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1 外套
整幅畫的主題就是向日葵，一望無際的向日葵地里。
佟喬欣怔住了。
畫里還有一個白衣的少女，眼神和佟喬欣十分的相似。
「送你的，喜歡嗎？」王子瀚的嗓音充滿磁性，和他弱不禁風的外表很不相襯。
看著這副油畫，佟喬欣的心底湧出一絲絲欣喜。這可是美術系的高材生專門為自己畫的！
瞬間，眉頭又有一些惆悵。下意識的用手摸了摸臉上的疤痕，看著這畫中自己，多美完美無瑕的一張臉。
「是那個該死的，他毀了我的作品！」王子瀚的話語令佟喬欣感到了寒涼：「多麼美麗的側臉，竟然現在成了這個樣子。」
當他寫生回來，滿懷歡喜的想要把這幅得意之作，送給賜予他靈感的人時，沒有想到，原本仙子一樣的她竟然毀容了，再也找不到當初的那份感覺。
他不想讓佟喬欣看到自己的失望，所以拚命的裝出一臉的無所謂。
「現在的我很難看是嗎？」佟喬欣注意到了他閃躲的眼神。原先的自己好像沒有這麼的敏感，現在呢，第六感極強。
王子瀚連忙搖頭說：「不不不，人的外表並不是很重要，只要內心的健康和美麗就行。」他詞不達意的在說著，都不知道說些什麼。
站起身子，準備告辭。
佟喬欣不再挽留，送他到樓下，然後轉身就上樓了。
畫就在茶几上，她將那畫收了起來，放在了衣櫃的頂上。
倒掉了那杯沒有被喝的水，洗乾淨了杯子，放回了原地。
佟慧回來了，看著女兒準備好的飯菜，冒著熱氣。
「外面好冷，還好結束早。」佟慧把雙手泡在女兒端過來的熱水裡，她說：「都是以前的老鄰居，大家聚在一起好不熱鬧，又回到了生產隊在地里幹活的那個年代一樣。」
媽媽口中的那個年代，佟喬欣還是有一些印象的。儘管她的出生剛好是改革開放的時候，不過，從小就經常聽家裡人講生產隊的故事。
看的出來，媽媽的心情是愉悅的。
佟慧吃著女兒的白菜燉粉條子，就著熱乎乎的饅頭。
「我聽大家說，過完春節，我們就開始抓鬮，房號的樓層全由這決定著。」佟慧說的是實情，抓到哪戶是哪戶，這都是天意。
佟喬欣說：「媽，我無所謂，只要是新房就行。」
一個饅頭下肚，佟慧突然想起了什麼，她停下了筷子，對女兒說：「欣，我打算賣掉一套，然後去給你整容，我想讓我的女兒恢復成原來的樣子。剛才在回來的路上，我遇見了二虎她姐，我的天哪，都認不出來了。」
佟慧接著說：「她以前可是村裡最丑的丫頭，真沒想到，現在她可漂亮了。她還不忌諱的告訴我，雙眼皮和鼻樑全是做的，若不是以前在一個村裡呆過，真看不出來。整容這麼發達，你臉上的疤痕算的了什麼？」
二虎她姐，這個姑娘的變化，對佟慧的觸動真大。
她心裡一直在想著，不管花多少錢，都要給女兒整一下。
佟喬欣說：「媽，這房子不能動，這都是你的養老本錢，現在咱們沒有土地了，就指著這房子呢。」
她的考慮不是不對，只有五套房子，媽媽如果和李選民成了，不得有一套屬於自己的房子嗎？
佟喬欣自己得有一套吧。
剩下的三套出租，租金就是媽媽以後的生活來源了。
往後的生活費水漲船高，指不定是怎樣的。
佟慧說：「欣，你就不用為我擔心了，我省著花，又不是沒過過苦日子。」
佟喬欣只好不再說什麼，整容是個遙遠的事情。
春節的腳步越來越近。
佟家在這裡也算是小戶，沒有多少親戚和自家的人。
人丁一直單薄，自佟家的兩個老人一過世，更是無人問津這母女二人的生活了。
春節，也就是和平時差不多。
臘月根兒了。
按照老一輩傳下來的習俗，佟慧母女準備著這些瑣碎的事情。
掃房子、祭灶、買春聯和門神灶神、辦年貨，一個也沒有落下。
在這個出租屋住了三年多，過了四個春節。
小小的屋子就像自己的家一樣。
佟慧和女兒將角角落落收拾的乾淨整潔，沒有留一下死角。
牆上掉皮的地方，她買了一桶乳膠漆，自己粉刷了一下。
房東挺喜歡這一對不多事的母女，她們在院子里與大家相處的非常平和。
總是主動的打掃著院落、廁所、樓梯。
「佟家妺子，你買的那乳膠漆多錢，我把錢給你。」房東有些過意不去，問道。
佟慧說：「沒有多錢，你不用給了，我們就當這裡是自己的家。」
房東堅持說是從房租里減掉。
收拾完這一切時，李選民來過一趟。
他告知佟慧，過春節期間，他要隨自己的女兒去旅行，這也是女兒張羅了好久的事情。
佟慧高興的說：「那就去吧。」說著，從衣櫃里拿出一個白色的紙袋子，遞給了李選民說：「前幾天辦年貨，正好看上這件衣服，感覺很適合你，就買了。」
李選民有些吃驚，壓根兒沒有想到，佟慧會為自己買衣服。
「你，你太客氣了，這怎麼好意思。」李選民撓著腦袋說。
佟慧抿著嘴說：「你一直在幫我們，我想謝謝你。」其實，她早注意到李選民自入冬以來，就兩件外套換著在穿，而且袖口都磨出毛邊了。
李選民打開了這件衣服，沒有想到，真的是自己喜歡的款式。
自他的老婆走後，他對自己的穿衣就是得過且過，只要不冷就行。
一個人過日子，沒有那麼多的講究，這是他常放在嘴邊的話。
撫摸著這件衣服，他盯著佟慧看了半天。
「李叔，你快試試，看合適不？」佟喬欣對李選民說。
李選民高興的將這件衣服穿在身上。
真沒想到，大小剛剛合適，就像量身定做的一樣。
「就穿著吧，別脫了。」佟慧說。
李選民點了點頭，將自己的舊衣服折的平平整整的，裝進了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