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廣寒秋(28)
罐中本來養了七隻,一次意外的毒藥,竟使得罐中毒蟲相互撕咬,她本以為一夜之間全死了,后發現一隻毒蟲活下來,變得通體雪白,懼光,在燭光下會泛著淡淡得白暈。常常一動不動的待著。
顏青把這隻毒蟲夾到小碟上,它沒一絲掙扎,如死了一般。
是不是毒性越大的蟲子越是安靜?
「顏並,我要賭一把了,如果我賭輸了見了閻王,你要獨善其身,不要管我了。」
顏並沒想到他竟等來這麼一句話,「師妹!」他突然想起她曾做的試驗,給小狗餵食毒藥,然後用毒蟲去清毒,毒是清了,最後那隻小狗也死得非常慘,後來她再也沒試驗過。「姑娘是要用它清你的毒?它就算是清了你的毒,你怎麼控制它?」顏並從沒有過的怒意,「你是要棄我於不顧嗎?」
顏青眼神沉靜,當她的手接近毒蟲的時候,它蠕動了一下,像是聞到了味道。家主的毒藥果然可怕,這還未見血呢!
她抬頭看著顏並,「控制它再想控制它的辦法,現在不試試,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顏並沉默了,是啊,還有別的辦法嗎?本來,這些都是應該由他來承受的。
顏青瞧著異常興奮的毒蟲,想著,會是怎麼個疼法?她能耐得住疼嗎?
「如果我無法忍痛叫出聲來,記得點我的啞穴,或者打暈我,這是在救我,記住了?」
顏並只能點頭。
顏青割破了手指指尖,鮮血從指尖冒出來如斷線的串珠一般滴落在地上,毒蟲聞到味道,已經開始興奮了。
顏青把手指伸到蟲子面前,蟲子爬到手指前,異常興奮,找到那個滴血的傷口,順著切口爬進了手指里。
顏青劇痛無比,滿臉是汗,臉上豆大的汗珠直往下掉,右手顫抖地緊緊握住,愣是一聲不吭,下唇咬得出血。
顏青覺得有些承受不住的暈眩,顏並抱起她,放倒在床上。
顏青突然想到一件事,「顏並,你去查查……誰趁這個機會……對家主之位蠢蠢欲動。」
顏並不肯,不想離開,「都這個時間了,還想著這些幹什麼,我離開你你有危險怎麼辦?」
顏青半眯眼睛,「痛……死了,我不想……解釋,讓你去……你就去,哪來那麼多……話?難道我……要……自己去嗎??」說著作勢欲翻身下床。
顏並連忙攔住,「好好,我去我去。」說完便走了出去。
顏青聞言,再承受不住痛,當即暈眩在床上。
躲在遠處的高高的身影,見顏並走遠,飄進院落,小心躲過顏青布置的陷阱,推門進屋,見到床上就算是昏迷也皺著眉頭強忍劇痛的小臉,他的眉頭也皺起來了。
見她嘴角的血一點點流下來,男人伸過手,抹掉血痕,又摸了摸她的脖子,又抓起手腕摸摸脈,眉頭皺得更深。
這顏青真是讓人出乎意料,江湖傳說是有一種毒術,控制毒蟲清毒下毒,傳聞在極南的邊疆有這種隱秘之術,顏青是怎麼做到的?自己通過書籍研究的?
脈象看來,雖然毒被清得差不多,但毒蟲怎麼除掉,難道每隔一段時間食毒不成?
先不管那麼多,知她身子弱,沒有內力護住心脈,扶起她,輸入一些內力在她體內,幫助她調息一些,摸起她的脈搏,小毒蟲安分了許多,時候差不多了,見她鮮有的不知世事而沉睡的面孔,他淡淡一笑,輕輕說道,「我真好奇,接下來你到底要怎麼走呢?」說完離開,不留痕迹。
又隔了半個時辰,顏並才匆匆趕回來。
他瞧見顏青臉上的血痕有被抹掉的痕迹,再查看四周,似有人來過。
昏迷半日,顏青清醒時覺得好了許多,她察覺到身體內有一股溫暖的內力,以為是顏並的緣故,也沒太在意。
顏並見顏青的狀態不錯,想著終於順利解了毒,也沒在意在他離開之時是否有人來過。
「師妹,我查了一下,在你和家主開始生死賭的當晚,顏璐就找了顏營,顏營一直以來也不是那麼安分,可是據說兩個人密謀失敗,顏營不為所動,但據猜測,顏營應該是惱怒顏璐那麼大方地來找他,又或者是想利用顏璐,再坐收漁利。」
顏青正穿上那件艷紅色的曲裾長裙,坐在鏡子前,顏並為她梳理頭髮。「師妹的頭髮有些失了色澤,是中毒的原因嗎?」
顏青往鏡中看了看,臉色看起來略顯疲憊,又拿起發尾,果然再不似從前那麼烏黑,她淡笑了一下,頭髮的黑與黃,在生死面前,顯得那麼微不足道,「頭髮梳好以後,把我臉上的妝化得再濃艷一些,……顏修沒有任何動靜嗎?」
顏並插好發簪,看了又看,覺得沒什麼問題了,拿起胭脂盒。「顏修沒有任何動靜,這幾日似乎有意躲是非,一直在忙著臨城的顏家生計。」
顏青把玩著腰間的長簫,莫非顏修真的如他所說對家主之位毫不在意?是她多疑了嗎?想起另一個人——顏營,平時安安靜靜的,倒瞧不出有這等心思。
真正可怕的敵人,是會隱藏的敵人。
「有露出馬腳讓家主察覺嗎?」顏青看著鏡中一掃疲憊的妝容,想著顏並的手藝挺好啊。
「家主現在已經知道了。」顏並最後仔細看了一眼顏青的樣貌,已經瞧不出任何疲憊的跡象。
「那今天的元知樓議事,恐怕會先解決這件事情。」手指輕擊桌面,把今天可能要發生的事情,在腦子裡又推測了一遍。
顏並點頭,「師妹,我們去元知樓吧,我還需要去處理一些事。」
「好,今天,終見分曉了。」生死全在今天了。
到元知樓的時候,顏青來的出奇的早,不似從前,總是慢騰騰的最後到。
顏回坐在高高的石階之上,兩個人相對無言,竟都不說話。
弟子慢慢多了起來,氣氛詭異,走進大堂的弟子,都很安靜,甚至連走路都不敢發出聲音。
這一刻,各懷鬼胎。
顏營不高,站在後面靜靜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家主和護法的情形,跟他預想的不一樣,雖然一早就知道家主已經配好了解藥,但論毒顏青不輸家主,怎麼會讓家主全身而退。而顏青的情形更是清楚得很,昨天甚至連從漠觀樓走回歆園都辦不到,今天竟然意氣風發地站在那裡,瞧不出身子有任何的異樣,是哪裡錯了?決定靜觀其變,不要輕舉妄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