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無恥之徒
不知道你曾經有過這樣的經歷沒有:與久違的老友再度重逢,喝到天昏地暗,一醉方休,一覺醒來,發現自己的記憶和你現在所處的地方完全聯繫不到一起,最終憑藉別人的訴說,才能明白缺失的記憶中,那所發生過的一切。
這種感覺可不太妙,尤其對於一個自詡聰明,時常清醒的人來說。
在上一刻合住眼睛,失去意識的時候,羽殺還隱約能記得…卡之卡村的忍者,有體香的少女,風…和燒焦的山丘,當下一刻他再次擁有了意識,重新睜開那雙帶著迷離、微微痛處的眼睛,太陽的光芒已晃了過來,周圍是茂密的植被。
青蔥的樹木,低矮的灌木,遠處能聽到流淌的溪水潺潺,天色很不錯,只是他腦袋有些漲,也有一些迷糊。
緩了一會後,羽殺的意識漸漸清晰,他想起昏迷前所發生的事,再結合現在的環境來看……至少他沒有死,這裡也不像是陰曹地府——羽殺可不覺得他的功績可以直接被保送到天堂的。
身體上被下藥的余勁還沒有徹底消除,羽殺現在抬一下手都感覺麻麻的,昨晚被那上忍踹了好幾腳,當時沒覺得有多痛苦,現在緩過神來,羽殺捂著胸口,不禁痛得咧咧嘴,暗想如果再遇到他們,一定讓那個傢伙不得好死!
他觀察周圍環境的時候,抬頭望過去時,這裡很靠近一處山巒,是一個谷底,羽殺望了望那高聳的石壁,垂直向上的山峰,看起來應該是懸崖…
他咧嘴暗想:「千萬別告訴我,我是從那上面掉下來的,那小爺該有多命大,還能活蹦亂跳的站在這裡。」
羽殺的驚訝不無道理,他可不覺得這是在拍武俠劇,主角們摔落懸崖都能逢凶化吉,就算火影世界裡面的人普遍身體硬朗,也不應該厲害到一點兒事都沒有。
比起這個來,羽殺還有些在意瀧天雪的去向,既然自己躺在這裡,那這個少女也應該離不了多遠,雖說身體還有一些不適,不過邁開腳走路還是做得到的,羽殺來回尋找了一圈,最後終於在落葉與灌木之間找到了少女的身影,只不過她的處境更有些差。
少女昏倒躺在地上,精緻的臉蛋上柳眉緊緊的簇著,似在忍受嚴重的痛楚。
一枚黑色的苦無,牢牢的釘在少女斜側面纖細的腰肢,經過一夜,該流的血已經流干,倒是一層血痂覆蓋在苦無的尖端,當小心分開已經被血沾得緊緊的一層衣衫,看到那上面的傷口時,羽殺都不由為她心裡揪了一下。
他曾和綱手學習,也接觸過一些醫療忍術,比較難的沒有系統學習過,不過最基本的還是差不多的,只是要治癒傷口,第一件事就是先拔出那把苦無,不然總不可能讓少女肌膚上一直嵌著這麼一個東西,他想了一下,去溪流旁雙手捧起一些清水,順著指尖,一點一點打在少女的臉上。
那清涼的水花打在肌膚上,羽殺留心觀察,發現瀧天雪並沒有要醒轉的跡象,也只好作罷。
反正瀧天雪沒醒過來更好,若是醒著,她要承受的痛苦反而更清晰。
他們的醫療包早已找不到,沒有繃帶止血,羽殺只能就地從附近找來幾種有止血效果的藥草,含在口中嚼碎了,將瀧天雪的腦袋靠在自己身上。
柔順的赤發,垂落在地面之上,沾著落葉,看起來有一些狼狽,他把少女的衣衫向上放了放,免得待會血濺開時把她衣服上弄得到處都是,手掌握在那苦無柄端,心想:你總算是救了我一命,沒把我扔在那裡不管,現在因你造成的落魄,我也就暫時不計較了,總之我救你一救便是。
他用力抬手,想要將苦無一口氣拔出來,羽殺卻沒有想到,他的身體里藥效還存在,剛才走幾步,挪動瀧天雪都有些吃力,這麼用力時,手腕竟不免顫了一下,不光沒有把苦無拔出來,反而把血痂給撞破,在瀧天雪的傷口上攪動了一圈。
