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黑索高塔的夜晚
中午休息一會兒，下午是一節語言課，菲爾學的很輕鬆，他的語言天賦非常棒，然後晚上是一節解剖課，是要解剖一種人形的哺乳動物，山地猴，據說它們基本有了一個社會結構，雙腳直立行走，善用工具，在普通人的一些學者研究中，我們人類甚至是這種動物進化而來的，但是巫師講師已經說明，我們人類是一開始便存在的，至於那些持著進化論的異想天開的學者，不用巫師們動手，自然有人把他們送上火刑架。
菲爾沒有任何關於人類起源的想法，他只是覺得在解剖山地猴的腹部時有些噁心，也許是送來這些生物的人的失誤，菲爾解剖的那隻山地猴是已經懷孕的，菲爾切開它的肚子時，三隻光溜溜的小猴子從裡面滑出來，他們還沒到毛髮生長期，渾身潔白光滑得像人類嬰兒。
當然，它們都已經沒有了呼吸。
倒是母猴還活著，下了麻醉的喉嚨發不出一點聲音，眼睛看向菲爾丟在一旁的廢棄盒裡的三隻小猴子，菲爾的解剖能力也很好，晶元絕對是這類型工作的最佳助手，因為一個掃描下來他基本就能夠掌握解剖生物的整個身體狀況，而他往往也是最遲令解剖生物致死的新生。
但就在這時，山地母猴的手忽然彈起抓向菲爾，嚇了他一跳，菲爾順手拿起一旁的鎚子粗魯地砸碎山地猴的手肘關節，這可能是他解剖課上課以來發生的最大失誤。
山地母猴被菲爾折磨成這個樣子居然還活著，頭轉向廢棄盒，眼裡分泌出一種似乎是眼淚的渾濁液體。正在處理母猴生、殖器的菲爾正巧看見，有些興奮而小心翼翼地用一支試管收集起來。
「我成功了！哈哈，我終於收集到了！」菲爾高興得有些忘乎所以，這些山地猴雖然常見，也正是因為常見才能經常給新生做解剖，可是它們的眼淚卻是一種稀罕物，就算對巫師也是有作用的，但有時剿滅一個山地猴群都不一定能收集到。
因此，第一次讓新生解剖山地猴的時候，解剖課導師就布下一個五個魔石收集山地猴眼淚的任務，菲爾是第一個成功的。
這是個私人任務，菲爾很快就從巫師大人那裡領取了五個魔石，然後解剖課就在旁邊托馬斯有些嫉妒和疑問的眼神中結束了。
菲爾覺得自己最大的失誤其實是，那個大呼小叫的他實在不成樣子，他應該小心地等解剖課結束，然後留在最後收拾用具的時候呈給解剖課導師。
是太缺魔石的原因，菲爾最近缺魔石的感覺快要把他逼瘋了。
但總算是，他現在已經有了五個魔石了不是嗎？
下課後，黑索高塔學院的夜色深沉。
到食堂吃了些夜宵，菲爾回到宿舍，這時托馬斯沒有興趣跟著菲爾，他有自己的夜生活。
宿舍一角有訓練器材，做了常規訓練后，菲爾略作休息，然後進入自己的實驗室，這裡零零散散地擺滿了一些能夠用金幣買來的實驗器材，精度質量都不能有保障，可已經是沒有魔石的菲爾能夠做到最好的。
菲爾會在晚上的這個時候總結一天的學習，然後利用這些器材做一些實驗，大部分是對白天上課的複習實驗，但是一小部分中，菲爾已經開始預習，並且利用仙人球晶元從圖書館里更新的資料庫進行擴展實驗。
自從學會冥想后，菲爾的學習能力得到大幅提高，像是語言學，菲爾一個月學來的已經差不多跟他之前十幾年學的一樣多。
這也許就是即使不是每一個上巫師學院的人都能夠成為巫師甚至是巫師學徒，但是冥想給他們帶來的學習能力大幅提高就已經讓他們在普通人社會高人一等，這樣就算他們學無所成回去時，也能夠成為一方大學者。
菲爾沒有想過在普通人社會高人一等，他只想成為巫師。
做了一些計劃中的實驗后，菲爾收拾實驗室，洗了個澡，脫下已經背負一天的負重器材，渾身輕飄飄的菲爾來到實驗室一旁的書桌前，從旁邊書架上抽出今天做的筆記，然後從角落的暗格里拿出一本泛黃的筆記——那是但丁巫師的筆記，正是他把菲爾帶領進巫師世界，雖然不知道懷著什麼目的，但如果不是他，菲爾也不可能正好碰上新生海船。
筆記封面一角都印著一座被鐵鏈鎖住的高塔，這是表示兩本筆記本都是在黑索高塔學院交易區最角落的那個小商鋪買的。菲爾也是因為封面的這個被鐵鏈鎖住的高塔才選擇了黑索高塔學院，他希望能從這裡找尋但丁巫師的秘密，那場莫名其妙的海難、龐大的章魚海獸、悄然死去的幾百人、深海里的血色輪盤，還有那個失蹤的懷錶，這些秘密關係著太神秘的東西，菲爾一個月來同樣在打聽但丁巫師的事，可是他得到的所有消息都表明黑索高塔學院沒有但丁巫師這人，一樣的，在圖書館里菲爾同樣沒有找到相關血色輪盤和懷錶的東西，雖然有相似的但顯然與菲爾遇到的不同，所有探尋的方向都毫無進展，這更讓菲爾的遭遇蒙上一層神秘色彩。
