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睜眼看到這個世界
「嗚——」
清晨，巨大的汽笛聲響徹整個海船，所有船上的少年少女們幾乎都湧上甲板，沐浴著來自巫師世界的陽光。他們站在欄杆邊上，耳邊傳來遠處別的海船的汽笛聲，在他們的正前方，正是巫師世界著名的維多利亞港。
維多利亞港坐落於巫師大陸的東海岸線上，是巫師大陸最大的海港，港區面積達100多平方公里，擁有四個港區，分別為萊克博特港區、羅歐港區、拉克特馬斯弗港以及蜂蜜漢堡港，每天吞吐的巫師世界資源難以計數。
同時，它也是巫師大陸最繁榮的一個城市之一，每天來到維多利亞城的巫師不計其數，不論是否有仇怨，他們在維多利亞城裡都相安無事。
維多利亞城也是擁有智慧生物種類最多的一個城市，不論是數量繁多的海族，還是遠離人類生活區域的精靈，抑或是罕有的地底一族，他們構建了這座城市繽紛多彩的生活文化。
嚮往著巫師世界的少年少女們正在緩緩進入維多利亞港的萊克博特港區。
遠眺萊克博特港區，密密麻麻的海船進進出出，遠遠的還能聽到嘈雜的人聲。
在港區的正前方，最深入大海的地方，矗立一個高達千米的雕像，那是一位美麗女性的形象，身穿棘麻長袍，左手捧著一本書，右手高舉著魔杖，一頭長發上帶著一個花環，花環上鑲嵌了一顆巨大的藍寶石，在夜裡這顆藍寶石會散發出強烈的光芒，指引迷航的海船找尋回歸的道路。
據說，這座雕像的原型，正是創建維多利亞港的那一位偉大巫師的妻子。
菲爾從貨艙收拾東西上到上層甲板上時，海船正緩緩經過這座美麗的雕像，在菲爾眼裡，他腳下這艘他見過最大的海船，還不如雕像的一個腳板大。
海船很快停靠到岸，在克里斯巫師的帶領下，幾十名少年少女依次下船。
一下船，長久被困在海船上的少年少女就如同剛放出籠的鳥兒，嘰嘰喳喳說個不停，他們有的來自巫師大陸的的角落，有的來自普通人世界，一生都未曾見過這樣繁榮美麗的港口，呼朋喚友，指指點點，就彷彿春遊出行一樣。
「噤聲！」克里斯巫師忽然呵斥道。
眾人心頭一跳，紛紛安靜下來，循規蹈矩地跟在克里斯後面。
克里斯巫師則站立在一旁等候在一旁，菲爾走在最後，不留神回頭看到，在眾人身後，一個七老八十的白髮老頭牽著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女孩慢慢地走過眾人，小女孩蹦蹦跳跳地看著少年少女們，笑嘻嘻的樣子顯得很可愛。
老頭經過克里斯巫師時，克里斯巫師輕輕一點頭：「大師。」這是對強者最基本的尊重。
老頭也不理會，自顧自地往前走，離開眾人實現。
「不該說的不說，不該做的不做。」克里斯巫師說了一句，就繼續往前走了。
眾人依步跟隨，卻再也不敢多聊天和用手指點了。這群昨晚大開晚宴的少年少女，怎麼也想不到今天謹言慎行的境地。
菲爾跟在最後低頭想著，這就是巫師世界，比普通人權利階級差距更大的，就是力量。
菲爾不知道那個老頭比克里斯巫師強大多少，但是絕對強大到性格高傲的克里斯巫師停步讓行，低頭問好的地步，那樣強大的感覺，不知何時才能達到。
一路無事。
眾人跟隨著克里斯巫師來到港區附近的一棟高樓里。這是一棟平淡無奇的高樓，就和普通人世界里的一樣，一樓是個龐大的大廳，已經有好幾撥新到的學員在這等候，幾個辦事員坐在櫃檯后，面無表情地詢問，然後分派東西。
克里斯轉身說：「我的任務結束了，你們先去了解自己要去哪個學院，然後在這幾天內去報名就可以了。」他說完，身形便化為一陣黑霧，須彌消失在眾人眼前。
菲爾經過一段時間準備，對這種巫師的神奇能力已經不感到驚訝了。
克里斯剛剛離去，周圍的少年少女們就四散開來，大部分走向大廳兩邊，在左偏廳里是白巫師區域里的巫師學院，這裡佔據著最多的學生，右偏廳則是暗巫師區域的巫師學院，這裡人較少，可是個個都不簡單。
還有直接去報名的，比如托馬斯、維魯斯以及米蘭達，還有幾個學生。
菲爾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他對此十分陌生。
所以他轉身，走出這棟高樓，置身於維多利亞港的繁華里。
要想知道該去哪裡，首先要知道你在哪裡，然後是你要什麼，最後是你有什麼。
