怒意,這才讓她稍稍安了心。

  專訪期間,阮藍才發覺自己輕敵了。二十七歲的段淮,思維完全沒比她當時採訪的五十歲老學者差多少,接二連三的專業名詞不斷朝她轟炸。

  阮弘毅是經濟學教授,阮藍平時受他點播頗多,但看來今天回去又得惡補專業知識。

  「剛剛您所提到的數字化是如今酒店創新的關鍵詞,您是如何理解它與服務之間的關係的?」阮藍看著段淮,好不容易進入稍稍簡單的話題了,但今天失誤太多,她的脊背依舊直挺挺的,深怕自己再出錯。

  「數字化的確是如今酒店創新的一個聚焦點,但與此還需考慮客人的私密性,讓便捷與保密并行。如今我們已經推出了智能化房間,房間里可以用應用程序來操作所有設施。但酒店服務具有特殊性,單靠技術並不夠,人的服務很重要。我認為技術的發展,並非是為了讓人退出酒店,去打造無人酒店,而是通過發展技術將時間騰出來,讓員工有更多的時間去服務客人。」

  「那麼,做為酒店行業的佼佼者,您認為酒店如何成為健康舒適生活的一部分?」

  「城市生活空間包括硬體設施構成的硬環境和心理感受構成的軟環境。如今硬環境基本飽和,重點應當放在軟環境上。例如波蘭君悅酒店,我們的重點便放在如何更好的承載周邊的在地資源、產物,如何讓消費者透過酒店感受到當地的文化。」

  ……

  約好的時間是兩個小時,到專訪還剩下幾個問題的時候,時間有些不夠了。

  段淮回答完問題后,先打手勢示意阮藍暫停一下,阮藍立即會意,關了錄音筆。

  段淮目光停留在她手上的錄音筆上,淡淡道:「我下午還有個會,阮小姐如果不介意的話,車上說。」

  「好。」阮藍一口應下了,別說車上,只要能把這次專訪做完,在車底她都願意。

  段淮起身去拿自己的東西,阮藍也機靈了些,迅速開始整理東西。這種大佬的收益都是按秒計算的,能給她寬裕的專訪時間她已經謝天謝地了。

  段淮出來的時候,阮藍已經提著包,規規矩矩的等在總裁辦門外了。

  段淮套上了西裝,戴上了墨鏡,額前垂著幾縷髮絲,僅露出的半張臉,都足以讓人驚嘆其顏值之高。

  阮藍站在一旁規規矩矩的等段淮的安排,段淮卻沒說一句話,徑直走到了總裁專用電梯前等電梯。

  阮藍提著包站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是去地下車庫?還是去公司門口?

