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商人
雖然，確切的說，菲爾早已不是原來的菲爾，但是自從接受作為菲爾這個個體在這世界上生活后，菲爾就一點也不希望這些記憶的證據慢慢消失。
洗了澡，菲爾休息一天，才起身去了交易區。
剛走到弗朗西斯的材料店，就看到那個胖子正要出門。
「嗨，菲爾，你終於來啦？這兩天你的消息可是傳的到處都是。」弗朗西斯停下腳步，轉身給了菲爾一個擁抱。
菲爾一下子居然沒有躲開，只好任他為所欲為。
「我沒有注意那些消息。」菲爾說。
「哈哈，你這次任務的戰績可都是傳開了，幽夜狼圍攻，鐮刀鬼襲殺，甚至還有個森羅骨堡的一等巫師學徒，」弗朗西斯放下手中的箱子好好打量了一下菲爾，「十幾個人的任務最後只有兩個人回來，就算是上一屆的人都有些關注了。」
「不過菲爾，你這次出任務，我怎麼感覺你變得好看了一點？」他皺著眉頭盯著菲爾的臉皮。
「你看錯了。」整個臉都白了一個度的菲爾冷聲道。
「好吧，就算我記錯了，」胖子聳聳肩，「不過如果你有什麼能夠美容的訣竅或是開發出了什麼新的美容藥劑，請一定告訴我。」
「巫師也需要這種東西？」菲爾問。
「當然不是，」弗朗西斯搖搖頭，「我做的可不僅僅是巫師的生意。」
「好吧，」菲爾不想多談這方面的東西，「我這次來是準備買材料的，但是你好像要出門，是我來得不巧嗎？」
弗朗西斯這才彷彿想起了什麼，拍了一下腦袋，「噢天吶，碰上你忍不住多聊了幾句，差點忘了時間。是黑街那塊兒，在今天有一場奴隸交易會，我正趕著去呢。」
「奴隸交易會？」菲爾也聽說過這種事，這和普通人的努力交易會不同的是，巫師世界的奴隸多是偏遠地區的特殊種群，還有一些亞人種，人類奴隸十分少。據說很久以前，就是一位巫師在維多利亞港的一次奴隸交易會中把莫洛族人買回來的，然後繁衍成如今食堂這個模樣。只不過之前沒實力沒基礎沒財力，所以沒有太過理會。
黑街是學院交易區深處的一條街道，這裡多是進行一些少見的商品交易，不是外面那些常見的商品能夠相比的。
「是啊，據說這一次奴隸質量很好，我想去看看能不能買到幾個回來。」胖子重新提起箱子，「正好，菲爾，如果沒事的話，不如來看看？」
菲爾想了想，便跟了過去。
弗朗西斯作為一位巫師學院材料店的老闆，出門自然不會像菲爾一樣，此處離黑街不過幾百米，可是已經有一輛陀龜車等候在店門口，一個僕人趕在弗朗西斯之前，跪伏在地上。
看他瘦弱的身軀，弗朗西斯這麼大的噸位踩上去，居然沒有半點晃動。
菲爾跟著踩上去，心裡並沒有半點芥蒂。雖然他是從地球而來，但是在記憶里，菲爾的童年也是一直有僕人這樣服侍的。
在車廂里，弗朗西斯已經為菲爾倒了滿滿一杯酒。
紅如艷火的酒放在一張小桌上，陀龜無論跑多快都不會有一絲晃動的特性顯露無遺，沒有一點酒液溢出。
菲爾毫不客氣地端起一口喝光，隨即就感到喉嚨有一陣火元素能量的波動，整個人瞬間彷彿坐在火元素能量海洋里。
「好酒！」菲爾讚歎道。
弗朗西斯卻一臉心疼地看著菲爾手中空空如也的酒杯：「當然是好酒，好酒也經不住你這麼糟蹋的！」
怪不住他如此心疼，這種酒口感好，冥想前飲用對火元素能量的吸收也有微末增益，價錢自然不是一般酒能夠相比的。
菲爾笑了一聲，看著弗朗西斯小心地再給他倒了一杯，又看了眼對方身邊那個一直沒有離身的箱子。
「我倒是沒有想到你會這麼愛財。」菲爾淺淺的抿了一口，說。
弗朗西斯訕笑一聲，道：「菲爾，我是個商人。」
「我知道。」
「可你不知道為什麼我會當個商人。」弗朗西斯說，「我好像沒有跟你說過，菲爾，我的巫師天賦是二等。」
「二等的巫師天賦，在我的家族裡算是最頂尖的天賦，就算在這黑索高塔學院里，也是最有希望成為巫師的那批人之一。或許這樣看來，當一位巫師總比一個商人要好得多。但是菲爾，你了解什麼是巫師嗎？你以為巫師永遠都是那麼高高在上的嗎？你以為巫師就是這世界最頂尖的權勢了嗎？你以為巫師都是無所不能的嗎？」
這個胖子忽然很嚴肅地說，菲爾嘆了一口氣，把酒杯放下。
