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畫上休止符
「好了,讓我們回到案件吧,兇手在擊暈了趙典后,就用某種手法讓齊華偉沒有對他發動攻擊,並且兇手殺死了齊華偉,讓趙典留在現場,他自己就迅速離開了圖書館。」
楚紀接著說:「兇手一開始就在走險棋,不過高風險必然也附帶有高回報。後面的事情大家也都知道了,趙典把現場修飾了一番,銷毀了大部分的證據,大大增大了我們破案的難度,於是這第一樁案子就成了懸案。」
吳燕語問:「那這又怎麼樣?我們能從齊華偉的死裡面獲得什麼有價值的情報嗎?」
楚紀說:「當然有價值,至少我們知道了不能輕易下判斷。」
「不過好戲還在後頭,因為這第二起案件就更加有意思了。死者是魏倫,兇手到底是如何殺死他的,至今還是一個謎。」
端木琴問:「還是一個謎?那這第二樁案件里又能得到什麼情報呢?」
楚紀又開始往杯子內倒水說:「這第二樁案件比第一樁還精巧,不過兇手也暴露了他自己的手法,其實我們更應該把精力放在現場上面,因為那根布帶是整局遊戲的關鍵線索,只要知曉它的作用和意義,就可以抓住兇手的馬腳。」
方瑜進故作鎮靜,他問:「那,那楚紀你分析出了那根布帶是幹嘛用的嗎?你是我們五個人中腦袋最好的,連你都沒有頭緒,那我們可也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楚紀微微一笑,說:「方瑜進,別這麼謙虛。不過我經過思索,確實也了解了那根布帶是幹嘛用的了,方瑜進說得對,它確實有意義,因為它就是專門用來迷惑我們的假證據。」
端木琴三人都大驚失色,方瑜進也頓時就心跳加快,吳燕語問:「假證據?那怎麼可能呢?你上次的推理合情合理,那根布帶肯定非常重要呀。」
楚紀說:「這就是對方的厲害之處,那個現場是被精心布置過得,可以說除了魏倫的屍體和沾血的水果刀以外,幾乎沒有真正的線索,我們所找到的證據全都是兇手故意讓我們找到的。」
頓時方瑜進套房的客廳內就鴉雀無聲,眾人誰都沒有說話。船長忽然說:「你們知道嗎?世界上最早的殺人遊戲不是用來娛樂,而是用來培養間諜的。」
樂央疑惑地說:「不會吧?那些證據是兇手故意安放的?我們為了找出它可費了不少勁啊。」
楚紀嘆了口氣說:「然而這也在對方的算計中,我們的分析力和觀察力早就被摸清了。兇手恐怕在犯罪前,就已經計算到了我們會看到哪些,想到哪裡,他就是針對我們水平而專門設置的假證據。」
楚紀又拿起了殺害魏倫的水果刀說:「你們不用自責,那個兇手非比尋常。一般人放假證據都怎麼放的?肯定是選顯眼的地方,那種一眼就能看到的區域,比如這把水果刀就放在屍體旁。」
「可是那傢伙卻故意反其道而行之,真的證據非常容易找,假證據卻要細心觀察才能找得到,於是我們越是深究,越是思考,就越會走進那傢伙布置的迷宮內,在死路里打轉。畢竟誰又能想到費盡心力周折找到的線索反而是假的?諸位,這就是我們對手的真正實力。」楚紀一邊說,一邊把水果刀放回去。
方瑜進立即搖頭說:「楚紀,我覺得你說的不對。」
楚紀也沒有生氣,而是反問:「我哪裡說的不對?」
方瑜進捂著額頭說:「對不起,我覺得你說的那些全都太過離奇了,怎麼可能會有這樣的事呢?而且那些證據都存在著聯繫,有一個能解釋通的說法,你卻說都是假的,我真的難以相信。」
吳燕語也附和方瑜進的論調說:「是啊,這麼有心機的人就在我們之中,我也覺得不可能。」
「也許我們還沒有想通。」方瑜進說:「我覺得那根布帶肯定是有意義的,但是我們還沒看透真相而已。」
「那也沒關係。」楚紀攤開雙手,做了一個無所謂的動作說:「不如這樣吧,你們就抱著半信半疑的態度聽聽我接下來的發言,我說過了,若有錯誤的話歡迎指正。」
吳燕語點頭說:「那你繼續吧。」
楚紀就說:「從第二起案件中,我們可以得到一個非常寶貴的情報,那就是兇手了解我們的程度,遠勝於我們對他的了解。我們所想到的一切他也想到了。」
端木琴問:「這又有什麼意義呢?」