那種痛苦,反正羽殺一輩子都不想去體會,瀧天雪那柔弱的身子被這一下劇烈的顫動,薄唇緊緊的泯著,孱弱的肩膀,下意識想要往羽殺懷裡躲藏。
羽殺咬了咬牙,再度用力,這次直接將苦無拔出,那肌膚上血一流出,羽殺心裡微微舒了一口氣,運用查克拉,那淡藍色的光澤作用出來時,只是這麼一點簡單的查克拉,羽殺也感覺頗為勉強,幸好血終於是止住,羽殺將口中的藥草塗抹在她傷口上,想了想,又用苦無劃開自己的衣服,給她包紮了一下。
也許是碰到了痛處,羽殺忽然感覺到瀧天雪的身子又蜷縮了一下,兩腿幾乎攏在胸前,像是一隻會盤成一團來睡覺的貓咪,只不過這隻比較大一些的小貓是痛得縮成了一團,眉間緊緊皺著,羽殺放開她也不是,就這樣任她摟著也不太好。
望著少女的臉蛋,羽殺忽然想到,以前多由也似乎也照顧過意識昏沉的自己,那個小蘿莉…現在肯定很擔心他的安危吧。
早知道就不讓君麻呂和他們分開行動了,那個骨癌小子的實力絕對沒得挑,而且比起羽殺,擅長體術的他更加適合消耗戰,也許有他在,也就不會發生這些事了。
不過羽殺一想到和小蘿莉親親我我時也被別人冷眼看著,就覺得一陣古怪,心想不帶那傢伙果然還是正確的。
卡之卡村的忍者們昨晚沒檢查他們的屍體,也許是沒有找到,又或許他們傷亡有點重,需要先修養一陣,埋葬他們的同伴,但總之,在沒有見到瀧天雪屍體之前,很難想象到他們會就此放棄。
…………
瀧天雪的這次昏迷,一直到了正午,烈陽當頭,方才慢慢的醒了過來,她悠悠睜開眼睛的時候,羽殺剛巧步履蹣跚的回來,將從附近找來的果子扔到地上,也不怕在滾動中遺失了幾個,一屁股坐下,略微平緩了下呼吸。
望向瀧天雪時,臉上揚起了一抹笑容,盯著她的臉蛋道:「小睡美人兒,看來就算沒有王子,你還是可以醒過來的嘛。雖然不清楚你怎麼把我帶過來的,不過…看樣子我們都還活著。」
至於睡美人這樣的故事火影里有沒有,瀧天雪到底知不知情,這就不是羽殺要操的心了。
人從昏迷中清醒過來,首先要做的,難免就是觀望一下所處的到底是什麼環境,瀧天雪也不例外,只是她剛剛扭動身子,牽動了腰上的傷口,不由「咦」的一聲嬌呻,柳眉緊皺,神色痛苦。
到了這種地步,羽殺也沒有多餘的心思去幸災樂禍,說道:「你的傷口有點深,加上藥物的作用,這樣會更糟糕,安靜躺一會兒比較好。」
「我昏迷了有多久,卡之卡村的人,沒有追過來嗎?」瀧天雪也注意到這裡的環境,她比羽殺的記憶要多得多,自然也清楚現在的情形,語氣之中,有些擔憂。
她詢問的時候,羽殺拿起地上的幾個果子,比劃了一下,然後將小一些的扔給瀧天雪,心安理得的挑了一個大一點的,砸吧了一口,聳肩道:「不清楚。不過你一會兒想方便的話,我勸你還是告訴我一聲,在你昏迷的時候我把起爆符做成陷阱,安放在一些地方,千萬別被自己人踩了。」
瀧天雪的刃具袋羽殺也曾翻過,不過並沒有找見,應該是在昨晚遺失了,不過他的刃具袋沒有丟,為了讓自己在沒有查克拉的情況下還沒有點戰鬥力,羽殺一向把自己的刃具袋填充得很滿。
附近二十六張起爆符,他都安放在了很隱蔽的位置,只是他現在的情況,上樹有些困難,只能安排在低處,這也是羽殺能做的最後一點防禦,他不是沒想過其他辦法,為了活命,羽殺甚至想到要不要拋棄瀧天雪,獨自逃跑。
不過想到和對方的仇怨,還有他現在也跑不了多遠,羽殺只能認命的回來,將最後一點活命的期望寄給老天爺了。
