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廣寒秋（32）

  枯葉飄落，陽光透過光禿禿的枝椏灑了滿地的光暈。


  顏青與顏並二人並肩騎著馬，慢悠悠在路上晃著，再過一會兒就能到司寇衙了。


  「毒蟲想到法子解了嗎？」顏並問道。


  顏青輕輕搖頭，「不急，辦法總會有的。」她瞟了他一眼，「顏青，沒有封你為護法，你怨恨我嗎？」


  顏並呵呵一笑，「你從未了解過我。我父親是將軍，后含冤入獄，判了極刑，當時有個郁將軍也被判了極刑，父親與一江湖人交好，將我託付，後來那江湖人為了保護我，也死了，我逃到顏家，被顏回重視，才得以生存，你覺得我會喜歡什麼家主什麼護法的位置嗎？我想像父親一樣，征戰沙場，我也想查出當年的冤案。」


  顏青聞言眼睛一瞬間睜大，難道，他的父親是聞人將軍？他是聞人遠嗎？冥冥之中，兜兜轉轉，當年冤案的兩個孩子竟然走到了一起。


  可是，她卻沒有說出來。


  到了司寇衙，公子詭瞧著她越來越濃的妝容皺眉，不過發色倒是淡了，發生了什麼？

  他拿出一個盒子，揭開蓋子，裡面儘是一些珠寶，「這是你應得的，我換了一些值錢的寶貝給你，這些足夠了。」


  顏青拿出帳簿翻也未翻便遞給了公子詭，「我信得過殿下，那謝謝殿下了。」


  這時管事來道可以用膳了，顏青便與公子詭一同前往偏廳，顏並隨行跟著。


  正巧看到顏顧，顏青只是略微頷首，顏並與他們相熟，與顏青說了一聲以後，便和顏顧吃飯去了。


  然後，顏青發現公子詭沉默了很多。


  走到廳堂，酒菜已經擺好，二人落座。


  「殿下是在疑心顏並與那兩個人吃飯的事情嗎？」


  公子詭沒說話。


  「如果是這樣，我是不是也該疑心被那兩人套出我的情報來呢？」


  公子詭聞言笑了。


  「殿下，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如果不能人盡其用，那還是讓他們回顏家吧！」


  公子詭看她的眼睛，是在試探嗎？


  顏青解釋道，「當年是顏回作為家主，他們走了我覺得是好去處，如今我坐上家主的位置，自然再不會虧待他們。」


  公子詭意味深長，說道，「是不想，讓你帶走，太可惜了。」


  顏青目光微垂，「顏家人都是經歷過腥風血雨的。他們自然知道自己在什麼位置，有什麼職責，所以，如果你有一點懷疑，請把他們還給我，如果你想用他們，請不要有半點懷疑，否則，就太讓人寒心了。」


  「這也是你今天的目的之一嗎？」公子詭問道，帶著笑意。


  「是的，如何？」顏青眉毛一挑，問道。


  「那好吧，我就應你的要求，直到他們背叛我。」


  顏青點點頭。


  顏並與那二人見面以後，吃了一些飯便在衙內隨意找了個地方聊開了。


  三人席地而坐，此處寬敞，周邊總有人經過，不至於被懷疑。


  顏世首先問道，「顏回真的死了？你親眼所見？」


  顏並點頭稱是。


  顏世接著問道，「真的是因為生死賭局嗎？顏回怎麼會敗呢？」


  顏並微笑道，「我到現在也覺得不可思議。」


  「那個過程你見到了嗎？」顏顧問道。


  「沒有，當時議事堂只有顏回和家主兩個人，後來大門一開，地上躺著顏回，而顏青走了出來。」


  「原來如此……」


  三人又說了一些話，直到僕人來傳話，顏並才與二人道別。


  顏並走到偏廳外的時候，聽到公子詭說，「可能，你這一世都用不上這句話，我仍要再說一次，如果有一天你逃無可逃退無可退之時，記得來找我。」


  「謝謝，如果真有那麼一天，我會考慮的。」


  公子詭微微嘆了一口氣，知道她沒往心裡去。


  顏並耳力好，隔著緊閉的門聽到這番話，愕然抬頭，不明白這個公子詭到底是什麼意思，畢竟顏青現在已經是顏家家主，還有什麼逃無可逃的時候呢？


  顏家，歆院。


  從司寇衙回來以後，顏青便不過問顏家事，專心研究起怎麼控制毒蟲。他將毒蟲分別放進三隻兔子的體內。


  第一隻兔子挺不過毒發三次便死去了，發毒時間間隔較短。


  第二隻兔子在發毒第五次的時候，如瘋了一般，在地上打滾甚至撕咬，直到筋疲力竭，躺在那裡還在渾身痙攣，顏青看得眯起眼睛，抽出腳踝處綁著的匕首，插入它的小身體，「到陰曹地府再找我算帳吧……」


  也不知過了多久，顏並來看顏青的時候，見顏青坐在地上抱著渾身是血的兔子發獃，他把兔子從她的懷裡拿出來，把她拉起來，衣衫都是血的她渾渾噩噩，顏並抱她入懷。


  顏青這才緩慢回神，緩緩說道，「顏並……我沒有辦法了……」


  顏並的手安撫她的後背，「沒關係，有我呢，我們一起想辦法。」


  顏青嘆了口氣，家仇未報，她還不能死，她該怎麼辦？

  「你有試著把它們放到冰洞里嗎？」顏並突然問道。


  「冰洞？」顏青一臉迷茫，眼神空洞洞的。


  「是的，毒蟲是極寒之物，應該會喜歡冰洞吧？」


  顏青眼睛里閃著光芒，又皺起眉，「可是，哪裡有冰洞？」


  顏並微笑，晚上我帶你去。


  等到深夜，兩個人把唯一存活的兔子放在筐內，一路上顏並用他較好的洞察力和耳力，帶著顏青險險躲開暗樁。出了林子，就沒有暗樁了。


  說是寒冰洞，倒不如說是地窖，地窖口隱藏在一片雜草里，像是捕獵的陷阱，扒開雜草，一陣陣陰冷從洞內傳來，石階是人工修葺，破舊不堪，看出年代已久，兩個人把洞口掩藏好，點了火往裡走去。


  大概三十幾個階梯就到了底部，有個長廊，越走越冷。


  「你怎麼發現這個地方的？」顏青疑惑，問道。


  「那時我剛來顏家，被人追殺誤踏陷阱，結果就發現這個人為開鑿的寒冰洞穴。我猜想是哪位前輩修鍊內功所用。」顏並拿著火把，另只手拿著裝兔子的筐，又回頭顧著顏青的安全，邊走邊說道。


  顏青點點頭，兩個人走到一道門前，顏並把火把和筐遞給顏青，推門，沉重的門吱呀呀地被推開，「我只來過這裡一次而已。」


  這是一間見方的石室，好像時間在這裡靜止了，冰塊被切得整整齊齊靠牆堆砌著，中間有個齊腰的石台，似供人打坐修鍊。


  顏青把筐放於石台之上，仔細觀察起四周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