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瞅著禁閉著的蘇宅,慕雲止笑了笑,走上前去敲了敲門。來開門的是蘇瑾陽身邊跟著的一個侍女叫做韻嬛,這丫頭平時算是蠻得蘇瑾陽喜歡的,只是不知道怎麼會是這傢伙來開的門。
韻嬛出來開門的時候,還帶著火氣,嘴裡罵個不停:「誰啊,敲什麼敲,大早上的吵什麼呀!」待到開門之後,一看居然是慕雲止,這才是滿臉驚喜的模樣,趕忙給慕雲止道歉,「慕姑娘,您怎麼來了?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是您來了,您快進來。」
慕雲止也沒生氣,她以前的跟著蘇瑾陽的時候,也沒少被這韻嬛伺候著,也知道這丫頭是個什麼性情,所以無緣無故的被罵了一頓,慕雲止卻是沒什麼不高興,只是帶著奇怪的情緒問了一聲:「這是怎麼了?火氣這麼大?誰招惹到你?誒,怎麼是你來開門?你惹痒痒不高興了,她罰你來著?」
「沒有沒有。」韻嬛一邊領著慕雲止一行往內院走去,聽到慕雲止這話,哭笑不得的說了一聲,「您這些年來的少,小姐也沒怎麼和您聯繫,您大概不知道我家小姐已經懷孕十個月了,昨晚上有了動靜,內院里正鬧的一團糟呢。之前的時候,小姐又把這宅子里的大部分下人都遣散了,這不是人手不夠嘛,要不然也不至於會是我來開門啊。」
慕雲止略略驚咦了一下:「現在還沒生出來?」
「沒呢,沒呢?」韻嬛趕忙搖頭,臉上有些焦急的神色,「產婆說是小姐思慮過重,鬱結在心,導致胎兒位置不正,可能有些危險。幸好是您來了,您快進去看看吧,我都快擔心死了。」
「別急別急,痒痒這孩子與我有師徒緣分,不會有事情的,你放心就好了。」慕雲止笑著安慰她,不過等進到內院之後,這一看,嘿,還真是夠亂的。
丫鬟婆子跑來跑去的,屋裡沒有聽到喊痛的聲音,不過產婆那特有的催產的聲音倒是不小,彥澤浩這個時候也是在門外候著,一臉焦急的神色,恨不得自己現在衝進去呢。
慕雲止進來一看眉頭就皺了起來,當下指了指彥澤浩:「這都亂成什麼樣了啊。彥澤浩,你幫不上忙就別再這裡添亂了啊,楚墨,趕緊把他按住。韻嬛,趕緊把那些丫鬟婆子的都管管,留幾個人在屋裡,其他的人該燒水的燒水,該忙其他的忙其他去,比在這裡轉著耽誤事情兒。」
「是!」韻嬛連忙應了一聲,忙著組織人手去了。
慕雲止看著讓幾個男的全都待在外面,慕雲止自己掀起帘子進到裡面去看看情況去了。進到屋裡之後,就能聽到蘇瑾陽痛哼的聲音,聽到有人進來聲音,蘇瑾陽還忍著痛問了一聲:「是阿止嗎?」
「哎呦,我的小姐誒,您可別說話啊,這可是事關生死的事情啊!」
「是我!」聽到蘇瑾陽的聲音,慕雲止忽然是鼻子一酸。慕雲止趕忙加緊了幾步走了進去,走到蘇瑾陽身邊。這個樣子的蘇瑾陽狼狽極了,汗水淋濕了身上的衣服,神情也虛弱的很。
看到慕雲止進來,蘇瑾陽的目光便一直是在她的身上,看到慕雲止與多年前相見時更顯的風塵僕僕,面容滄桑,蘇瑾陽便是鼻子一酸。慕雲止走上來,將蘇瑾陽凌亂的頭髮別到一旁,聲音溫柔說道:「不要多想,我過得很好。」蘇瑾陽重重的點了下頭,拽著慕雲止的手,也是用力氣的很。
慕雲止看了看她,有看了看產婆,問道:「小姐如何?還有多久能生下來?」
產婆搖搖頭說道:「胎兒位置不順,小姐有氣力不接,很危險······」
慕雲止皺起了眉,她看向產婆說道:「你來催產,我會幫你一把的。」說完,慕雲止就看向了蘇瑾陽,聲音也溫柔下來,她說道,「痒痒,你要加油!」
