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一次試探
後來仲孫無虧常常偷偷跑進他的房間帶著一些不知名的小玩意,仲孫無悔常常覺得寶貝似的,兩個人越來越好。
再後來,有一次仲孫無虧偷偷溜進的時候被人抓到,一頓痛打,而仲孫無悔也被打了,可是兩個人被打的原因卻截然不同,打自己是因為影響了仲孫無悔的休息,打仲孫無悔是因為他交了自己這個地位低下的朋友。
同是皇子,他們是不一樣的,從那一天開始,他才知道這些,也是從那一天開始,他才知道為什麼娘親總是讓他苦學。
公子錚看到他獃滯的表情便知道他又想起曾經了,「你要小心,可有什麼良策嗎?」他打斷他的思路。
仲孫無虧微微一笑,笑中透著詭魅,「有,你可知道大司農如今是秦時在掌管,這人雖然年邁,卻也正直,不在任何黨派里?」
吳錚略一皺眉,咳了兩聲,仲孫無虧順了順他的後背,吳錚擺手,道,「就因為無黨派,所以齊王才始終用他做大司農,大司農管理著全國的糧食,馬虎不得。但這與你的對策有何關係?」
仲孫無虧神秘一笑,「你可知道這幾個月新上任的司庫是何人?」
吳錚好奇道,「何人?」
仲孫無虧爽朗一笑,「這人說來你也認識,姓牛,單名一個潯字。」
吳錚一想便想起那個人,嘴角帶著淡笑,「牛潯,膀大腰圓,官服看著都要撐破了,別賣關子了,快說。」
仲孫無虧不再神秘,繼續說道,「這人在暗渡陳倉,他是仲孫無悔的人,為仲孫無悔辦事,我的二哥這陣子大概是招兵買馬缺錢了。」
吳錚一抽氣,驚愕道,「你可有證據?這司庫一職,可是要職。若有證據,這是安插你的人手的大好機會。」
「你覺得我會沒有證據嗎?」仲孫無虧又道,「你說這件事情,若是秦時那個老頑固知道會如何?若是父王知道會如何?」
二人相視而笑。
說了些別的,仲孫無虧似乎又想起什麼,問道,「聽說你回家的事又遙遙無期了?」
吳錚笑笑,笑中有幾分無奈,幾分悲苦,「是的,本來我的期限已過,但沒人願意來。」
仲孫無虧氣憤道,「沒人願意來就把你扔這了?」
吳錚又笑了笑,並嘆了口氣道,「大概是那老頭子已經忘記我這個兒子了吧。」
「那你有準備嗎?」仲孫不虧少有的擔心表情呈現在臉上。
吳錚看著心裡一暖,「早就猜到會是這樣,我還是當初那個單純的孩子嗎?」
仲孫無虧點點頭。兩個人又聊了一會兒,仲孫無虧便去了茅房,茶水喝多了總要去方便一下。
屋子裡就剩下吳錚和辰凌兩個人,兩人皆靜默不語。
突然吳錚咳嗽了起來,辰凌慌亂站起,輕輕地拍著他的後背,他擺擺手,辰凌也沒有離開,直到咳嗽聲停止了,辰凌才坐回自己的位置。
「凌姑娘不用擔心,老毛病了。」說完這句話頓覺失言,「對不住,少夫人不用擔心。」
辰凌點點頭,沒說什麼。
「仲孫無虧這個人可不是簡單人物,凌……少夫人好自為之。」這已經算是一句警告了。
辰凌再一次點點頭,這時門一開,仲孫無虧回來了,兩個人又聊了一會兒,仲孫無虧已經看出他的疲態,便說道,「鴻雁兄,時候不早了,我們也該散了,你好好休息,若有為難之處,儘管提。」鴻雁是公子錚的小字。
吳錚微微笑著,笑容溫暖,眼神清澈,「多謝琪霖兄的款待,行事切莫再乖張,還是小心為好。」
仲孫無虧和辰凌兩個人目送著吳錚的馬車離開,才上馬回府。
「公子,凌兒能問你一個問題嗎?」出門在外,她都喚他公子。
「夫人儘管說。」
「公子的小字是叫『齊霖』嗎?哪個『齊』,哪個『霖』呢?」
公子無虧笑道,「琪花瑤草的『琪』,凡雨三日以往為霖的『霖』。凌兒有何見解?」
辰凌微微點頭,心裡暗道,幸虧在師父的監督下覽遍群書,也幸虧有了身體原主人有的過目不忘的能力,否則誰知道你說的又是哪個琪哪個霖,暗暗吃驚,琪霖,齊霖,聯想到手腕上的手珠,她心裡微顫,齊霖,是你嗎?
暗暗吃驚的更是公子無虧,他倒是知道她讀了一些書,故意說了一些偏頗的詞,可是看樣子,她似乎知道。想起方才與公子錚說的話,若是消息傳遞出去,那就可惜她這個人了,他必然下死手了。
想到此,他心裡有些失落,盼望著一切都是他的多疑。
太陽逐漸下山,城裡仍然熱鬧非凡,叫賣聲不絕於耳,曾經這些對於她是如此熟悉,現在倒是陌生了。
他看到了她那張落寞的臉,想起她這陣子規矩寧靜的生活,倒是明白了些什麼。
路過一個麵攤的時候,有一張桌子邊坐著兩個人,一個人一身青衣,面容俊朗,笑意盈盈地看著他身邊的小女孩吃面,小女孩很能吃,已經在吃第二碗了,那男子拿著手絹擦她的嘴巴,擦擦她的小手,這一幕,讓她想起來師父與她初次相見時,也是這般溫暖,她髒兮兮的,吃著師父給她買的麵條,師父對她說,你認我做師父,以後頓頓有麵條可吃。
辰凌想到師父,臉上露出了溫暖的笑意,仲孫無虧以為她想吃麵條,也沒想到合不合身份,便問道,「想吃嗎?想吃我們就去吃?」
他突然的問話打斷了她,她笑笑,搖搖頭,「謝……公子美意。」
仲孫無虧發現,他仍有些不懂她,理智告訴自己,今天的試探是對的,可是他竟能聽到自己心裡的聲音,這個聲音生生地被他壓了下去。
為試探她而故意放出的那個消息不是特別的重要,政局如棋,變幻莫測,一招的失利並不能影響全局的輸贏。
對方聽到這個消息一定會有一些變動做應對,到時他就能看出,她到底是不是細作了。
既希望是,又希望不是。
若她是細作,他便可以實施計劃,利用反間計,將對方打垮,可是為什麼他的心微微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