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六
修士一個閉關就是多少多少年,尋找一個不常見的材料又是多少多少年,修士之間往往是離多聚少,生離死別對這些與天斗、與地斗、與人斗的這些人來說更為頻繁。
眼前的這些人或許年齡說出來放在凡人身上都是老人家了,可是在修真界中,都還妥妥的都是晚輩。學藝幾十年也到了眼前的這些人,這個年紀的修者在修真界中闖出屬於他們自己的傳奇,他們也在從聽聞別人的傳奇的階段走向了開創自己的傳奇的時代。時代更替不管是在那一種生存方式之中都不會改變,這是大道,亘古不變的天地大道······
鬧騰之後,幾人全都安靜的坐了下來了,也不拘束都坐到了屋頂之上,霜綾搭著慕雲止的肩膀,手裡拿著酒壺,八個人就這麼坐在屋頂上喝酒。
周圍突然安靜下來,一種淡淡的哀傷也就這麼滿眼在空氣之中。霜綾仰頭喝了一口酒,問道:「上一次我們在一起喝酒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了?」
「啊!六年前吧!」慕雲止「啊」了一聲回答道,目光之中也略帶懷念。
「那些人也不知道怎麼樣了啊!包砸還有聯繫么?」弘水嘆息一聲問道。
「沒有。」慕雲止嘆息一聲,那些許久沒見的老朋友你們還好么?慕雲止知道弘水說的那些人是是當年的貔貅戰團的那些老夥計,貔貅戰團是她一手組建的,她對那些老夥計的感情也是這幾個人之中最深的,當年被逼放棄貔貅戰團她是最不難受的那個,但是當年的貔貅戰團引起了很多人窺覬和憤怒,為了求全她不得不這麼做。
說起來也可笑,貔貅戰團面臨那種危局的原因居然是貔貅戰團戰功太顯赫,讓其他的那些大佬們面上無光,就因為貔貅戰團戰力強大,搜刮的好東西無數,被那些掌權者窺覬。呵呵,就因為這些理由,就讓一個本可以在戰場之上大殺四方為人族贏來無數的勝利的戰團就這麼硬生生的解散了。為了保護那些戰士不出現意外,她還不能再次出現在他們面前,親自向他們道歉。這是何等悲哀又何等可笑的事情,人族墮落到這種地步,還不如被魔族、被妖族佔據。
「你們後來都沒有聚過嗎?」韋鈺也嘆了一聲。
「······沒有。」
「那溟煙大人呢?她就這麼甘心讓貔貅解散,不管不問嗎?」三木有些惱火,聲音也不由大了起來。
慕雲止看著他的眼神有些悲傷,半響才說:「溟煙大人······再厲害也終究不是神。」慕雲止低下頭來,「不是成神就總有一些無法擺脫的事情。她······她有錯,但是讓貔貅解散是她唯一能做的事情了。」慕雲止嘆了一聲,搖了搖頭,「修仙界之中誰都找不到她了,她失去下落已經很久了。」更何況······
慕雲止低頭看了看自己右手手掌上隱匿在皮膚之下的那道看不見的線,她的實力被她自己用上古陣法封印起來了,但是這個陣法是有缺陷的,被封印的人會在其後的幾年之中,原本的實力會隨之一年一年的消散,最後變成一個凡人。
當年組建貔貅戰團是在她將實力封印之後的最巔峰的時候,而現在這麼多年過去,她的實力已經消散的差不多了,她的修為、她的肉體力量,她的神識都在一點一點的向凡人靠齊。她已經不是眾人眼中的那個無所不能的溟煙了,她現在只是慕雲止,僅此而已。再過兩年,她的實力全部被封印,當時候除去她的壽命永遠不會減少、和容顏永遠不會改變之外,她就是一個凡人。
綰筠臉上浮現一些擔憂:「溟煙大人不會出事了吧?」
「不會的。」慕雲止突然洒脫一下,「我們幾個也不要瞎擔心了,溟煙大人那是神一般的人物,那又那麼容易出事啊,放心放心!來來來,喝酒喝酒!美酒美景就在眼前,說什麼這些不開心的事情啊,不用擔心。要相信那些老朋友啊,哪怕是不在戰域了,不在一起了他們也能活得好好的。等著未來我們的再一次見面!」
「好!喝酒!」幾人手中的酒罈對碰在一起,笑聲漸起,可是誰的心中都有那麼一抹無法掩蓋的傷心和擔憂,說不擔心那是騙人的。
一場酒宴喝到了半夜,難得的這麼開心的時間,三木和黃浩都喝的醉了過去,直接就躺桌底了,其他人也都是醉醺醺的,稍微好一點的也就是慕雲止和綰筠了。綰筠沒喝太多所以還好,慕雲止卻是天生的千杯不醉,喝再多的酒也不會醉倒的。
慕雲止晚上要回百草峰,綰筠也就沒有留她了,將她送到百草峰下,便要離開。臨走之前,綰筠突然問道:「包子,你知道溟煙大人的下落對不對?」
慕雲止沉默了很久,微不可聞的嘆息了一聲:「她現在是一個凡人,除去永不消逝的時間和永遠不改的容顏之外,徹徹底底的是一個凡人,不再是世人眼中不可戰勝的神了,隨便一個修士都可以置她於死地。所以,忘了她吧!她有她的難處。」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綰筠一臉不敢置信的模樣。
慕雲止搖搖頭,轉身往百草峰山頂走去:「忘了吧,就當這個世界上沒有溟煙這個人!溟煙溟煙啊,從地獄之中走出來的一朵轉瞬即逝的煙霧而已,哪裡值得世人把她看做是神呢?」
這一刻,慕雲止身上那種無言的寂寞和悲傷是綰筠所不能理解的,只是她不知道為什麼看著這樣子的慕雲止突然很想哭。眼淚無法止住,她莫名的覺得難過,感覺有什麼很重要的東西正在一步一步離她遠去,再也不會回來。
慕雲止在長生殿前站定,抬頭看起了星空,星空之中驀然出現九星連珠的場景,慕雲止喃喃的說了一句:「亂世已經來臨,天地大劫即將到來,這一次又是需要渡厄來渡著大千世界的危機嗎?天道,你是何等的殘酷啊!一個世界的苦難又哪裡是一個人能夠承受的呢?」
慕雲止回到住處,拿出一隻很是破舊的竹笛,緩緩的吹奏了起來。笛聲嗚咽,給這個夜色平添一份悲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