頓了一頓,羽殺又問道:「你現在還能用出查克拉來嗎?」
瀧天雪緩緩搖了搖頭,在不牽動傷口的情況下,慢慢坐好身子,說道:「昨天為了逃命,我的查克拉運用透支了,為了擺脫他們,只能從上面跳下來,又費了點查克拉,所以現在…就算我傷好了,恐怕也沒什麼戰鬥力。」
她說得簡單,不過面對一群窮凶極惡的忍者,還要帶著羽殺這麼一個累贅逃命,過程肯定相恩當艱苦,就算這個不是羽殺需要考慮的事,其中的兇險,羽殺還是能明白的。
他點了點頭,眼睛軲轆的開始轉動,將他們現在還有什麼可以利用的資源通通考慮在內,發現也的確沒什麼是他們能用得上的。
瀧天雪的那把「蝴蝶」,羽殺撿到后就很自然的放在他這裡保管,聽到瀧天雪的話,他也就打算將這個「借」再延長得久一些,說不定到時候還能派上用場,不過好歹要共患難,羽殺還是將一枚苦無扔給瀧天雪。
至於最後是去保命,還是留給她自己去用,這個就不太好說了。
兩人之間,出現了短暫的沉默,瀧天雪從昨晚開始就一直沒有吃東西,剛醒過來,難免會有一些餓,她皺著柳眉,看了看那又小又青的野果子,又向羽殺手裡握著的果子看了一眼,心裡是怎麼想的羽殺不得而知,不過她隨後貝齒用力咬在果子上,眼神還望著羽殺這裡,目光隱含幽怨。
一眼看去,就知道絕不會是什麼好印象了。
羽殺哼了一聲,也不在乎瀧天雪的看法,那白皙而又欠揍的臉湊近了一些,有些不善的說道:
「瀧大小姐,我很感謝你危機關頭都能想到救我,但你要清楚,現在的你戰鬥力只有零,連個普通人過來你都打不過,而且你需要靜養,吃的少一些也可以忍受,但我…我需要留一些力氣,去試試敵人一旦來了我們能不能有保命的機會。」
「我可不覺得敵人要是追過來,你還有揮刀的機會。」原本不想說透,但看到羽殺滿口有理的樣子,瀧天雪最後還是忍不住,諷刺了一句。
「那也比你強。」
羽殺的聲音很沉,雙目更隱含銳利。
他的話開始有一些冷,從這裡醒過來開始,羽殺一直勸自己,瀧天雪好歹救了他的命,現在所有的一切,畢竟也都不可挽回,可他心裡還是難免升起幾分怨恨,在他想來,如果不是眼前這個小妞這麼蠢,竟然讓別人翻了她的捲軸,又或者說不是瀧天雪過來找他,羽殺現在應該是和小蘿莉有說有笑,溫柔鄉里的。
他本就無恥,讓他怨恨自己做錯了什麼,羽殺不習慣,但從別人的身上找錯誤,羽殺很有經驗。
他的臉上掀起一抹冷笑,說道:「你是不是覺得,你捨命救了我,我就應該對你感恩戴德,你是不是覺得,我身為一個男人,在這種處境下就應該對你處處容讓?抱歉,我現在淪落成這個樣子,本就是你不顧一切,非要來找我算賬造成的,而且我和你前後認識不過一天,昨天的這個時間段見了面,今天就要讓我為你當牛做馬?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那樣做的男人他們叫君子,可你找錯了人,從很小的時候開始,我就是一個小人。」
饒有興緻的欣賞少女那逐漸變青變通紅的臉蛋,羽殺繼續補充道:「最好別惹我不開心,不然我也許會把你一刀殺了,然後用你的屍體去爭取我活命的機會。」
話音落下,羽殺拿起地上的果子,開始一口一口的嚼碎,笑話。
身旁的那少女欲言又止,被氣得眼眶裡有些紅潤,可是想一想終究忍下來,帶著委屈,緊咬銀牙,輕聲的罵道:
「無恥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