菲爾在哪裡？某條繁榮與蕭索的街道交際處，維多利亞港，東海岸，浩蕩無邊的巫師世界。
菲爾一個人走在街上，路人看了他一眼就不再理會。菲爾歷經海難又當過水手後身上流露的氣息，完全像一個貧苦人家的孩子，根本沒人肯接近。
菲爾看到這條街道很奇怪，一邊是低矮的貧民窟，一邊是富麗堂皇的商業街，路人行色匆匆，面色焦急，但是只要進入商業街就會完全放鬆下來。
「咔噠」的一聲，菲爾踢到一根異物，低頭一看，是一截白色的骨頭，骨頭上還殘留一點焦黑的肉末，菲爾抬頭看了看，前面不遠的一個牆角下，有一攤血液凝固的焦黑痕迹。
「嘿！那個小孩，過來！」
菲爾循聲望去，商業街一旁的一個小酒館前，一個中年老漢抬手招菲爾過去。
菲爾走過去，中年老漢帶菲爾進到酒館，讓菲爾在個角落裡坐下，又讓酒館侍者給菲爾上了一個蜂蜜漢堡，和一杯啤酒。
這時酒館門口的鈴鐺響起，中年老漢看了一眼，然後趕緊恭敬地快步上前，迎著客人走到一旁乾淨的包廂，不知從哪掏出一塊白凈的抹布，狠狠地擦了一遍桌椅，然後才讓客人坐下。
菲爾就被冷落在包廂後面的角落，坐著一張小矮凳。
菲爾也不客氣，自顧自地開吃。
這蜂蜜漢堡是維多利亞港的一大特色，甚至還用來命名了一個港區，菲爾咬了一口，滋味確實不錯。
酒館里坐著的一般都是些普通人，傭兵、獵手、商人，連騎士都沒有。只有菲爾身旁的這個包廂，中年老漢剛剛伺候的兩位客人不一樣，這兩位客人身上穿的都是黑色長袍——與但丁巫師、克里斯巫師一樣的黑色長袍。
而且晶元發出一聲警告之後就在沒有了聲息。
菲爾一邊吃著，一邊打探酒館里的人都在說什麼。但是很快他就失望了，傭兵說著自己的任務，獵手討論自己的獵物，商人談著自己的生意，與普通人的並無不同。
而坐著兩名巫師的菲爾旁邊這個包廂，卻什麼聲音也聽不到，菲爾低著頭沒有看過去，他知道就算是騎士都會對別人的視線有一定的察覺，更何況是偉大的巫師，所以菲爾甚至不知道他們說話沒有，巫師的手段多種多樣，如果要面對面交流，是不會只有開口說話這種途徑的。
等菲爾吃完蜂蜜漢堡，喝光啤酒，兩名巫師似乎終於交流完，起身要走。
中年老漢倒是看到菲爾享受完了，所以走過來，說：「怎麼樣？不錯吧？如果你決定在這工作的話，每天都給你免費提供，甚至還有工錢！這樣你就不用去乞討了。」
原來他是看到菲爾站在路中間發獃，以為是個乞兒，正好酒館招工，這種看上俊俏，模樣乖巧的侍者最受歡迎了。
頓了頓，他溫柔和藹地拍著菲爾的肩膀：「想想看，只要幹不了幾年，你拿到的工錢就可以討媳婦了！」
菲爾甚至沒有聽中年老漢在說什麼，那兩位巫師起身後，前面的那位似乎是在囑託後邊的巫師，這時，他沒有用巫師的手段，而是平常說話：「這次學院戰爭，你千萬要小心……」
菲爾重新走上維多利亞港的街道，這回是往回走，至於中年老漢的酒館招工，自然是乾脆的拒絕了。
然後菲爾還找到一家成衣店，用在海船上掙到的所有工錢，買了一套黑色常服，當即換上，讓服務員目瞪口呆了一陣。
回到那棟報名大樓，菲爾重新思考自己要去哪裡的問題。
菲爾要什麼？從逃亡開始，菲爾的願望就是為家族報仇、推翻帝國，之後是保存生命，暗中謀划；被但丁巫師帶上海船后，他的願望仍舊是推翻帝國和復仇，那時他對巫師的概念還不甚了解；緊著莫名的海難，被救下，最後見到克里斯巫師，和他談了話后，菲爾的心思就有所改變，特別是那個有關於「鳳凰沉睡者」安格列巫師大人的故事，讓他真正見識到了巫師世界的傳奇色彩。
並且，菲爾忽然發現，自己很有可能怎麼也不會忘記，那個名叫「姬兒」的胖女人。
他要什麼，其實已經十分清楚。
最後的問題，菲爾有什麼？騎士的實力，一本但丁巫師筆記，一個打不開的巫師布包（以及他自己都不知道還在的神秘懷錶），三等天賦的巫師天賦，以及一顆菲爾之心。
菲爾站在大廳里，向右偏廳走去，沒有將一絲視線放在左偏廳。
九首蛇學院……
森羅骨堡學院……
絕望之手學院……
三生塔學院……
蒼冥白塔學院……
黑索高塔學院——這是暗巫師區域中很著名的一座學院，學院最擅長負能量粒子研究，最出名的是陰影系巫師，標誌是一棟被數根鐵鏈鎖住的黑色高塔。
菲爾忽然想起了但丁巫師的筆記，封面上的黑色高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