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橫啊你
紗帳香飄蘭麝,娥眉慣把簫吹。雪瑩玉體透房幃,禁不住魂飛魄碎。
玉腕款籠金釧,兩情如醉如癡。才郎情動囑奴知,慢慢多咂一會。
此詩甚是應景,隻瞧室內光線暈黃曖昧,沙發條上,有對男女探歡,時不時有吟聲低喃,瞧著是個舒爽模樣。
就這麽個火辣場麵,卻有一旁觀者,這可倒不是什麽稀奇事兒,稀奇的是這人見著這場麵,麵不紅,不羞臊,心如止水,仿若禪定之人,笑看沉迷欲望中的紅塵男女。
隻是到男女罷場,這人卻頻頻蹙眉。
“辛苦你們了。”這人關了手邊的攝影機,走上前去,拿著兩信封遞給了男女。
男女收了,擱身邊,各自穿起了衣裳。
男人問這人,“今兒還不滿意嗎?”
這人搖了搖頭。
男人笑著提議,“要不你親自試試?隻有嚐了滋味才能說出這味道,你這光看不練,假把式嘛!”
男人說的試試,是試什麽?那可是試古老運動啊!簡直是引人墮落,猶如伊甸園裏的毒蛇,渾身上下都不懷好意。
再說了,真要試,也不可能和你試撒,這人可不會上當,隻說:“辛苦你們了。”
“嘿!得了,下回有需要再聯係。”男人穿好了衣裳,拿起這人給的信封在手裏掂量掂量,笑嗬嗬的走了。
女人也隨後走了。
要說這人是誰?這都在做些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
還聽小的細細說來。
這人呢!姓滿名寵,是個古怪的女人,怎麽個古怪法,稍後再述。
隻說這走了的一男一女,在她眼前表演春宮秀是為哪一遭?
嗨!這滿寵呢,是學油畫搞藝術的,今年十二月有個藝術展,她想露個麵兒,得個名,好糊弄人,掙點生活費,苦於風格特征不明顯,怕作品中庸,不能脫穎而出,於是呐!劍走偏鋒,挑戰國人的遮羞布,來個情欲盛宴,但又並非低俗的獸欲,而是帶有美學色彩,如羅左倫?貝尼尼的聖特蕾莎的狂喜雕像一般,高潮而不自知的藝術作品。
有了方向就下功夫啊!滿寵這上了好一些服務會所,才找了這麽對男女過來,給她表演,讓她捕捉那神聖的一瞬。
可這男女都表演好幾次了,滿寵也沒見到這一刻。
她懊惱無比,在茶幾上拿了支煙,熟稔的點火,披上紗衣,也走了,逃離這帶著濃鬱氣味兒的現場。
這走路間,紗衣隨身蕩,高開衩的旗袍也是一前一後,搖搖擺擺,加之煙霧繚繞,像極了舊上海的女人,醉生夢死。
就街上隨便拉個人問問穿旗袍的女人您覺著會是什麽樣的人兒?
十之八九會說是韻味與風騷。
這份拿捏好了就是韻味兒,過了就是風騷了。
這滿寵呢?那是有韻味但不風騷,一身旗袍裹著玲瓏曼妙的身段,一舉一動都透著一股子沉靜的味兒,走路時更是叫人心馳神往,那個搖那個曳,活像是古代有著三寸金蓮的大家閨秀,真個是蓮步生花喲!
按理說,這合該是風情無限的美人兒該有的架勢不是,滿寵是個美人兒不錯,但並不解風情,相反,還有點清心寡欲,甚是無情。這裏說了的寡欲不是說她沒有欲望,而是抑製與知足。
形成這性兒的原因還得從她小時候說起,不是說三歲看老嘛!別人家的孩子三歲時背的是三字經,而滿寵這丫頭呢?在背道德經啊!
這道德經講的是個什麽?道與德啊。講究無欲無求,順天而為,無為而治啊!是走聖人那一路子的。
你說從小就學習怎麽克欲,長大了能不清心寡欲嗎?也難怪麵對活春宮還能不為所動。
到底是什麽樣的家庭培養出了這麽個活寶?先賣個關子,以後再談。
就說這麽個韻味與禁欲混為一體的美人兒招不招人眼,逗不逗人喜歡?
答案不言而喻。
這種反差所形成的矛盾,讓人是又沉迷,又愁人。
沉迷不難理解,美人嘛!誰不愛呢!可愁人就得要好生的說上一說了,三言兩語可是說不清楚的。
且看滿寵,如何禍害眾生。
話說這天,滿寵這丫頭去一服裝工作室取旗袍,這工作室呢!處於深巷,車是易進不易出,得走上一段路。
在這巷子的路邊上有一擺攤算命的先生,今兒看見滿寵不疾不徐的走來,到他跟前了,他就開口,說:“姑娘我見你麵有紅光屬桃色,稍不留神多寡歡啊!要不要求個化解之道啊?我胡老兒算命,方圓百裏都是有名啊!”