「當然有意義。」楚紀說:「因為這個就是破解第三個案件之謎的最關鍵要點,兇手殺死了韓磊和端木啟后,又精心布置了一番現場,跟著又往自己的背上捅了一刀,偽裝成一幅受害者的樣子出現在我們面前。」
三個女孩子都大驚失色,說:「什麼?」
方瑜進的心跳立即加快,他說:「呵呵,你怎麼還扯到我……」
楚紀卻打斷了方瑜進的話繼續說:「接著他就憑空造出了一個戴著面具的兇手,編造了一個現場還存在著第四人的精妙謊言,這謊言正好就對應著他在現場的布置使我們深信不疑。」
「諸位。」楚紀豎起了食指說:「他還利用了我們最大的一個思維漏洞,那就是兇手不可能滿身是血,帶著一身洗不清的嫌疑出現在現場讓我們懷疑他。因為有趙典的前車之鑒,這個觀點幾乎牢不可破。」
楚紀最後又說:「這個兇手從頭到尾一直都在裝憨賣傻,不停地麻痹我們對他的警惕性,齊華偉他們就是這麼死的。然後他又故意東拉西扯,說一些偏離事實的可能性來分散我們的注意力,拖慢破案的進度。諸位,不用遲疑,無需猶豫,方瑜進就是毋容置疑的兇手,把他投出去就是我們的勝利!」
端木琴三人都表情震驚,動作凝固在沙發上沒有改變。就連船長也張大了嘴說:「真是讓人不敢相信。」
方瑜進雖然一顆心咚咚直跳,但他臉上還是一副波瀾不驚的表情,方瑜進淡然地說:「不會是在開玩笑吧?你覺得我是兇手?」
楚紀扭頭對方瑜進投以冰冷的一瞥,說:「沒錯。」
方瑜進撓了一下自己的眉毛,說:「楚紀,我剛才就覺得你說的有些離奇古怪了,沒想到居然還……怎麼說呢?認為我有嫌疑。我記得你在一個小時前還堅稱我絕對不可能是兇手。」
「那是為了能讓大家理解我說的話,我就讓大家順著我的思路走一遍,順便也讓你放鬆警惕。」
方瑜進搖頭說:「但是我覺得你正好說反了,投出我絕對就是輸了。你堅持我是兇手,那麼你有證據嗎?」
「怎麼殺死齊華偉的,要我給你回憶一遍嗎?」楚紀說。
方瑜進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說:「願聞其詳。」
楚紀拉了一下自己的袖口示意大家注意這裡,楚紀說:「那件長袖就是關鍵,韓磊那時不是說過嗎?博物館有一把彈簧刀失竊了,但是殺死齊華偉的兇器卻是水果刀,齊華偉身上也只有一處傷口。」
方瑜進問:「這又能說明什麼?」
「很簡單。」楚紀鎮定地說:「那把彈簧刀雖然不是兇器,但肯定在案件中起到了重要的作用,它的意義就在於放鬆齊華偉的警惕。你把彈簧刀藏在袖口裡,然後裝出從倒在地上的趙典身上搜出這把刀的模樣,栽贓給趙典的同時,也博得了齊華偉的信任。」
「你的想象力可真豐富。」方瑜進說:「這種事情都能被你扯在一起。」
「還不止如此,方瑜進,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魏倫應該是對你的女朋友有著一片痴心吧?你就是利用了這點殺害了他。如果是你告訴魏倫端木琴在廚房的話,魏倫說什麼也會去看一眼的,他畢竟不會想到廚房內有一個等待著他的陷阱,方瑜進在利用他的感情來謀殺他。」
方瑜進笑出了聲音,說:「好吧好吧,就假設你說的都是真的好了,那麼你是否能告訴我,韓磊和端木啟是如何死的呢?」
楚紀搖頭說:「我沒那麼大的本事,能知曉所有的事件經過,你應該是看穿了韓磊對吳燕語同學的喜愛,以及端木啟對他姐姐的仰慕而殺害了兩人吧?不過手法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得讓大家看清你的真面目,我雖然也會犯錯,但至少不會讓別人反覆耍弄我。那天我說過我一定會贏的,方瑜進你忘了嗎?」
方瑜卻沒有繼續和楚紀辯論,而是轉頭望向瞠目結舌的三名女孩說:「話說回來,你們三個相信楚紀的話嗎?還是說只有我一個人認為他在編故事?」
端木琴嘆了口氣說:「半信半疑吧,我感覺得到楚紀不像在撒謊。」
樂央點頭說:「我也是,我現在真的不知道該相信誰了。一會端木姐姐和吳燕語是兇手,一會方瑜進又和楚紀在互相指責,沒想到這局遊戲會這麼難。」
