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遲來的醒悟
這麼石破天驚的消息一出，全指望唯一的閨女能找個好人家，好讓他們老兩口餘生有靠的李家兩口子立馬就炸了。
夫妻倆合起伙來，連番逼供，確定了李美確實跟秦愛國有了首尾之後。李老漢麻溜糾集了自家的倆兄弟三侄子，兄弟爺們六個把秦愛國一頓胖揍。為他的癩蛤蟆肖想天鵝肉，竟然哄騙他們李家循規蹈矩的好姑娘。
這要不是李家心善，李美又是個好的，準保一個強/奸罪把他給扭送到派出所吃槍子兒去云云。
雙拳難敵一幫子的秦愛國被揍得鼻青臉腫，家裡也是被砸了個七七八八。心裡的怒火、憋屈都無以復加了。
結果『佔盡了便宜』的李家還不肯罷手，愣是拿出了要麼三轉一響外加三百塊錢彩禮，風光娶李美進門；要麼就收拾收拾手頭的錢票糧食與行李，上他們李家做個倒插門女婿的兩條絕路給秦愛國選。
為啥說是絕路呢？
因為之前他爹秦大成受制於玉克勤，為了保住村官位置，把家裡的錢划拉了少半給秦昭張羅蓋房子、看病之類。
剩下的大半也都給他爹秦大成治喪、給他媽看病。當然為了不叫他爹秦大成的種種惡行上升到法律層面，免得家裡房子、錢糧啥的都被抄沒一空，他們兄弟幾個也是沒少花錢疏通。
般般種種的下來，別說啥三轉一響了，就是三百塊他都拿不出來好么？
至於入贅啥的，他要是真點了這個頭，以後還能再挺直了腰杆子做人不？！
放著自己的老媽不養活，到人家給老丈人、丈母娘當牛做馬、養老送終，連生下的孩子都得隨著媳婦姓啥的。
在秦愛國看來，簡直就是對於一個男人來說最大的恥辱。
可要麼給錢娶媳婦，要麼忍辱倒插門兒，沒有第三個選項。
李家那老不死的揍了他之後還揚言：不管是娶是嫁，總之李美這輩子是著落在他身上了。他要是再敢錯打算盤、胡言亂語壞李美名聲啥的，別怪他老人家心狠一個流氓罪送他秦愛國去蹲大牢、吃槍子兒！
秦愛國不敢用自己的性命與自由去堵李父的魄力，只好哭著喊著地求他倆哥哥幫忙。不管好賴地全圓著，叫他把眼前這個坎兒過了再說。
全程目睹了李家人的囂張跋扈，又之為幫他而紛紛挂彩的秦建國、秦忠國哥倆你瞅瞅我，我瞅瞅你的，到底沒大包大攬的接過話頭來。
不是他們做哥哥的薄情，而是看著李家那態度，這錢拿了就等於是肉包子打狗啊！
註定有去無回不說，他們現在也都是各自艱難著呢。
拖孩子帶爪的，一家就倆不咋頂楞的勞動力不說。在村裡的人緣也是臭的不行，求借無門四個字對現在的他們來說絕對是真實寫照。
若是出錢解了幺弟秦愛國這一難，他們兩家就有扎脖兒的危險。
而且那三大件啥的，那也不是單單有錢就能搞定的事兒不是？
想通了其中關礙之後，哥倆都推說這老大的事兒呢，得兩口子好好合計合計。
當然這合計的結果么，就只有人走屋空四個字兒。
早就受夠了在村裡名譽掃地，處處被貶低、欺負的日子。留到現在，也不過就指望著生產隊秋收分糧。
現在啥事兒都搞定了，還不趕緊的搬走，難道留下來等著被李家賴上么？
不過同樣是不告而別，秦忠國兩口子留下了信、聯繫方式和說是送秦愛國這個弟弟結婚的一百塊錢和五張工業券。
而秦建國一家子除了蕩滌一空的房間外，還有癱倒在炕上話都說不利索的老娘吳翠兒。
看他那好大哥大言不慚地寫著做為長子，他也是奉養了爹媽多年。就是輪，也該輪到底下的幾個弟弟接班了。
原本爹媽最疼的就是幺兒，現在讓他這個幺兒養老也是天經地義。更別說，當大哥的還留下了三間房百多斤棒子麵之類的無恥之語時，秦愛國簡直就氣瘋了：「特么的當了婊子還要立牌坊是個啥樣兒，老子今兒算是長了見識了！
連老人的活命糧食都得剋扣走三分之二，還特么的有臉擺出一副小子姿態。秦建國，你他娘的最好躲上一輩子。不然的話，今兒這帳我秦愛國必定千倍萬倍地還回去……」
雖然癱在炕上，心裡卻跟明鏡似的吳翠兒淚流滿面地聽著老兒子爹長媽短地痛罵大兒子。想想之前自家的風光無限，再琢磨琢磨被死鬼小叔子找上門來后的接連不幸。
生平不知道啥叫後悔的吳翠兒頭一把在心頭湧上一股子濃濃的悔意：要是當年，要是當年她能對秦昭好點兒，那之後的一切是不是就不會發生？
明明那孩子那麼仁義孝順，拼著自己重傷，也要讓他大爺免於危難。就是知道了自家那死鬼老頭子是他的殺父仇人，也沒有對她和孩子們再做啥打擊報復的行為。
好吧，介於秦昭這恨泄的比較隱秘，所以在吳翠兒的眼裡，他還是憨厚孝順又不計前嫌的好侄子呢！渾然不知道自家能落得這麼家破人亡的境地，都是來自於好侄子的運籌帷幄。
又是悔當初，又是恨不孝子扔下她這個癱瘓老太太給老兒子添負擔啥的。為老兒子著想了一輩子的吳翠兒就惦記著早早走了給孩子減輕點負擔算了。
聽說人不吃不喝的，三天就能差不多？
要不，等愛國給她送飯來的時候，她就再不吃了？
滿腔慈母心，恨不得一死來為最愛的老兒子減輕點負擔的吳翠兒做夢也沒想到：他的寶貝老兒子，居然受不了打擊地成天買醉，把她這個當媽的徹底忘在了腦後。
整整醉生夢死了好幾天，就那麼一牆之隔的，都讓她喊破了嗓子也沒等到他醒了酒過來看一眼。
就在她餓得頭暈眼花、渴的嗓子冒煙時，心裡都還在想：難道，這就是老輩人說的偏疼兒女不得繼？如珠如寶的護著四子一女長大，結果一個賽一個的沒出息更沒良心。
倒是當年被她當長工奴役的秦昭，不但媳婦兒好、學業好，將來的前程更是差不了。
慣子如殺子，可惜啊，這個道理，她還是明白的忒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