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生與死
「咻！」
一支黑色的弩箭穿雨而來。
「啊！」撐傘的玄甲騎痛哼一聲，然後倒在地上。
雨傘被風吹落，傘下被重重玄甲騎包圍住的十六皇子，沐浴在雨中。
這種弩箭的設計，曾經是玄甲騎的驕傲，然而此刻卻成為他們的噩夢。雨越來越大，就連五米外的樹林漸漸都有些模糊，更何談雨中的弩箭。
「向樹林移動。」波爾福沒有看給他撐了半天傘的玄甲騎，跟著剩下的玄甲騎迅速移動，只要躲入樹林里，菲爾的弩箭就沒有多大用處了。
又是幾聲風聲在雨聲中響起，幾個外圍的玄甲騎立刻倒下，不過波爾福也終於和幾名玄甲騎進入了樹林里，離開了空地，有樹木的遮擋，菲爾的弩箭已經發揮不出來了。
「殺！殺死他！」十六皇子憤怒地抽出自己的佩劍，他還是第一次這麼憋屈。
剩下的玄甲騎不得不散開，只留下兩名護在十六皇子左右。
菲爾看著腳下的玄甲騎，一動不動，戰鬥模式早已開啟。
之前在雨中，肉眼基本看不清楚的時候，正是戰鬥模式和晶元的分析能力，讓他的每一支弩箭直中要害，才能造成那樣恐怖的效果。
現在，以為進入樹林里就沒事了嗎？
菲爾輕輕跳起，和雨水一起無聲落下。
「他在啊——」
叫聲響起的同時，菲爾已經來到他的頭頂，十字劍從右上斜著劈下！
那個玄甲騎胸前被劈開一刀大口子，各種內臟掉落一地。
前邊的玄甲騎回頭，揮刀砍向菲爾。
菲爾背後彷彿有雙眼睛，向前一步，剛好避開刀鋒，並且十字劍又刺向另一名玄甲騎，逼得對方不得不先避鋒芒，閃到一邊。
菲爾早就料到這一擊不能成功，左手抓住一根枝椏，用力一跳，飛一般回到樹后，正落在後面那名玄甲騎身側。
一腳踢向對方后腰，趁著對方身形不穩，再一劍刺透胸口！
菲爾左手再用力一掰，折下一根樹枝，丟向之前的玄甲騎。
那名玄甲騎視線受阻，立刻大驚，毫不猶豫地便要後退躲避，菲爾卻直上前三步，一劍刺入對方心臟。
最後這把數枝不在戰鬥模式的標準動作內，菲爾覺得效果還不錯。
當然，要想輕鬆解決，還是得聽戰鬥模式的。
腦海中，四周已經有數名玄甲騎再度衝來。
但是不過一會兒，那些玄甲騎也追隨前人而去。
波爾福現在無比後悔，若不是之前一下子把玄甲騎的精銳都派了出去，若不是自己懇求墨菲斯離開……
現在後悔也毫無用處。眼睜睜看著菲爾把其他玄甲騎都解決了，十六皇子知道，接下來，不是生，就只有死了。
作為年僅十五歲，就成為正式騎士的自己，可不會束手求饒！
「估計對方身體素質：
力量：2.3
敏捷：2.3
體質：2.5，無明顯缺陷，無明顯傷勢。」
果然不愧是帝國皇子，三個素質都相當完美，體質甚至達到了2.5，這說明對方吃的珍惜藥物也不少。而「無明顯缺陷，無明顯傷勢」更是說明對方從小就受到最標準的騎士訓練，多年來也從未因為身份而有所鬆懈。
這樣強大的實力，再加上毅力和不凡的智慧，或許等他成長后真的有可能會成為新一代帝國君主。
不過比身懷晶元的菲爾來說，還是差了很多。
兩人向彼此衝去。
只不過菲爾的速度還要快上一線，搶先一步，揮出十字劍。
波爾福趕緊橫劍擋下。
但是他的力量也差一點，所以當一股力量從劍上傳來，不得不向後退了一步。
就這樣，數劍之後，波爾福連退幾步。
他從一開始就處於下風，甚至旁邊兩個玄甲騎沒幫上什麼忙，就被菲爾順手解決了。
「不！不！不！」波爾福驚駭地大喊，只有直面菲爾，才能看到他那不同於普通正式騎士的實力的恐怖。
「你不能殺我！不可以殺我！」波爾福一手揮劍抵擋，一手從懷裡掏出一件東西。
菲爾不管不顧，一劍用力揮下！
「轟！」
十字劍正好砍在波爾福掏出的那本書上，那本書忽然發出一聲巨響，一陣氣浪倏然出現，立刻將菲爾而半空的雨擊飛！
菲爾只覺得好像迎面撞上一堵牆，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後飛去，重重地撞倒一棵樹后，又撞上另一棵樹，之後才摔倒在地，不受控制地吐出兩口血。
波爾福原本只是想試一試，沒想到這麼有用。先是瞧了眼不遠處一動不動的菲爾，才低頭看看書，封面的花紋已經暗淡無光，那滴血也乾涸成固體，看來是再也用不了了。
不過沒關係，這本書原本用來找的人，現在就在眼前。
雨這時候才重新落下。
波爾福走到菲爾面前，把書狠狠地砸向菲爾，菲爾依舊一動不動。
「終於，結束了……」波爾福舉起劍，準備給菲爾最後一下。
「咻！」
一聲異響，反而在他之前響起。
波爾福看著心口的弩箭，一臉不可置信地向後倒去。
「這才是結束了。」
菲爾丟下弩箭，拿起摔在胸口的書。