滿寵對那老兒笑了笑,說謝謝,不用了。
語畢,就徑直走了過去,使得胡老兒在後頭喊著:“誒誒!姑娘!姑娘!算一算,不吃虧!姻緣事業,沒有我胡老頭算不了的!”
滿寵也不知如何想的,又折回了身,說:“那你給我算算。”
胡老頭把頭一低,鼻梁上的黑墨鏡就滑到了鼻頭,拿眼瞧她,後用手推了推眼鏡,說:“你要算什麽啊?”
“嗯?算…你能算什麽就算什麽,全算了,才好。”
“姑娘請坐,生辰八字報上來我聽聽。”
滿寵說了。
胡老頭兒折扇一搖,說:“姑娘真是好命啊!乙木坐支卯木,自旺。事業,在外謀求發展,易發,姓氏有木,或屬相虎的是你貴人,不可錯過。家庭,與父親緣分淺薄,不可強求。婚姻,較晚,若要得美滿,則需經人介紹,但凡是自己覓求,容易緣盡,老兒提醒姑娘需謹防色情之災,切不可自討苦吃。”
滿寵不置可否,問:“看完了?”
“來,我看看你手相。”
滿寵伸手給他瞧。
胡老頭摸了幾下,握著她的手,好似在吃人豆腐,見滿寵皺了皺眉,便在她掌心比劃著說:“從姑娘手相看,事業線底端斷斷續續,未遇貴人之前,事業不順,晚年才至事業巔峰,婚姻線有兩條,容易陷入三角關係,這感情線這裏有斷裂,恐會受很大挫折,導致忠於肉體,不會注重海誓山盟。這生命線包圍的掌丘過大,雖是精力充沛,但愛欲過盛,需要克製,方可圓滿。”
滿寵聽到這兒,就抽回了手,說:“多少錢?”
“嗯,這算命都講究緣分,姑娘看著給。”
滿寵就給了他一百,走了。
胡老頭兒還在後頭囔著:“誒!姑娘!姑娘!少了少了!”
“你在這兒胡謅,還想要多少?”滿寵說。
“我怎麽胡謅了,我這…”
滿寵也不聽,就走了。
到了工作室。
這窈窕淑女入室,豈有不惹人矚目的理兒?
可不就叫一公子哥給瞧上了,那可真是如張生見了崔鶯鶯,眼花繚亂口難言,魂靈兒飛在半天。
可這公子哥呢?並非飽讀孔聖之書的文人雅士,很是驕躁,噠噠噠的就跑來滿寵跟前來搭訕。
滿寵會鳥他?可別說笑了。人家滿寵那可是理都沒理,直接無視,搞藝術的總有些怪脾氣。
能說她清高嗎?
嗨!這人就有清高的本事啊!你能怎麽著?管你是天皇老子還是玉皇大帝,她才懶得巴結你呢!更不需要和你攀談來找存在感,也就犯不著和你唧唧歪歪浪費時間。
這公子哥兒呢?他這搭訕頭次直接被人無視,自尊心受挫,那可不幹了!
這小爺氣呼呼的說:“誒誒誒!我說姑娘,你這也太清高氣傲了吧?”
這清高氣傲說得是場麵話,實際心裏頭念叨的是:不識趣,沒家教。得了軟語搭不上話,那就來惡語吧!公子哥兒想著這回你這妞總歸得給點反應了吧!
嗬嗬!
滿寵連眼皮子都沒抬一下,更別說有什麽反應了。
公子哥兒繞著滿寵左右一轉,上下打量,自言自語的說:“這麽個好看的妞,該不是個聾啞人吧!”
滿寵呢?隻當沒聽見,隨他怎麽想。
這時工作室的老板提著旗袍出來了,對滿寵說:“都按照您說的地方改了一下,該是沒問題的。您要不試穿一下?看看要不要再需要修改修改?”
滿寵微笑著說:“不用了。謝謝老板你了。”
滿寵這聲音啊,是軟是糯是個綿羊音,嬌滴滴、輕柔柔的,就像什麽呢?嬌嬌鶯啼,淙淙流水。
好家夥,不是不會說話啊!敢情是沒把小爺放在眼裏啊!這一旁的公子哥兒可不就炸毛了,說:“誒誒誒!你這敢情是給我裝聾作啞呢!橫啊你!這麽目中無人!”
滿寵抬眼看了這花花公子一眼,長得倒是人模人樣,穿得也是精神抖擻,就是那一腦袋的黃毛太掉份兒了,果真是個黃毛小子,唧唧喳喳,煩人得緊。
滿寵這看完就走了。
後邊的公子哥想要上前糾纏,這時自個的女伴就已經試衣出來了,直問這小爺好看不好看!
小爺這時無暇分身,隻能眼看佳人去,好在身邊這人也不差,也可安慰安慰被無視的小爺。
話說回來,這小爺這麽氣焰囂張,狂妄自大是誰家人?唉!是唐家的,傳說中那個富可敵國的唐家。這唐家小爺呢?叫唐於,今年二十二,大學剛畢業,不學好,就愛眠花宿柳,惹風招樹,俗話稱作為紈絝子弟。
這紈絝子弟頭一次與滿寵這丫頭交鋒,完全K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