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半抱琵琶

  王夫人斜睨她，毫不避諱地哼了一聲，一個淡淡的嗯彷彿從鼻子里擠出來，眼睛便瞟向別處。


  辰凌頓覺尷尬，正不知說什麼時，門口有僕人傳喚道，「殿下到——」


  眾人齊齊向門口看去，坐下的兩位夫人也都起身，向門口張望。


  一個高大的身影逆著光站在門口，溫暖的陽光灑在他的黑色錦服上，彷彿鍍了一層金色，墨發束起，頭戴珠玉冠，辰凌只覺得自己心臟彷彿要跳出來，她想，這就是心動了嗎？

  前世，情竇初開之時她疾病纏身，后又穿越到一孩子身上，生活里只有師父，師父很好看，可是不是她喜歡的類型，如今算來她的魂魄已25歲，若是她的同學，恐怕都已不知道分手多少次了，她這個「老女人」倒是第一次心動，說出去會讓人笑掉大牙，她壓抑著自己手撫心臟的衝動，面色無常，這個男人錦服上綉紅色花紋，眼神溫暖，走了進來，比電視劇里的男主還要好看，她暗暗竊喜，這樣的男人，竟喜歡著她。


  公子無虧淡淡微笑著，「坐，開始吧！」


  隨後，便有幾個天仙似的女子走進廳堂，鼓樂響起，幾個女子水袖舞翩遷，真的很美。


  辰凌在心裡默默感慨著，古代女子是有一種似水溫柔，就是太軟弱了些，太隱忍了。


  辰凌側頭看向主位，便看到一雙深邃的異色雙眸正看著她，而那雙眼睛的主人的旁邊，坐著許夫人。


  許是自己看舞看得太認真了，竟不知何時許夫人坐在殿下身旁。


  偶爾在耳邊竊竊私語，許夫人捂嘴微笑，眉眼彎彎，看起來很開心的樣子。他為許夫人倒酒，許夫人慾拒還迎，半推半就……


  他那雙眼眸偶爾掃向她，竟沒有以前的溫暖。


  辰凌眉毛一挑，發覺內心不是滋味，便接著看舞蹈，卻發現如何也看不進去了。她表面上鎮定自若，內心卻糾結了起來，她以為殿下對自己很好，卻不知道原來殿下對別人也好，她到底是高估自己了。


  公子無虧嘴角微笑，內心卻冰涼，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過了，她竟真的是細作，而且這個細作很高明，到現在他都不知道她是如何傳遞消息的。


  他的眼睛偶爾看向她，冷冷淡淡。猛喝了一口酒，告訴自己，自此以後，再無深情。


  與許夫人說了好一會兒話，便讓許夫人離開了，這時又讓王夫人坐在他的身邊，又是一陣深情款款，他又與王夫人說了一會兒子話，手放在她的腰上，在她的耳邊竊竊私語，王夫人捂嘴微笑，眼睛里是笑意，面色泛紅。


  這也是第一次，她看見他的懷裡有著別的女人，內心無比煎熬。


  愛情是自私的。


  辰凌越看心裡越涼，心裡暗暗冷笑自己。


  舞蹈換了一個又一個，菜品涼了一盤又一盤。


  「凌兒，過來，坐這裡。」辰凌聞聲抬頭，原來不知何時，王夫人已經回去了，她收了憂鬱，嘴角帶笑，走了過去，坐在了殿下身邊。


  他看著她，嘴角有抹笑，「凌兒今天都做了什麼？」


  「沒做什麼，不過是寫了些字。」


  他淡淡笑著，她為他倒了酒，他仰頭喝盡。


  公子無虧心裡暗暗嘲諷，這戲做的可夠足的，戲班子出身吧。


  不知為何，辰凌就是有種距離感，他喝得急，倒有些醉眼朦朧，異色雙眸離她很近，她的心砰砰砰直跳，原來不管如何，見到他都是心動的感覺。


  庭前歡歌燕舞。又說了兩句話，便讓她回去了。


  公子無虧昨晚沒有休息，今日又在朝堂上應付父王，累極，心裡又苦不堪言，竟直喝得有些醉意，他以前是不醉的。


  這時廳堂前的舞蹈已經結束，宴會上又恢復了安靜，王夫人站起身，緩緩道，「既然這麼熱鬧，總要為殿下盡興一下，奴家為殿下跳支舞如何？」


  看到殿下頷首，她便走到堂前，舞動著自己的身姿，樂聲隨之而起，嫵媚多姿，連辰凌都看得痴了，心說這王夫人有一套啊！


  接著許夫人又表演了一段舞蹈，期間，公子無虧把目光投向她看了她兩眼。


  無虧面色紅潤笑著點頭。


  辰凌在底下靜靜坐著，低著頭。


  這時王夫人說道，「既然我和姐姐都盡了興，這凌妹妹不如也為殿下盡興一下如何？」


  辰凌心裡冷笑，隨後站起身，「還要感謝姐姐厚愛，凌兒沒有姐姐多才，還請姐姐放過妹妹。」


  「你這樣不是掃了殿下的興嗎？」


  她看著殿下，他竟什麼也沒說，嘆了口氣，便說道，「那我就試試吧！」


  側頭對著丫鬟低語了一聲，丫鬟得命便走了出去，眾人皆看向她，她也不理。


  過了一會兒只見樂師路文抱著琵琶和小鼓走了進來，後面跟著幾個人抬著古箏等樂器，路文把琵琶給了辰凌，這時廳堂中央已經擺好了兩把椅子，兩個人對視一眼。


  她款款而坐，手指輕輕碰了一下古箏弦，優美的前奏響起，這時她清了清嗓子，一首歌悠然響起。


  琵琶聲一響，排簫便也跟著響起，辰凌緩緩開口，一首改版青花瓷便唱了出來。


  素胚勾勒出青花筆鋒濃轉淡

  瓶身描繪的牡丹一如你初妝

  冉冉檀香透過窗心事我瞭然

  ……


  在瓶底書刻隸仿前朝的飄逸


  就當我為遇見你伏筆


  天青色等煙雨而我在等你


  月色被打撈起暈開了結局

  如傳世的青花瓷自顧自美麗你眼帶笑意


  清麗甜美的歌聲停止，悠揚的琴聲結束，她和幾位樂師抱著樂器行禮，只見周圍的人都愣住了，路文嘴角帶著一抹滿意的微笑，比吃了一頓美食還要讓他滿意，她的聲音清麗，她選的曲子也是打動他來到這裡的原因，合作很滿意，只是她不願把曲子寫下來供後世流傳，實在可惜。


  仲孫無虧仍然保持著端酒杯的姿勢，他一動不動，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她，他竟不知她會彈琵琶，更不知道她的嗓子這麼好，唱的曲子這麼動聽，比他這些年聽過的曲子都好聽。


  此時回到座位上的辰凌心裡暗暗慶幸，幸好小時候學過琵琶，也幸好自己聰明，知道春宴可能需要才藝表演，方才找到宮廷樂師路文，才有了這次合作。


  一旁的王夫人身姿僵硬，面色通紅，手握拳，指節慘白，只覺得一口悶氣憋在心裡，再瞧向殿下看辰凌的眼神，那種意思非常明顯的「你竟然還會這個」的神情。她要吐血了，什麼叫偷雞不成蝕把米她算是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