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處理傷口
直到老兵走得遠遠了以後，猴兒才突然從一邊的人群當中擠了出來，又跑到夏雲初面前去，著急地問，「小夏子，你怎麼了，沒被打得厲害吧？」
夏雲初搖搖頭，見到猴兒那關切的神情，心中突然一動，小聲問，「猴兒，方才是你幫我去喊人過來救命的么？」
猴兒沒想到夏雲初已經知道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後腦勺，點頭道，「沒錯。我看你被那人……那人……我想我又幫不上忙，只好趕緊去找那些軍爺了。」
他的笑容落在臉上，很有一種憨厚的味道，看得夏雲初感動不已。
夏雲初可是知道猴兒有多怕那些軍漢的。尋常在路上見到的時候，猴兒甚至都不敢抬頭同那些當軍的說一句話，更不要說是去求救了。這次恐怕也是實在情急，這才終於忍不住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然而，猴兒的這麼一個小小的舉動，卻幾乎是救了夏雲初一命。
那壯漢哪怕不敢直接將夏雲初打死，可只要將她打殘廢了，在大秦這樣的醫療條件之下，也不可能好轉過來。
她這時候痛得嘴都咧起來了，就是想要向後而行笑笑，所展現出來的也只是個難看的模樣個，根本瞧不出是笑容，乾脆就將表情收了回去，小聲個猴兒道謝。
猴兒馬上就擺手，說先前夏雲初還送過他肉乾，他怎麼也不能忘恩負義。
夏雲初可看不出來這中間有什麼恩義關係，可既然對方這樣講了，她也就跟著笑了笑。
她最後還是沒能弄到吃的東西。
這軍營裡邊的東西都是有數的，有多少個人，就做多少東西，根本不可能給她開小灶，哪怕是那駝背老兵出來講話也不可能。
先前那個壯漢咬過的饅頭，就被他放在了房間的角落，一直沒人過問。
夏雲初只要一想到那饅頭上邊是被他撕咬過的，就覺得一陣噁心，根本沒想過要去撿來吃。等其他士兵離開了以後，那三個饅頭也早不知道被誰撿走了。她肚子餓得咕咕叫，卻早就沒辦法再弄什麼吃的。
她心中雖然記掛著趙三季，可是今天自己實在是被打得夠嗆，面上都有了青紫，身上也不知道被打了多少地方。等她挨著餓檢查完自己身上的傷口，才發現時間已經過去了好久，四周的天色早暗下去了。
那壯漢動手的時候，夏雲初一直儘力護住自己身上的要害，被對方踢打了一番，其實並沒有傷到重要的器官，基本上都是四肢、後背這樣的位置被打得淤青，而肚子和腦袋則沒受到什麼傷害。
可她為了要護住要害，手腳上的淤青已經不是一塊一塊，甚至可以說是連成了一片，上頭又有摔在地上被石子刮出來的傷口，看著十分可怖。連夏雲初自己看著，都覺得那大片青紫實在太過嚇人，更不要說是其他人光是在旁邊看著了。
好些人見到夏雲初身上的傷，都忍不住露出一副驚駭的表情來。
夏雲初並不在意那些腫硬的淤青，而是檢查了一下自己的骨頭。等發現自己沒有骨折以後，這才苦笑著坐到了一邊，抽著涼氣看著自己身上的瘀傷。
猴兒小心翼翼地湊到她面前，小聲問，「小夏子，要不要把身上的瘀傷都揉開啊？」
夏雲初趕緊攔住了他，講，「不行不行。現在還不能揉。等明兒再說吧。」
「啊？」猴兒顯然不知道這原理，十分茫然地看著夏雲初。
夏雲初也不知道該怎麼給猴兒解釋，難道就直接跟他講，說這身上的淤青都是毛細血管破裂造成的，這時候毛細血管上的傷口才剛凝出個血痂來，不能用力搓揉，會導致淤青更嚴重么。
不能這麼說，她就只好含糊地解釋，「這個……當初我爹娘就是這樣教我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只是按照他們說的去做，總能有好處。」
猴兒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軍營半夜是有宵禁的。
夏雲初趁著宵禁還沒開始，趕緊去勺了點水，一邊聽著前頭傳來的戰歌聲音，一邊濕了毛巾敷在自己的傷口上。
那些水原本是輪不到她這麼用的，這時候順利拿到了，也不知道是那駝背老兵在後頭悄悄交代的，還是管理水缸的人瞧她可憐，於是偷偷允給她小半桶水。
幸虧這時候天還不冷，就是太陽下山了，溫度還仍舊偏高，用這些涼水來敷瘀傷，也不至於著涼感冒。否則若是因此而感染了風寒，估計會被丟到陣外去，任由她自生自滅。
水裡已經沒有了血腥的味道，雖然只是經過最簡單的地下過濾，卻已經勉強達到夏雲初心中的標準。
如今再仔細想想，她腦子裡邊瞬間就閃過了幾個蒸餾水的法子。只要給她工具和事件，她就能將這些水再過濾一遍。
只是，在這軍營當中，恐怕沒人願意給她這樣的機會。誰會相信她一個幾歲的小娃子講的話。而且這軍營當中等階森嚴，她可絕對沒辦法拿到工具。
事情總歸是要一步一步來，慢慢地才能做成。
夏雲初在心中嘆了一句，不再去想那些，轉而繼續擦拭起身體來。
她從穿越過來開始，就再沒有洗過澡了。她見到周圍的人也都是這樣的，好像對此沒有一點兒不適應，也就不敢多說什麼，只能默默去忍受。
頭髮長長地盤在身後，身上又是勞動以後的汗水和泥塵，她也沒辦法。
如今好不容易得了小半桶水，她也顧不得旁邊還人來人往的，乘機就將身上都擦了一遍。當然，她是不會脫下衣服的，不過是在衣服裡邊擦一擦身子罷了。
這麼一擦之後，夏雲初整個人都變得精神了不少。
猴兒在一邊看著，也不懂夏雲初在做什麼，看了沒一會兒就又跑到外邊去了。
有好些人都在悄悄地看著夏雲初這邊，好像在議論著什麼。可夏雲初扭頭看過去的時候，他們都會紛紛避開，不敢去接夏雲初的目光。
夏雲初方才的那一通鬧騰，果然起到了她想象中的效果。
在這后陣當中的，大都是老實人，都被夏雲初先前的表現嚇住了，根本沒人敢靠近她，生怕會惹上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