「你知道，普通人最長壽的能活一百來歲，巫師學徒呢，能把這個時間拉長一點點，達到兩百歲，而只要晉陞到正式巫師，壽命就會立刻增加幾倍，達到一千歲。」
「但是，這裡只是說他的壽命而已，有多少巫師能夠活那麼長的時間？菲爾我告訴你，非常少。絕大多數巫師只能活七百歲，八百歲的都十分少，九百歲的更是稀有，更有很多巫師的壽命還在五百歲以下。他們，有的死於學院戰爭，有的死於自己的實驗，更有的莫名其妙的死了……在巫師世界，想活得更長久實在是太難了。」
「商人不一樣，只要你成為一個成功的商人，你就有無數的錢財，你可以拿這些錢做任何事！你可以買無數的巫器，也可以買延壽藥劑，甚至，菲爾，你甚至可以買到一支傳說中的天魔藥水，只要一支，就能夠讓你成為正式巫師！」
「可是，有多少巫師學徒通過正常的學習，最終成為巫師了呢？菲爾，就算我是二等巫師天賦，我也不敢確保我會成為正式巫師。而成為商人，卻很簡單。我的家族，就是商人家族，我精通交易，更能明白如何找到一個東西的價值。菲爾，只要成為商人，就能夠通過錢財享受一切……」
弗朗西斯很少和菲爾說這麼多話，他一邊說，一邊喝酒，搞的菲爾以為他只是捨不得酒。
幾百米的路程，實在短的可以，陀龜車很快就到了地頭。
「菲爾，我記得我跟你說過，我的家族，就是一個材料店接待員發展起來的吧？」臨下車前，弗朗西斯說，「你知道嗎？那個接待員，也就是我的老祖，一千多年了，到現在還活著。」
「所以在我們那兒，學會賺錢，永遠比學會學習更容易得到讚揚。」
菲爾跟在弗朗西斯之後下了陀龜車。
黑街和外面的交易區主街不同，雖然同樣是人來人往，可是這裡的人們顯得更加神色匆匆。
弗朗西斯提著箱子走到一棟小樓前，對著門口的兩個守衛騎士出示了一張請帖，隨後就帶著菲爾走了進去。
經過一個略顯昏暗的向下走道，推開一扇門，隨後就來到一個人聲吵雜的大廳。
菲爾有一種來到另一個世界的感覺。
在這裡，有許許多多的巫師學徒彷彿都失去了冷靜，他們對著靠在牆壁邊上的籠子里的各種類人生物指指點點，和站在一旁的奴隸主交談，他們挑剔著即將入手的商品，扯著商品的五官檢查疾病情況，隨手取出血液檢查血統，更有的會掰開商品的後庭，以防奴隸主在商品身上做了什麼手腳。
「嗨！」弗朗西斯打了聲招呼，和菲爾交代了一聲，就過去和碰見的熟人交談。
菲爾遠遠地看著他熟稔地和別人交際，確實，他十分擅長做商人，他也十分想成為他老祖一樣成功的商人。
但這是否就是他在陀龜車上，對菲爾交心的緣由？
菲爾並不這麼覺得。
已經和弗朗西斯相處了這麼久，菲爾實在是太清楚他的為人了。弗朗西斯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有他的目的。
那麼他對菲爾說的是實話嗎？
也許是，也許不是。他這個人，總是把一點點的謊言，放在一堆的真話裡面，這樣做總是令人對他十分信服。
就好比他一個材料店的老闆，為什麼會願意每天都做一個接待員的工作？真的是因為他老祖的原因？
這可能是真的，但是他絕對不會真的對每一個顧客都這麼熱情。菲爾甚至可以猜測，弗朗西斯在當了這個材料店的老闆后，就立即對最近幾屆的學生做了情報調查，分析了每一個學生的實力側重和發展潛力，再從中挑選最有可能的人選。
菲爾相信，他就是這麼被選出來的。菲爾現在只是有些好奇，在弗朗西斯的資料庫里，標註著「菲爾·安德伍德」的那份資料，到底記載了多少他的事？他有什麼特性被弗朗西斯看上了呢？是看上他和米蘭達、托馬斯等人的關係，還是看上了他隱藏的煉藥能力？
菲爾不得而知。
不遠處，弗朗西斯的交際圈慢慢的又加了幾個人，看樣子都是和他一樣熱衷成為頂尖商人的人，他在那裡顯得十分自在，甚至隱隱成為眾人之首。
不過他絲毫沒有表現出來，聊天的間隙，弗朗西斯回頭看了一眼菲爾，頷首微笑，表示他並沒有忘記菲爾。
菲爾同樣報以微笑，與這個世界和諧共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