現在不是考慮這個的時候。
菲爾攤開兩本筆記本，不一會兒就翻到了他要找的頁碼。
「大火球術——摩西巫師。」
果然，但丁巫師的確曾經是黑索高塔學院的學生，或者說他聽過摩西巫師的課。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現在沒有一點關於他的消息，但是相同的筆記里一樣的拜倫語諧音標註、一樣的行文已經證明了這一點。
如果換作另一個人，恐怕根本不會得到這一點，因為這需要兩個就算在巫師學徒中學習能力也算是是頂尖的新生，在不同時間聽同一節課，並且還能夠記下筆記，聽不明白的地方都恰巧地用拜倫語諧音標註。
菲爾大鬆一口氣，他仔細看了看兩份筆記中的不同，不同的地方很少，菲爾的眼睛忽然閃爍著驚喜——但丁巫師的筆記里，有對這部分筆記的翻譯，並且還有著巫師層次的解釋！
「摩西巫師的大火球術里，關於元素能量的運用解釋……」
「在零級基礎巫術火球術精神力模型上的修改……」
「大火球術的基本精神力模型……」
「施法語言的簡略……」
……
菲爾如獲至寶。
去找摩西巫師購買大火球術的理由又多了一個，不僅僅是因為他是米蘭達的老師了。
夜色漸沉，菲爾不得不停止研讀筆記。
菲爾站在陽台上看著不遠處的冰湖，喝了一杯安神茶，重新梳理了從青雲海海難發生后的事情。
那個把他從海里救上來的海員，在連續一個月的學習里，菲爾已經忘記了他的名字，但菲爾還記得那分別的夜晚對方告訴他的那個叫「姬兒」的胖女人，姬兒肥胖的身體在他面前化成一堆血肉的畫面一直在他腦海里回想起。
還有維多利亞港的刺殺，以及他回應給對方的暗殺……
血戰幽狼的夜晚……
亂骨沼澤的謀划……
黑色荒原的襲擊……
還有學院門口的黑貓……
菲爾想起最多的還是米蘭達，她現在怎麼樣了？
雖然差點死去，但是在巫師面前那點傷不算什麼，可是一個月了，都沒有看到她來上課，還沒好嗎？
為什麼不來找他呢？
「米蘭達，你還好嗎……」菲爾發出一聲呢喃。
他咽下所有的安神茶，走回宿舍。
菲爾盤坐在床上，開始冥想。
冥想課上說，冥想時身體的姿態是不受限制的，有人坐著有人躺著，菲爾喜歡像這樣盤坐著，這是他第一次冥想時用的姿勢——在那艘已經沉沒的海船上。
菲爾第一次在黑索高塔學院冥想，就察覺到了，學院里的冥想法與但丁巫師給他的冥想法完全不同。
但丁巫師傳授的冥想法要求的姿勢必須是盤坐著，並且他也不像現在所有巫師學院傳授的冥想法一樣要冥想精神符文，他要求他把精神力沉浸到精神海的最深的不知名之地，直到感受到自己來到一處前後左右上下都是黑暗的異域空間，才算成功。
第一次用但丁巫師的冥想法冥想時的感覺，菲爾還記得很清楚。前後左右上下都是黑暗，他彷彿一片飄在空中的羽毛，隨處飄蕩，四周慢慢出現黑霧繚繞，有些極微小的粒子亮起了微薄的光亮，並緩緩飄入菲爾的身體里。同時菲爾聽到一陣奇怪的歌聲，聽不見歌詞，可是卻十分美妙猶如天籟。
而使用學院教授的冥想法冥想時，菲爾已經打聽過，所有人的感覺都是可以清楚地看到精神海里的精神符文，那種精神符文來自書本上，明明看得很清楚，可是在現實中轉身就會忘記，只有在精神海中才能夠清晰記憶。學院傳輸的第一步的精神符文有九個。
菲爾閉上眼睛，開始冥想。
他並沒有看到精神海里的精神符文，而是再度來到那塊不知名之地。
黑暗……漂浮的羽毛……黑霧……微光粒子……歌聲……
與使用但丁巫師傳授的冥想法冥想時一模一樣。
唯有一點不同的是，腳下出現了一塊似乎是土地的平面，十分平整，在上面，四枚精神符文緊緊纏繞……
菲爾的巫師資質經過蒼冥白塔學院的克里斯巫師測試過時三等巫師資質，不高不低，巫師資質第一步影響的就是冥想精神符文的速度。
但他也打聽過，雖然並沒有多少實話，但多少也表明了一點，就是現在的新生中，絕大多數都還只能冥想一枚、兩枚精神符文。
只要能夠冥想九個就能夠感知巫師世界的自然能量，到那時，就真正成為一名三等巫師學徒。
這一步看起來很簡單，可是卻讓無數資質低下的新生蹉跎無數歲月。
雖然與在精神海里的精神符文不同，但是菲爾此刻能夠冥想的精神符文，已經有四個清晰地橫列在那裡，遠遠不像他三等巫師學徒所能表現的樣子，並且第五個精神符文，也漸漸顯露出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