剛才就是這本書發出了那種氣浪？而且，之前好像也是它在指引菲爾的方位？
如果菲爾沒有猜錯的話，這本書應該就是那位在傑克斯婚禮宴會上，最後出現的黑袍人送給十六皇子的。
「發現異常能量，是否吸收？」
異常能量？
「吸收！」
「吸收異常能量中……能量吸收完畢。」
「滴！異常能量不在資料庫中，自主命名為零號能量，分析能量中，需要時間，大約十五天七小時。」
單單隻是分析就需要這麼長時間，看來果真不簡單。
菲爾把書放到懷裡，撐著起身。疼痛使他不由地皺了皺眉頭，應該是斷了兩根肋骨，內臟也有點損傷。
不過現在不是休息的時候，那個大騎士，很有可能就要回來了——
「波爾福！」
菲爾苦笑，好吧，已經回來了。
墨菲斯看著眼前躺滿屍體的空地，身為大騎士他居然不敢上前一步。
他害怕，害怕裡面會有波爾福的屍體。
他後悔，後悔為什麼在沒有找到那個兇手后，不是直接回來，而是到另外一個方向去接人。
「墨菲斯大人，請為我們說明一下情況。」
他身後，走上前一名身穿白色鎧甲的騎士，他之後還有影影錯錯無數白鎧騎士。
他們正是帝國的光明騎士，每一名都有正式騎士的實力，剛才，由墨菲斯引路進入山林，這裡已經有幾十名光明騎士，幾乎是帝國光明騎士團的十分之一。
「波，波爾福剛才就在這裡，現在……」墨菲斯說，因為害怕，所以說話都不順暢。
那名光明騎士點點頭，手一揮：「搜，找到十六皇子。」
其餘人立即四散開來，不一會兒就有了回應。
「在這裡！十六皇子在這裡，他，他已經……」
那名光明騎士已經不需要再說下去了。
墨菲斯身形一閃跑了過去，看到倒在地上胸口插著弩箭的波爾福，他瞬間彷彿老了十幾歲。墨菲斯抱起十六皇子，痛哭不已，身上的白衣此刻沾滿污泥。
他一生未娶，波爾福就像他的兒子一樣。
現在，他的「兒子」死了。
光明騎士沒有那麼背上，不過是一個皇子死了，帝國還有十幾個。
他們的忠誠只屬於帝國，現在是為了帝國的顏面而戰了。
「這裡有血跡！」「這裡也有！」「他往這邊跑了！」
光明騎士很快就發現了菲爾和大雨來不及掩蓋的痕迹，數十人順著痕迹追了上去。
菲爾回頭一看，頓時苦笑。
「他在那！」「追上去！」
這種情況真的是糟糕透了，大雨，山林，重傷，簡直和剛穿越來時一模一樣。
不過，這一次可沒有一個埃里克來救他了。
光明騎士很快的就追到他的身後二十米處，菲爾乾脆放棄了，一股腦坐在一片空地上。
光明騎士立刻團團把他圍住。
「罪民菲爾·安德伍德，立刻束手就擒，接受偉大的亞特蘭帝國制裁！」
一個光明騎士持劍上前。
「要來就來吧，一劍把我解決了，這個世界，過得也實在糟糕透了！」菲爾反而大笑起來。
穿越以來，先是遭受重傷，然後一場火就把他第一次遇到的溫暖燒了個乾淨，之後為了活著，卑躬屈膝，沒有一日活得快活的。
唯有訓練的時候，和打獵的時候，掌握著前世不可能擁有的實力，才覺得有那麼一丁點精彩。
如果現在把這些連帶這生命奪去，也沒有什麼好後悔的。
那個光明騎士卻是不管菲爾說什麼，還是打算生擒菲爾。
「等等！」
一個聲音忽然在眾人中間響起。
菲爾和一眾光明騎士都是一愣。
然後就看到一個黑袍人忽然出現在中間的空地上。
無聲無息的，誰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在重重包圍中進去的。
「你是誰？也要反抗亞特蘭帝國的威嚴嗎？」前頭的光明騎士開口怒道。
黑袍人沒有回答。
菲爾看著眼前的黑袍人，臉看起來非常年輕，但又像帶著時光的滄桑感，轉念間，卻又發現自己根本不記得那張臉長什麼樣。
這個黑袍人，和那晚在傑克斯婚禮上出現的黑袍人有什麼聯繫？
「剛剛忽然感到一陣巫術的波動，這窮鄉僻壤的，應該是你這小子了，來，讓我看看。」
黑袍人說著，右手伸出一隻乾瘦的食指點在菲爾額頭上。
菲爾忽然發現自己動都不能動了，然後靠近了，菲爾才發現黑袍人的袍子非常奇怪，雨水好像自動在袍子外一毫米的地方滑落，根本不會落在黑袍人身上。
「唔，不錯，確實有巫師天賦。」黑袍人收回手指，點點頭道，「很好，你叫什麼名字，以後就跟我走吧。」
「前輩，」菲爾道，「我叫菲爾·安德伍德，恐怕您不能隨便帶我走，他們要抓我呢。」
「他們？沒事的，都死了。」黑袍人說。
什麼？
菲爾猛地抬頭，看向周圍。
所有的光明騎士，都不見了，原地只剩下一層黑灰！
「前、前輩，您不擔心引來帝國的報復嗎？」
黑袍人笑道：「帝國？在巫師眼裡，帝國不過是腳底的一隻螻蟻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