  躊躇好一會,她才緩緩走過去,「段總,請問我是在哪等您?」

  電梯剛好開了門,段淮徑直走了進去。阮藍蹙了蹙眉,她怎麼著也不能跟著人家總裁一塊坐人家的專用電梯吧。

  阮藍雙手提著包,目光落在電梯里的段淮身上,他似乎蹙了蹙眉,又語氣平淡的開口道:「進來。」

  阮藍先是一愣,確認自己沒聽錯后,走了進去,乖乖與段淮保持著半米的距離。

  段淮餘光瞥見一旁規矩的阮藍正規矩的盯著電梯的LED數字顯示屏,直到電梯到了一層,她才收回目光。

  阮藍出了電梯就看見段氏集團門口停著的勞斯萊斯,助理從門口進來迎接段淮,大廳所有人都規矩的對他躬了躬身。

  阮白雖然也開了遊戲公司,但到底是個剛剛成立的小公司,阮藍這隻小狐狸也算是借著段淮這隻老虎暗中感受了一把當老闆的滋味。

  段氏集團門口寬敞的路面上停著一輛勞斯萊斯。

  門口站了三五個保鏢,替段淮打開車門,段淮徑直上了車。他看起來很是疲勞,坐上車就不停的按著太陽穴,接著,靠著座椅閉目養神。

  阮藍規規矩矩的捧著資料,乖乖的坐在一旁,等待段淮睜眼。她瞥了幾眼段淮,不得不說這位老總長的真好看,鼻樑高挺,薄唇粉粉嫩嫩的,屬於乾淨又高冷的類型。

  正盯的出神,突然發現墨鏡里的那雙眼睛似乎正在盯著她,她嚇得眼睛炸了兩下,趕緊收回視線。

  段淮坐直身子,抬手將墨鏡摘了下來,偏頭看著她道:「準備好了就開始吧。」

  「好的。」阮藍拿出錄音筆,微微偏了偏身子,開始最後一點專訪內容。

  專訪快接近尾聲的時候,阮藍正樂著,突然車子一個急剎車,阮藍沒坐穩,身子不住的往前傾,眼看頭要磕上前座椅,驚慌之中,額頭卻被一隻冰冰涼的大手給護住,整個人才坐穩。

  「少爺,好像撞人了。」司機有些慌亂的下了車。

  段淮聞言,蹙了蹙眉,取下護著阮藍額頭的手掌,下了車。

  周圍圍了一圈看客,被撞的是個二十齣頭的姑娘,司機過去問了問情況,姑娘表明剛剛是自己崴了腳,胳膊也只是輕微擦傷。

  「你留下送她去醫院吧。」段淮對司機道。

  「好的。」

  那姑娘看到段淮后,獃滯了兩秒后,面上表情有些羞澀,「不…不用上醫院了。」

  「去看看吧,做個檢查。」段淮淡淡道,見姑娘沒什麼大問題,他便上車坐上了駕駛位。

  阮藍站在車的一側,見外頭情況不嚴重,沒傷到人,才鬆了口氣。見段淮上了車,她趕忙開了車門,「稍等一下,段總,我把東西收拾一下。」

  段淮伸手系好安全帶,低著頭道:「還剩下多少?」

  阮藍一邊撿東西,一邊道:「大體算結束了。」

  段淮淡淡的盯著車外的大樓,雙手扶著方向盤,啟動了車子,有些慵懶的說:「去哪?順便送你。」

  「不麻煩段,。」阮藍匆匆忙忙將東西拾完,「我自己走就可以了,段總你挑個方便一點的地方,把我放下就行。專訪的稿子寫好后,我會發給您助理。」

  段淮淡淡的嗯了一聲,在路口將阮藍放下。

  「謝謝段總。」阮藍朝他道了謝,提著包下了車。

  她下車後站在路邊看了看時間,已經七點半了,她打開微信看了看,簡一她們已經到了燒烤店。想著鍋里滋滋冒油的烤肉,她咽了咽口水,伸手攔了個車。

  段淮雙手握著方向盤,車速不快,眼神隨意的瞟了幾眼後視鏡,微微蹙了蹙眉頭。

  路上有些堵車,阮藍到燒烤店的時候已經八點了,剛踏進店門,聞見味道,她肚子就開始咕咕叫。

  「這裡。」簡一一眼就瞧見:了阮藍,朝她招了招手。

  阮藍看見她,小跑過去。

  「專訪弄的怎麼樣?」謝知宥坐在簡一旁邊笑眯眯的看著阮藍。

  「還算順利。」阮藍隨意的回了一句,脫掉外套,迫不及待的問道:「給我點厚切五花了沒?」

  「點了點了。」簡一敲了敲一旁的菜單,「銘宗哥還貼心的給你點了兩份。」

  「謝啦。」阮藍朝旁邊的李銘宗挑了挑眉。烤肉這種高熱量的食物,阮藍為了保持身材,就剋制自己單月可吃兩次,雙月一月吃一次。這月十月,恰好是雙月,阮藍自然十分珍惜這次吃烤肉的機會。

  「段氏集團老總聽說很年輕啊?」簡一往前湊了湊,一雙好奇的眼睛定定的看著阮藍。段氏集團的新總裁對外從來不露臉,因此外界從來都是只聞其聲,不見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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