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王的詛咒 第十章 貓女秦瀟瀟
坐在飛往洛陽北郊邙山機場的飛機上,老頭子心神焦慮。
40多年了,再次踏上邙山這片故土,縱使面貌早已煥然一新,卻改變不了烙印在心靈深處的記憶,每一草每一木還是那樣的親切。
一直說著是該放下了,可誰又能真正的放下?
老頭子先回的后李村,那是他出生的故土。村子早已變了樣,四周樓房高聳,道路平坦,一時竟不知家在何處。看到路口有閑聊的人群,便走了上去。
「小夥子,老李家住哪裡?」
「俺這村子都是姓李的,恁找的人叫啥?」
老頭子竟一時忘了這個茬,一臉尷尬地說:「李王城!」
「李王城?李王城……聽俺爸說後頭那破院兒以前住過叫李王城的,幾十年都木住人了!」一人指著村北邊說。
老頭子點了點頭,像是記起了一些,一路走了過去,觸景生情吟起詩來:「少小離家老大回,鄉音無改鬢毛衰。兒童相見不相識,笑問客從何處來!」
路邊一些年輕人指指點點地傻笑著,估計心裡在想是哪裡來的瘋老頭啊!
遠遠地就看到了那個熟悉的瓦房,被兩棟樓夾在中間,極煞風景,老頭子笑了笑,村民還是憨厚樸實的,空了幾十年的破瓦房,也沒人動過。
搬開腐朽散落的木柵欄,騰起一片灰土,老頭子被嗆得咳嗽起來。院中一尺厚的落葉混雜著一些垃圾,屋門敞開著,已經變了形,那是自己曾經匆忙離去的痕迹。
走進屋裡,蜘蛛網粘了一臉,老頭子「呸」了兩聲,用手抹了抹。桌上床上擺放如初,一瞬間思緒萬千。
突然老頭子眼睛一亮,想起了什麼,快步走到桌前,拉開了抽屜。那塊錦帛靜靜地躺在裡面,幾十年來竟毫無褪色。老頭子雙手捧起錦帛,目不轉睛地盯著,好一會兒才自言自語道:「都是命啊……都是命!」
「這是哪兒來的小偷啊!」門外突然傳來一個老人的聲音,緊接著是拐杖碰到門檻的「嗒嗒」聲。
老頭子猛地一驚,轉過頭去,眼睛瞪得大大的:「棒槌哥?」
「王城……?歪日他嘚啊,恁幾吧還木死!」
「老哥還健在,我哪敢啊!」
「哈哈哈!」
「哈哈!」
眼淚從兩人布滿皺紋的眼角流了出來,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兄弟,離別時都是身強力壯的小夥子,再見時卻都已白髮蒼蒼。
「這些年去哪兒了?我都想著恁幾吧是不是跟著老蔣跑台灣了!」
「哈哈,棒槌哥,咱可是跟毛主席握過手的!」
老頭子深居上海已久,突然在家鄉遇到故友,倍感親切,兩人坐在這間破舊的瓦房裡一聊就是一下午。
老頭子看了看錶說:「時候不早了,棒槌哥,我還得去看一位老朋友。」
「咱都一把老骨頭了,你還有啥放不下的朋友?」
「去趟庄王村,給她上柱香!」
「唉……」棒槌老人搖了搖頭,「正好俺外甥女今天來看我,聽她說也要去庄王村,坐她車吧?」
「中啊!」老頭子本來還在想這村子里不好搭車該咋去呢,便笑著說,「你現在是兒孫滿堂,可幸福嘍!」
「哈哈,秦瀟瀟這閨女啊,一年也不來一次,這一來就被你這老頭子給碰上了!」
「你外甥女叫啥?」老頭子一臉驚訝。
「秦瀟瀟,這閨女可有出息了!」
「秦瀟瀟……嗯……名字好聽!」老頭子點了點頭,若有所思。
坐在秦瀟瀟的車裡,一路向南,駛向了庄王村。路上秦瀟瀟打趣道:「叔,庄王村有您老相好吧?」
老頭子笑了起來:「能夠活著走出東漢三陵的女人果然聰明!」
「叔……您竟然認得我?」秦瀟瀟有些吃驚。
「只要是道上的人,誰不認識大名鼎鼎的秦瀟瀟!」
「原來叔您也是挖洞子的?」
「哈哈,我這一把老骨頭了,做做生意還可以。」
秦瀟瀟自己從不盜墓,可文物界黑白兩道無人不曉,只要下地宮,都會找秦瀟瀟帶路,當然她更願意替黑道辦事,因為酬勞高。
秦瀟瀟天生有著絕對音感,幾乎可以聽到任何頻率的聲波,可以聽回聲感知四周萬物,甚至超越蝙蝠的感知能力。而且她還有絕對的空間感,大腦就像一個導航系統,任何環境下都知道自己身處何地。
邙山上的東漢三陵墓,外面看是一字排列的,可進入地宮下就像一個無止境的旋窩,環環相扣。
在裡面指南針會失靈,就連鐘錶都會停止轉動,好像裡面完全不存在時間和空間的概念,人只要進地宮裡就如孤魂野鬼一樣四處遊盪,永無天日。
當年考古隊進去的第一批人,全死在了裡面。
秦瀟瀟聽說后毛遂自薦,帶著三個人再次進入了地宮,據說她從進墓開始就閉上了眼睛,從未睜開過,三人跟在她身後嚇得半死,最後找到了第一批人的屍體,成功帶了出來。
從此大家都知道有個人叫秦瀟瀟,在黑暗中行走猶如白天,稱她為貓女。
如果說上官海只是深諳風水和機關的大師,老李只是地質學的專家,老虎只是先天缺失恐懼感,那麼秦瀟瀟是真的天賦異稟。
不過這也只是猜測,也許,邙山四鬼都有著不為人知的天賦。
到達庄王村后,老頭子囑咐道:「既然你們答應替人辦事,就儘力而為吧,不過……」
「不過什麼?」秦瀟瀟好奇。
「不過要多保重……」
來到老院的門前,大門緊鎖著,老頭子的心是沉重的。
回頭的一剎那,猶如看到故人正站在門口微笑著朝自己招手,老頭子伸出顫抖的手,觸摸到的卻是生滿鐵鏽的冰涼的大門。
曾經住在院中的,是自己這輩子最虧欠也是最愛的人。
思緒慢慢襲來,往事不堪回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