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彌留之際

  「你怎麼出現在這裡？你怎麼知道我被擄走了？」她好奇地問道。


  他淡淡笑，「前幾日聽說公子寧在青峰寺利用你脅迫公子錚，我便趕來了，利用顏家的力量千方百計尋到你。」他頓了頓，面容難得的認真，「凌兒，若是過得不好，便回來找我，不必那麼辛苦，那些帝王家的事，又危險又亂，我們不玩了不好嗎？」


  辰凌點點頭，可是她還有一個答案需要知道。


  車馬搖晃，很快便到了公子錚的府邸，「你來嗎？見見公子錚嗎？」


  聞人笑哈哈一笑，「還是不要見了，道不同不相為謀，見了也是多餘，你為自己多留兩分心思。」


  她點點頭，這話，公子無虧也對她說過，但是他們不是生命里隨便的過客，是最親近的人，她要如何留心思？

  這時已經有侍衛前來接應，把老夫人抬出了馬車。


  「凌兒，我走了，這幾天顏家有事，我可能不會出現，有急事找顏記布樁，記得我說的話，保重。」


  辰凌點點頭，聞人笑終於放下了心，馬車掉頭就走。


  聞人笑坐在車內，面容極其嚴肅，眸子里含了幾分擔憂，現在的公子錚已經變了，從這陣子他的動作來看，手段陰狠毒辣，已經超出了復仇，他想帶著她離開這個是非地，可是，他同樣也知道，她是不會輕易走的，雖然，她答應自己會離開。


  公子錚應該會念舊情，不會對她如何吧？若不是顏家出了急事，他是不會在此刻離開惠州，現在，只能看他是不是還有幾分舊情了。


  夜色深了。


  公子錚奔出府門，見母妃正在安睡，心裡便終於放下了。這才看了一眼辰凌，也是一驚，「你受傷了？」


  辰凌點點頭，沒有說什麼，想起那日劍在她的頸間，他竟然一點反應也沒有，她那麼不重要嗎？


  公子錚拉著她的手走向一處僻靜的角落，「凌兒，你怪我嗎？」


  見她沒有說話，甚至面無表情，他有些心慌，「凌兒，就算我屈服，他也不會放過我們，我有我的苦衷。」


  辰凌咧開嘴苦笑了一下，「殿下，我理解的。」


  公子錚緩緩抱住她，「凌兒跟著我受苦了。」


  辰凌眼淚一瞬間流了出來，她不過是期待一個溫暖的懷抱罷了。


  「殿下去看看老夫人吧。」辰凌扯出一個笑，說道。


  「那你的傷？」公子錚擔憂地看著她的傷口，還在往外面滲著血。


  「我會自己處理的，放心好了。」


  「好好照顧自己，我去看母妃了。」說著便戀戀不捨地看了她一眼，才離開。


  公子錚連夜請了大夫。


  他坐在母妃的床邊，見母妃胳膊上的傷口，心疼得落淚，母妃眉頭死死地皺著，他點開了母妃的睡穴。


  老夫人緩緩張開眼睛，看見他突然坐了起來，抱著被子緊緊地貼著牆，仿若對面坐著一個凶神惡煞，全然不認識這個她已經記起來的鴻雁。


  公子錚站起來想拉住母妃的手，母妃突然驚叫，跳到地上連連後退，公子錚愣在原地，眼淚輕落，母妃又不認得他了嗎？

  這時老大夫到了，「怎麼能讓病人下地呢，殿下您請迴避，病人受到驚嚇，待老夫診斷一下。」


  公子錚一步步退出房門，蝶兒輕勸老夫人回床上休息。


  辰凌這時傷口處理完出現在門口便看到公子錚失魂落魄地坐在門口，她聽旁人說了一遍，心裡也咯噔一聲。


  老天，您能不能給殿下一點幸福時光呢？


  過了很久，大夫才從屋裡走了出來，公子錚站起身幾步走到大夫的身邊，「大夫，我母妃怎麼樣了？很嚴重嗎？」


  「老夫人受到驚嚇，上次本是強弩之末，雖有好轉也是奇迹，這次老夫也是無能為力，只能開些葯續命，安神。老夫人時日不多，殿下……準備後世吧。」


  公子錚聞言驚在當場，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前幾日母妃還說給他做她小時候喜歡吃的東西，還說要親手為他做件衣服，還說要與他一起看日落，母妃怎麼會突然就不行了呢？


  他一步步走進房中，老夫人喝了安神的葯，已經睡下了。他才敢握住母妃的手，無聲地壓抑著哭泣，若母妃時日不多，那自己怎麼辦呢？老天為什麼那麼殘忍呢？


  他那個軟弱無助的樣子，連辰凌在旁邊都看得心疼不已，她的眼淚早已不知不覺流下，以前不管殿下多忙，他都會坐在母妃床前盡孝，若老夫人真的時日不多，那殿下怎麼辦呢？


  繁星褪去，公子錚一夜未睡，辰凌端了一杯水，「殿下喝點水吧，回去休息一下，明日殿下還有事要忙。」


  公子錚搖搖頭，「那些事能推都推了，我要陪母妃。」那個模樣令辰凌轉過頭，眼睛里又是一層水霧。


  老夫人再次轉醒，見到他又像見到鬼一般驚恐，再次喝了安神的葯，才睡。


  再醒的時候仍舊是驚嚇過度的模樣，這樣反覆了好幾天，到第四天的時候，老夫人醒來突然異常清醒，蝶兒頓覺不可思議，吩咐丫鬟向殿下稟告此事。


  過了一小會兒，公子錚赤著腳便跑了過來，「母妃。」跪在她的面前。


  老夫人皺著眉看了他一眼，「怎麼赤著腳跑來的，還像小時候一樣沒規矩，蝶兒，去為殿下拿鞋。」


  蝶兒一臉笑意，「是，老夫人。」


  公子錚跪在她的身前，握住她的手，這幾日這是第一次她允許自己握住她的手，「母妃，鴻雁不孝。」


  老夫人抬手摸了摸他的頭髮，像他兒時一樣，「鴻雁一直都是母妃最驕傲的孩子。」說著，眼裡竟也有淚，拿著帕子抹了抹眼睛，「鴻雁這些年受苦了，母妃沒有保護好你。」


  公子錚搖搖頭，「是鴻雁沒有保護好母妃。」


  「好孩子，好孩子。」


  這一日，老夫人的精神出奇的好，難道那大夫是庸醫嗎？


  公子錚推掉了所有的事情陪著母妃。


  母妃甚至為他下廚做了他小時候最喜歡吃的糕點，為他選了布料，說準備為他縫件衣服，說了他很多事情，又一起到湖邊看了日落。


  輕聲細語聊著家常，老夫人對他又是一番囑託，然後漸漸困頓。


  公子錚扶著她上了馬車駕車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