蘇瑾陽再次點了點頭,目光之中生起一些希望,她深吸一口氣,跟著產婆所說的,做了起來。
慕雲止看著先是讓人拿來一個不大的茶杯,背著蘇瑾陽割了自己的血脈,放下小半杯的血,一股奇異的香味飄了出來,不光是屋裡,就連屋外都聞到了這味道。這味道一出來,蘇瑾陽就慌了神了,她連忙看向慕雲止,就見著慕雲止拿著一個小杯子,走了過來,而香味便是從這杯子里傳出來的。蘇瑾陽看著她搖了搖頭,眼中已經全是淚水了。
慕雲止卻是一笑說道:「行了,你也別不喝啊,我血都放了,不能讓我白放血不是,來你喝了。這普天之下,人人都想喝我這一口神血,可真的能喝上的除了雲墨也就只有你了,就算是以前,師父想喝我都不帶給的。」蘇瑾陽差點被她氣笑了,可慕雲止根本不由她反應,直接給她灌下去了。
慕雲止的血帶著強大的靈力,可謂是這世界上最好的靈藥,這血到了蘇瑾陽的嘴裡很快的就全都滑下了喉嚨,當時就起了效果。蘇瑾陽當時就覺得一股暖洋洋的氣從胃中生起蔓延至全身,這種感覺對蘇瑾陽來說,那是熟悉極了,年幼的時候,多少次的生死之間,她都是被這一股暖氣從死亡的境地之中給拉了回來,等到長大以後,蘇瑾陽本以為自己永遠不會在用到這種特殊的手段來保住性命,可是怎麼知道,就算是她已經不再受天生之疾的影響了,她卻還是會拖累她的阿止。
慕雲止給蘇瑾陽喂下自己的血之後,就站到床的另一邊,手貼在蘇瑾陽的肚子上,一棍溫柔至極的力道緩慢而溫和的傳送進了蘇瑾陽的身體中,幫助她生下這個孩子。
有了慕雲止的幫助,後面的事情就順利多了。很快的,一聲嘹亮的哭聲就傳了出來,蘇瑾陽在聽到孩子的哭聲的時候,就已經昏睡過去了,而慕雲止失去了精血,有消耗的大量的心神靈力,消耗的有些大,臉色都蒼白了起來。聽到孩子的哭聲,慕雲止臉上露出一個微笑來,手上傳送靈力的速度卻沒停下,而是溫和在蘇瑾陽的身體中遊走,替她滋潤身體,這一番難產,蘇瑾陽的身體受到的傷害不小,若是沒有慕雲止這一番幫助恢復,只怕是的養上很長一段時間了。
只是······
給人疏通經脈,恢復身體的創傷,靈力消耗大還是另說,主要是這個心神的消耗實在是驚人,而慕雲止之前的時候已經為了蘇瑾陽能順利生下孩子已經消耗不小了,再來這麼一番,慕雲止已經是消耗的有些過頭了。
在手離開蘇瑾陽的身體的時候,慕雲止甚至還因為消耗過大而倒是身形都沒能第一時間穩住,自己踉蹌了兩步,撞到一旁的架子,這才站住了身形。看著她這樣,蘇瑾陽的另一個貼身侍女路蓮是一臉擔憂的走了上來,扶住了慕雲止,顧忌到蘇瑾陽還在睡著,所以說話的聲音很小,她問道:「姑娘,你在哪么樣了?」
慕雲止搖搖頭:「我沒事,孩子怎麼樣?」
「小公子沒事,長得很好,我看別人的孩子生出來的時候,都是丑的很,一張小臉紅彤彤皺巴巴的,可小公子不一樣,小公子看著很水嫩啊。」路蓮是個話多的,這一會兒就巴拉巴拉的說個不停起來。
慕雲止對她擺了下手,哭笑不得的說道:「別說了,你先把扶我出去。」
「那姑娘要不要先看看小公子?」路蓮問道。
「先抱出去給他父親看看,我等會吧,先讓我緩一會。」慕雲止不著急,說了這麼一句。
路蓮見著不好再說下去,只好是扶著慕雲止先出了門。看著慕雲止被扶出來,而且還是一臉的蒼白,楚墨就是大驚失色啊,連忙上前自己扶住慕雲止問道:「怎麼回事?」
慕雲止擺了下手說道:「我沒事,就是消耗有些大了,讓我緩緩,緩緩就好。」
「你幹什麼了?」楚墨不明白,慕雲止就進去這麼短的時間,能幹什麼累成這樣子?