方瑜進說:「我也確實被繞得有些暈,不過我還是認定楚紀可能對我有一些誤會,楚紀,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懷疑上我。不過只要你拿出一件能證明我是兇手的證據,我就暫且相信你的話。如何,有證據嗎?」
楚紀嘴角揚起,臉上露出了一個自信的微笑,他說:「我說過了,只要是人,就一定會犯錯。」
方瑜進緊張地吞了口口水,他說:「什麼?」
楚紀卻說:「因果關係是非常重要的,方瑜進。在第一個案件中,樂央的證言說明了一件事,在吃早餐時,齊華偉肯定還活著,因為樂央後來在圖書館目擊了他。兇手也肯定是在夜晚離開房間,去外面收集兇器以便作案,因為白天太容易被發現。」
「以上兩件事組合在一起就可以衍生出一個新的事實,方瑜進,你在第二天早上吃早餐時,那兩把刀就同時放在你的身上。但你總不可能把兩把刀子握在手上的吧?你一定得藏好它們,不然一切計劃都不能成立。彈簧刀比較好藏,放在口袋內的話,也不會有人來搜你的身,但是水果刀又該怎麼辦呢?」
方瑜進就如同被人用大鐵鎚重重鎚打了一下胸口一樣,他的呼吸也變得有些急促,方瑜進連忙笑著說:「不懂你的意思。」
「水果刀的長度約為20厘米左右,而又不能摺疊,放進口袋內刀把必定就會露出來。而如果扎破口袋的話,肯定又會留下揭發你的證據,由於褲子的長度不夠,會露出你的小腿,所以藏在鞋內也不行。所以你就利用褲子腰圍處的鬆緊帶,把水果刀夾在褲口處。」
楚紀卻站起來,走到方瑜進的衣櫃旁取出了一件深藍色休閑褲,他把褲子的內側翻出來說:「但是沒想到的是,你在坐下來吃早餐時,水果刀頂在褲子內,鋒利的刀鋒居然切開了一個小口子,你該如何解釋這個口子的存在呢?外面的切口還好解釋,內側的割痕怎麼看都只能是藏匿兇器了吧?」
楚紀把褲子遞給端木琴,三名女孩低頭看褲子的內側,果然就發現了一個難以察覺的小小割橫。
彷彿自己掉落進一個深不見底的洞穴一樣,方瑜進在一瞬間就感覺到時間雖然在前進,但自己卻像是被扔在了時空外一樣。他的臉頓時就變得煞白,坐在輪椅上什麼也說不出口。
「哦,對了。」楚紀立馬又說:「你可千萬別說是別人栽贓你的,船長在遊戲的第一天就說過了,只有自己才能進自己的套房。恐怕你也沒注意到會有這個致命的證據留在你的衣櫃內吧?不然你一定會想辦法處理掉的。」
然後不管失魂落魄的方瑜進,楚紀轉頭對三名女孩說:「三位,這遊戲該有個結局了,讓我們開始投票吧。」
端木琴舉起了手說:「現在發起對楚紀的投票。」
楚紀的動作凝固了一下,他疑惑地問:「端木琴,你搞錯了什麼?方瑜進都這幅表情了,你還認為我在誣陷他?」
端木琴卻說:「剛剛你不是檢查過方瑜進的衣櫃嗎?在那個時候用指甲在褲子內留下割痕不是沒可能吧?」
楚紀咬住牙齒,臉上的肌肉都在漲動,他捏著拳頭大聲說:「你在開什麼玩笑?人的指甲怎麼可能製造出那麼工整的痕迹?我又怎麼可能在大家的注視下做這種事?你為了你男朋友,居然就……」
樂央卻也舉起了手在空氣中點了一下說:「端木姐姐,我投贊成了。」
方瑜進、楚紀以及吳燕語都對眼前的發展一片茫然,端木琴對著驚愕的楚紀說:「楚紀,你犯下的第一個錯誤就是太小看方瑜進,第二個錯誤就是太小看我了,我早就跟樂央商量好了,她會跟我的票的。」
然後端木琴又轉頭對呆在輪椅上的方瑜進說:「那邊那個姓方的人渣,你還愣著幹什麼?快投票啊,你等著過年嗎?」
方瑜進迷茫地舉起了右手,在面前浮出的選項中點擊了贊成的選項。方瑜進雖然不知道為什麼端木琴會幫他,但追逐勝利的本能卻驅動著方瑜進做出了選擇。
船長從懷裡取出了一隻左輪槍,他臉上露出了猙獰的笑容,用槍口對準了楚紀說:「就由我來給這場驚悚的悲喜劇畫下一個圓滿的休止符吧,楚紀你別動啊。」
楚紀發出了憤怒的吼叫聲,他大叫著說:「這不可能?我不會輸的!我怎麼可能會輸給一個夢想是被包養的……」
楚紀話還未說完,船長就對著他扣下了扳機,楚紀立即就在原地消失。
忽然方瑜進四周的景象就一片漆黑,端木琴等人也都消失不見,他面前浮出了一個信息面板,上面寫著:恭喜,你獲得了本次選拔賽的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