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疑鄰盜斧
辰凌一凝眉,握著茶杯的手也有些用力,「制度的變革總是緩慢而血腥的,我相信,這個亂世總會有那麼一個人,這個人他敢於邁開這一步。」
銅雀先生小口喝著茶,想了想,笑道,「若是老夫在世之時,真的有那麼一個帝王出現,他勇於改革,制定法制,廢除罪不上大夫,老夫定當再次出山。」
辰凌舉起茶杯,以茶代酒,「幼安願天下早日有得道明君,願先生早日出山。」
二人沒再說什麼,銅雀先生便上了馬車,辰凌一直送到沒了蹤影才返回宮中,沒有回到華景樓閣,而是直接去了長樂宮。
如今宮中,倒是無人攔她了,「麻煩通報一下,我想見陛下。」
「稍等。」
過了一會兒,就聽太監回道,「陛下正在見客,等一會兒會傳喚你。」
「勞煩公公了。」便在一旁站著等候。
半個時辰過去了,裡面的人終於走了出來,辰凌見到人便別開頭。
那個人一眼便看到她,有禮地向父親辭行,走到她的旁邊,「凌姑娘,好久不見。」
辰凌嘴角翹起,「也沒多久。」
「凌姑娘這是有事要見陛下?凌姑娘既然已知陛下心意,為何還不離開呢?」真是滿滿的醋意。
辰凌聞言差點跳起來,「東方姑娘,我不是你的假想敵好嗎?你喜歡的人喜歡的東西,我通通不喜歡,你滿意了嗎?」
東方姑娘沒想到她這麼直白,臉一陣紅一陣白,一時間竟接不上來話。
這時聽到太監傳話,辰凌笑道,「東方姑娘,我還有事先走了,建議東方姑娘回家后多進一些補品,臉色這麼蒼白,大婚之日就不好看了。」留下一陣笑聲便走了。
東方姑娘下意識地摸了摸臉,再想怒罵她已消失,憋了一肚子氣。
辰凌走進長樂殿,公子錚仍然是那副不悲不喜的模樣,眸子里的戾氣只多不少。
都已經站那麼高了,死的死傷的傷,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呢?
辰凌跪在地上,「民女辰凌叩見陛下。」
那主位上的人道,「凌兒不必客氣,起身吧。」動也未動,聲音平靜如死水。
辰凌低垂的頭有些迷惑,難道權勢和仇恨真的能改變一個人嗎?「陛下,凌兒剛剛去見了銅雀先生。」
公子錚點點頭,聲音低沉道,「他走了嗎?」
「已經走了。」辰凌的頭仍然垂著,她害怕看見那雙滿是戾氣不再清澈的眼睛。
公子錚呵呵冷笑,「凌兒,銅雀先生太可笑了,他竟說沒有人生而為奴,那你說,寡人的母妃為什麼連奴隸也不如?銅雀先生還說,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公子錚冷冷地笑,「公子寧此前惡行罄竹難書,為何不見有人治他的罪?銅雀先生竟指責寡人,說寡人濫用私刑,寡人沒有一怒之下治他的罪已經是寡人的仁慈了。」
辰凌低垂著頭,眼睛越睜越大,她懂了,自古不乏諫臣,可是帝王卻各有不同,總要有一個帝王最先醒悟,需出身貧寒,懂民間疾苦,為百姓著想,才是一位豁達的明君,眼前的人,他不是那個可以改變這個社會的帝王。
她沉默無言。
公子錚緩緩起身,一步步走到她的面前,目光落在她肩上的紅繩上,他哼笑了一聲,「凌兒,除夕后,你去見安若邪做什麼呢?想離開嗎?為何不肯與我道出實情呢?」
辰凌猛地抬頭看他,他跟蹤自己嗎?
公子錚的手順了順她散落的頭髮,她扮成男裝的樣子帶著幾分英氣,他一個字一個字吐出,「瓊樓好玩嗎?垂丸好玩嗎?除夕夜愉快嗎?」
公子錚一步一步靠近,辰凌面色異常驚恐,他派人跟蹤她,他知道她的一舉一動,為什麼?他是擔心她還是懷疑她?
辰凌退無可退,後背靠在牆壁上。她身子修長,比一般女子高些,可她從來都不知道公子錚竟然如此高,黑色的長袍使他看起來無比威嚴。他一隻胳膊駐在牆壁上,將她圈在自己面前。
辰凌的頭揚起,見他那麼熟悉的俊朗面龐,可是他的眼睛里曾經的清澈哪裡去了?
公子錚繼續緩緩說道,「凌兒,你們親吻了嗎?你們看禮花了嗎?」
辰凌的臉色一瞬間紅個通透,不知是想起那天酒醉后模糊的場景,還是他知道她的事情令她難堪。
公子錚邪氣地笑了,「看樣子,確有其事呢!」
他作勢欲親吻她的紅唇,辰凌下意識地躲開。
公子錚不覺得難堪,倒是笑了,「上次還可以與我接吻,去了一趟楚國,與旁人過了一個除夕,回來連親吻也不願了,凌兒,你的身體給他了嗎?」
辰凌的臉瞬間煞白,他問得太直白了,甚至已經不顧及她的臉面,她惱羞成怒道,「你在說什麼?你覺得我是那麼隨便的人嗎?」
「怎麼,沒有嗎?兩個人共處一室,嬌喘連連,卻什麼都沒有發生嗎?」公子錚冷笑,全然不信的樣子,還是,他一直是這個樣子只是之前隱藏起來了。
辰凌皺著眉,這人什麼時候變成這個樣子,「所以,這就是你不理我的原因,你以為我與他發生了什麼,是嗎?」
公子錚完全不理她的問題,繼續說道,「你們相互許了終身了嗎?你既然喜歡他,你既然已經走了,為什麼還要回來?羞辱我嗎?還是,回來又做起了細作?」
辰凌眼睛瞬間睜大,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他知道他在說什麼嗎?「你是說,我是公子無虧的細作,我專門回來取得你的信任,然後在他面前邀功嗎?」
公子錚嘴角冷冷翹起,毫無溫度的笑容,看她,「難道不是嗎?」
難道不是嗎?她想笑了,難道不是嗎?他可以懷疑她喜歡了別人,他怎麼能懷疑她做起細作要害他,「在你眼裡,我是這樣的人嗎?」
公子錚淡笑道,「我就喜歡你這副無辜的模樣。」
辰凌無言了,但她仍想解釋清楚,緩緩道,「第一,我與公子無虧什麼也沒有發生,第二,我也不是任何人的細作,你滿意了嗎?陛下。」
公子錚緩緩搖頭,「凌兒,你怎麼能對我說謊呢。」他伸出左手食指挑出她頸間的紅繩,一個骨符被他拿在手裡,「開始我也以為你們兩個人沒什麼,可是,為什麼你們戴著同樣的飾品?」
這個,她真的不知道從何解釋起。
公子錚哼笑,覺得自己真的很傻,竟然信她,「我上次問你的時候,你在質問我東方柔是何許人,可是你卻戴著和別人相同的定情信物。」他目光灼灼,看著骨符上的符號,「我問你這有什麼寓意,你說,『也沒有什麼寓意,若是硬按上寓意,是代表著一段奇妙經歷吧』,凌兒,你說這話的時候,眼睛里可是突然出現了柔情,我當時不以為意,如今想來,這柔情又是何意?是代表著你們的一段特殊回憶嗎?」
辰凌啞口無言。
公子錚倒真的希望她再辯解出什麼,她若是默認,只會讓自己更難受,公子錚不留餘地,繼續說道,「青冥長天又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