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提議徹查
嘩……
吳翠兒這番話就好比是千鈞巨石砸進了平靜湖面，又好比是滾燙的油鍋里掉進了冷水般，讓整個場面瞬間沸騰起來。
那些個或好關心，或好信兒，或獻媚的人們都紛紛變了臉色。
報紙上那個詞兒咋說的來著？
新聞啊，簡直就是特大的新聞咧！
誰能想到，十佳好大爺的秦大成秦大隊長這滿身讚譽底下竟是這麼的骯髒齷蹉呢？
想當初，那老小子哭得鼻涕一把淚一把，說他兄弟寧可豁出去命去拖住野豬就是想著哥倆兒好歹能有一個逃出來了，別叫兩家六個孩子都成沒爹的孤兒。現在他活下來了，就有責任照管秦昭這個可憐孩子，親爹能給孩子的一切他都不能叫侄子缺了。
好傢夥，誰提起這段兒來不得豎起大拇指，說人家一句仁義？
就是昭子那可憐孩子在秦家跟小長工似的，苦活累活啥啥不拉架兒，村裡人也都說吳翠兒刻薄，沒誰叨咕秦大成不是人的。
鬧了半天，不是丫的人品好，是丫的偽裝技術高啊！
人人稱頌的十佳大爺好隊長，骨子裡原來是個拿親兄弟擋野豬、逼迫寡婦弟妹霸佔兄弟遺產還虐待侄子的畜生……
這樣從聖人到敗類的落差實在忒大，叫村民們很有些接受不來。這不就越聚攏越多的人群中，就漸漸傳出不少的鄙夷不屑和對秦昭這個小可憐兒的同情了？
認賊作父啥的就挺叫人鬧心了，偏他還為了愚孝他那畜生不如的大爺、為了維護吳翠兒那個狠毒至極的大娘一回回偏心眼兒，老叫玉嬌丫頭受委屈啥的。
之為救秦大成那個不是人的玩意兒，還搭上了自己的腿。這要是真箇殘疾了，依著玉老師那愛女如命的性子還能叫閨女嫁給他么？
不是有慌信兒說：溫婉帶著玉嬌進城，就是聽說昭子這腿沒啥治癒的希望了，想著做了孩子好再找好人家么？
雖然這沒結婚就失了姑娘身子，名聲也不咋地，在跟前兒怕是說不著啥好人家兒。可架不住人家還有個有能有勢的二哥／二大爺呢，手底下成千上萬的兵，咋還不給侄女兒划拉個好小伙兒來！
好好的突然之間就塌了頂樑柱，都夠叫秦建國和於紅梅覺得悲傷絕望的了。結果這更雪上加霜的是：之為自家媽／婆婆的驚惶之下的幾句求饒，死不瞑目的爸／公公就分分鐘被認定了害死兄弟、逼迫弟媳還虐待侄子的罪行？
當年的事兒到底是咋個情況他們兩口子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只清楚這事兒決不能這麼發展下去，否則甭說繼承老父的遺志挑起山溪村兒生產大隊隊長的擔子了，他們一家子能不能在山溪村兒繼續混下去都是個問題！
兩口子對視一眼，一個緊緊摟著老媽吳翠兒並捂了嘴，叫她再不能掙扎、胡說。另一個則是淚落如雨地求著鄉親們看著婆婆猛然間失了丈夫、心智失常下的面子上，對今兒這事兒守口如瓶。把秦大成養大了秦昭、供他上了大學還張羅著給他娶媳婦兒的事兒說了又說。
單就秦昭娶媳婦兒的花費比秦建國哥仨兒都多這一點兒，就足以叫謠言站不住腳兒云云。說罷，還用滿是祈求的目光看著秦昭。
一筆寫不出倆秦字兒來，希望秦昭看著公公往日的恩德和這一大家子的名聲上，能說句良心話兒。否則，就是讓他那可憐的大爺死不瞑目的節奏。
這要是擱在以前，打從人群中傳出點兒對他大爺不敬的話音兒來時，秦昭就能拼了命的上去跟對方斗一斗。不把那質疑貶損他大爺的人給揍趴下，連連求饒說以後再也不敢了，這事兒都不算完。
可現在，他只想順水推舟，叫秦大成的臟污名聲給整得更臭不可聞！
為了給枉死的父親報仇、為流落海外多年受盡了苦楚的親媽的出氣。更為了，將自己和那幫子極品徹底撕擼開，省得他日自己功成名就后，秦家這些個殘存的吸血鬼再攀附過來吸他的肉喝他的血不算還特么的坑害他的老婆孩子。
一想起當初被他的愚孝屢屢傷害，傷心絕望之下留下一張簽好的離婚協議書帶著女兒遠走他鄉，任他翻天覆地也找不到的妻子。這悲傷的情緒都不需要醞釀，眼淚就如斷線兒珠子似的噼里叭啦掉不停。
轉眼兒的功夫，七尺高的漢子就哭紅了眼眶：「嫂子說的這是啥話？我大爺這麼死不瞑目地躺在這兒，我就是把腿給累瘸了，也得把他身上這老些的髒水給洗清了呀！
不然叫他老人家就這麼不明不白地去了，可是咱當晚輩的不孝來著。
要我說，咱還得好好跟我大娘嘮嘮，知道知道昨晚兒上到底發生了啥事兒。咋好好的我大爺那麼好的體格兒說走就走了，還把我大娘給嚇成這樣兒。」
嘴裡義正詞嚴地說著，腳下也是拄著拐一點點兒的往被秦建國強按住的吳翠兒跟前兒湊。那豁出去健康、前程也要讓大爺死個明白的勁兒，簡直就再度刷新了他在眾人眼中的愚孝程度。
也之為這，在秦建國氣急敗壞地拒絕了他，讓他好生呆著別添亂。瞬間灰暗了眸子，想著從他大爺生前日記中找出點兒線索、力求證實秦大成的暴斃其實是為人所害、而不是吳翠兒叨咕的鬼神作祟時，才得到了眾人加倍的憐憫與感動。
尤其是曾作為秦大成忠實擁躉，還打算著擁立秦建國好繼續跟著吃香喝辣的吳二和賴三兩個。更自告奮勇地劈開了秦大成書桌上的大鐵鎖，從被牢牢鎖死的抽屜里尋出了幾本發黃的日記本。
爭先恐後著立功的他們卻沒有注意到秦建國瞬間蒼白的臉色，與秦昭眼裡那一閃而過的得逞笑意。徹底黑了老領導名聲、斷了少領導的晉級之路啥的，這倆慣會溜須拍馬的傢伙也是合該碰上了馬蹄子，好日子啥的是徹底到頭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