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大兵壓境
炎夏向盡,水氣陰薄,秋山寂清,呼嘯的山風掃過,木葉漸脫。
又是一年的秋天。只是今年的秋天與以往不盡相同。
公子錚站在高高的城門之上,負手而立,風吹著他的衣擺,他面色凝重,心裡卻在暗諷,原來兩個人真的隔著萬水千山。
從前的秉燭夜談,恐怕再也不會有了吧?
自己送給他的果茶,他還有剩餘嗎?
那個麒麟木珠子,他還常常把玩嗎?
這世上有一種真情,叫做朋友,無關年齡,無關性別,無關地位,無關風月。
他長長嘆息,辰凌拿著一件厚實的披風披在了他的肩上,「殿下,外面風涼,我們進去吧?」
良久,他才淡淡的嗯了一聲。
「報——」
聞聲,公子錚緊緊地握著拳頭,「說!」
「齊督軍公子無虧率領五千兵馬駐紮在城外十里。」士兵回道。
公子錚一凝眉,「你說什麼,五千?」不是十萬大軍嗎?
「啟稟殿下,千真萬確,五千先鋒軍駐紮在城外十里,剩下的大部隊向西挺進。」
「再探!」公子錚吩咐道。那士兵領命離開。
他與辰凌對視一眼,兩個人都露出不解的目光,忙走進房中站在掛起來的羊皮圖前,都注視著羊皮圖,向西是什麼意圖?難道……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辰凌說道,「殿下,難道他們不想攻打宛州,而是繞路到凰山?突破凰山攻打晉州?」
公子錚只覺得脊背發涼,看著羊皮圖一言不發,公子無虧果然是軍事奇才,知道硬攻宛州必會損失慘重,若是圍城,十萬大軍一個月也是不少花銷,便取道凰山,突破了凰山,拿下晉州,用晉州作為大齊國門也是上上之選。
暗惱自己為什麼沒有想到此計?
可是,留五千兵馬是做什麼?是防他派兵幫忙嗎?
付將軍的駐營部隊離王通那裡不遠,付將軍一定會幫忙的,想到這裡突然身體一僵,公子無虧會把付將軍的駐營部隊也圍上嗎?他怎麼會想不到這些?
現在,唯一能做的便是等待消息。
當日傍晚,便有士兵來報,付將軍自顧不暇,王通那裡更是一場血戰。
深夜有王通的親信帶著他的親筆信涵,前篇是恭祝他大功告成,中篇是對上次的事情解釋了一番,敘說了親情,後面便是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國之大義,簡單地說,就算不為他,為了國家也應該出兵救他。
雖然這個人不行,但事情倒是真的,若是破了凰山,奪了晉州城,那麼這個宛州城也形同虛設。
琪霖啊琪霖,雖然在文學造詣上你不如我,但是在軍事上我確實不如你,不過也不會讓你輕易得手就是。
可是,他擋在那裡,五千軍隊人數不多,卻也是難以順利通過。
正在想辦法的時候,突然有士兵來報,「報——」
「說!」
「付將軍被圍困,難以突破重圍,凰山王將軍發來急函,最多撐三日。」
公子錚皺著眉,面色極其凝重,「傳令下去,發兵五萬,前往凰山,兩個時辰后啟程。」隨後又看著辰凌,「凌兒,我先去凰山了,守住宛州。」
「嗯。你放心去吧!」
「江力,帶三千精兵,攔住公子無虧。」
「是。」
公子錚帶著五萬大軍不費吹灰之力,過了公子無虧,前去支援王通。
隔日,天剛大亮,辰凌便站在了城門上,她眼神凌厲,面容清冷,負手而立,頭髮高高束起,儼然一個英俊的將領。
她看著城外遠處黑壓壓的軍隊漸漸走近,心裡一陣發慌,五千兵馬?
「報——」
「說。」如今宛州城除了辰凌,還剩下一個張慧宇,雖然張慧宇有虎符,但是實際上是由辰凌掌事。
「城外齊督軍公子無虧率領兩萬軍隊正向宛州圍來」
辰凌冷笑,她已經看到了,莫名其妙多出了一萬五千人,這公子無虧分明使出了調虎離山,把城內的五萬軍隊調走,這宛州城就是一個空殼子。
只見城門下,黑壓壓一片,領頭人身著盔甲,騎在高大的駿馬之上,一身不容侵犯的莊嚴,雖然很遠,但她分明感受到他清冷的眸子,就像他臨別時說的,不必留情。
「城內還有多少士兵?」
「留下的都是老弱殘兵,不足一千。」
「不足一千?」若是開始攻城,這一千人夠做什麼的?
她飛速地想著對策,想起兒時看的三國演義,這麼做太大膽了,但是,諸葛亮,我把全城的安危可壓你身上了,「吩咐下去,讓士兵換便裝,打掃街道,大開城門。」
張慧宇此時正走了過來,「公子,這是何意?難道我們要降齊?」
「這城是我奪的,我會讓嗎?」她冷笑,「照做便是。」
張慧宇也不知道她打的什麼算盤,但也照做了,撤了城門的守衛,然後有士兵清掃大街,大開城門。
城下的公子無虧不知她這是何意,她也是謹慎的人,怎麼會突然這麼做。
「恭迎三殿下入城。」城門上,有個士兵喊道。
公子無虧皺眉,向旁邊吩咐了一句,那人喊道,「出城跪迎,可饒一命。」
辰凌笑了,轉頭低語一句,那士兵喊道,「三殿下,這裡空城一座,三殿下請進。」
公子無虧凝眉向城牆之上看去,那個姑娘身著一身男子長衣,垂眸看著他,眼睛里毫無溫度,就像他之前說的,若是兵戎相見,不必留情。
她是謹慎的,可是這個時候大開城門,自然是不會請他喝茶。
難道,是四周有埋伏嗎?他向城旁的樹林里瞧去,見裡面有些塵土飛揚,陰深深似乎有些人在裡面。
他沉思片刻,若是他布放,大開城門之時,城外樹林必然排布一些弓箭手,到時城內城外前後夾擊,弓箭手遠城進攻,他們必敗。
辰凌在城門上面色無常,可是,她的手心裡都是汗,若是此時丟了宛州城,那麼她便壞了五殿下公子錚的大事,她是公子錚的人,公子錚便是吳國的罪人,到時公子錚便再無翻身的機會。
這個賭局,她傾盡所有。她從來都不知道,大兵壓境,是這樣的震撼而恐怖。
兩個人在無言中對峙,他們代表的是兩個國家,身後是將士百姓的生死,他們之間的戰爭,從來就不只是兩個人的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