「問那麼多幹嘛啊你,沒事兒少問。」慕雲止白了他一眼,不願多說。
楚墨被慕雲止這一句話給噎住了,一時間只能是一臉無語的看著她,什麼話都不好說。
慕雲止扭扭手腕,轉頭看喜愛那個一旁,不理會他。
沒一會,產婆就抱著被包好的小嬰兒出來討喜了,在彥澤浩面前說了百般的好話,也只換來一句:「這孩子好醜啊!」
彥澤浩對小孩子沒興趣,直接就讓產婆抱到慕雲止這來了,自己卻是徑直進去找蘇瑾陽去了。慕雲止被他氣樂了,不過卻沒有指責什麼,彥澤浩和蘇瑾陽感情好,這很好,慕雲止覺得很安心,至少是她能放下心中的一件事情。
看著產婆把孩子抱了過來,慕雲止收斂了百般的思緒,讓楚墨把孩子接過來抱在手上,她現在渾身脫離,顯然是不會去抱孩子的,這玩意把孩子給摔著了,那可不得了。
看著眼前睜著大大的乾淨而透徹的眼睛的小傢伙,慕雲止也忍不住笑了,看著楚墨逗著孩子,對著蘇泓清招了招手,說到:「過來看看吧,這是你小師弟,我的關門弟子。」
蘇泓清一愣,啞巴書童推著輪椅將他推上前來。慕雲止摸了摸坐在輪椅上的蘇泓清的腦袋,似感嘆似的說到:「我這一生惦記著放不下的人不多,你雲墨師伯算一個,可他輪不到我來惦念。他呀,有著自己的想法,就算是我有時候也沒辦法阻止他。你楚墨師叔也算一個,只是我將我所能教給他的,所能贈予他的都給了他,未來他能過成什麼樣子,卻是要看你楚墨師叔自己的本事了。而真的讓我沒辦法放下的,就是你這小師弟的母親了,你叫一聲小師叔的話,也沒錯,她是我的師妹鬼谷的傳承弟子。」
「我們同為鬼谷弟子,卻因身份不同而命不同,你這小師叔啊,享受了一輩子的榮華富貴,從來都是被人寵在心口,捧在心頭,本該是一生無憂。偏生遇到了我這麼一個孽障,跟著我擔憂這,擔憂那的,小時候擔心我的情緒,長大了擔心我的病,而現在混沌獸入侵,大劫將至,我必須時刻待在戰爭的邊緣上,歷經生死,而你小師叔即便是不在戰場上,卻也是時刻憂心著我的安危。」
「我這一生經歷的困苦居多,能相交性命的朋友也沒有幾個,這其中又多是戰友,仰仗著我的本領和天賦一起齊頭並進,經歷風風雨雨。而會像家人和尋常的母親一樣,不管我是誰,不管我身份如何,不管我有多強大,會時刻惦記著我的人卻一直只有你小師叔一人。」
說到這裡的時候,慕雲止愣了愣,而後又說到:「以前的時候,本來還有一人的,可惜是我害了他······」
蘇泓清看著慕雲止,一直都是靜靜的聽她說著,而聽到慕雲止說到這裡,他忍不住問了一聲:「是您說的那位公子嗎?」
「是啊,那是我的公子。」慕雲止笑了,「我這一生只會收你們這三個徒弟,你小師弟是我的關門弟子,今後我也不會在收徒弟了,我不指望你們三個人能建宗立派,將我這一生所學發揚光大,你們三人只要是一生平安喜樂,我也就知足了。修鍊一途漫漫無期,一生要經歷的苦難和兇險絕非凡人所能想象,在修行上永遠不會有頂峰,一旦是踏入修真一途,便是一條永無停歇的道路。所以修為高深並不一定就代表著逍遙與自在,真正的大逍遙大自在永遠都是取決於人心的。要知足卻也要永不知足。這個道理你可明白?」慕雲止看著蘇泓清問道。
蘇泓清猶豫了一下回答:「師父的意思是,我們要懂得知足,珍惜身邊的一草一木,每一個人、每一件事、每一段緣,而永不知足的道理是一旦踏上修真之路之後,就要永遠有一顆敬畏之心,修真之路是不會有盡頭的,就好像是修真的那些境界一樣,我們所以為的盡頭或許只是這些大境界小境界中的其中一個,在我們所不知道的世界中或許這種我們以為的盡頭都只是最基本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