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4未央
一行人準備進屋。夏孤臨站在門口看著某方向,眾人循他目光看去,只見一背劍女子向這邊走來,看到夏孤臨不由道:「……?長離……?」
「……」夏孤臨覺得奇怪,向這位女子走去,女子忽然倒地。
沈牧適才見這女子望向夏孤臨呼出長離兩字,心中疑惑,暗道:「莫非此女便是林未央?」
夏孤臨抱著女子,唐雨柔簡單診治后撫發而立,若有所思。
皇甫卓問道:「唐小姐,如何?」
唐雨柔道:「寸關尺三部脈軟而無力,按之空虛,脈象虛弱。這位姑娘恐怕是長途奔波,身體已是非常虛弱,入城后又中了毒,雪上加霜,終於支持不住。」
「這個劍鞘?!……怎麼如此……」皇甫卓看到女子背後的劍鞘,眼露疑惑之色,然後對僕人道:「帶這位姑娘去府里休息。」
皇甫坊內,一名女道長從屋內走出,與兩名皇甫弟子交談,兩名弟子交談后,離去。
而這名女道長便是與太武、一貧、草谷、青石、玉書、鐵筆並稱蜀山七聖的凌音,凌音此時已然性格變化不少,這也多半是由於姐姐的原因,在凌音姐姐凌波還在時,凌音活潑好相處,對成為蜀山高階弟子的姐姐極其崇拜;當凌波參與盜鼎事件后,受到打擊的凌音變為沉靜淡然、處變不驚;內心極為在乎姐姐卻不言及,仰慕一貧也不明言。凌音將紅塵里該有的情感寄托在玉簫中,緣起緣滅都能看得通透而淡然。
凌音身著廣袖輕舒,裙帶飄飄。玉梳綰髮,一串珠玉垂在耳際,顯得清雅。
皇甫卓上前對凌音道長抱拳道:「凌音道長,好久不見。」
「皇甫門主。」凌音對皇甫門主也施了一禮,然後目光掃了一眼眾人,落在唐雨柔的身上,眼露疑惑道:「雨柔,你怎會在此?」
「師叔……」唐雨柔深施一禮。
眾人驚疑,都沒想到唐雨柔竟然喊凌波道長為師叔,不由都轉身看著唐雨柔。
皇甫卓恍然道:「哦?唐小姐原來是蜀山門下,難怪醫術過人,解毒之法精妙。」
「……蜀山術法之中,並無解魔毒之術……」凌音驚疑道:「雨柔,莫非你——」
唐雨柔並不知道沈牧給他的那塊玉璧,卻是可以化解掉魔毒:「師叔,雨柔只是……想先保住患者性命。病人要緊,師叔說到魔毒,可是有了什麼頭緒?」
凌音點頭道:「……患者身上都微帶魔氣,身上又無外傷,多半是飲食中被下了魔毒。」
「嗯……」唐雨柔也覺得如此,微微點點頭。
「門主,桑捕頭求見。」這時,皇甫弟子上前對皇甫卓拱手道。
「有請。」
桑捕頭見到皇甫卓便連忙道:「皇甫先生,我等查探糧肆與引水渠,發現中毒者近日吃食各異,但飲水卻都取自城外丹楓谷。尋至谷底,發現一物。先生見多識廣,可否識得?」說著,拿出一塊冰藍色鱗片,遞到皇甫卓眼前。
凌音看到桑捕頭手中之物,便道:「冰晶鱗片?這是……魔獸冰鱗。形似白馬的魔獸。」
桑捕頭恍然道:「!!原來如此!日前曾有一魔獸闖入城中,被我等驅走。必定是它心存報復,故意下毒。……說來,那魔獸襲擊的,正是柴家娘子。」
皇甫卓嫉惡如仇,聽到魔獸,便道:「既是魔獸,我皇甫家自當不能坐視。」
桑捕頭道:「皇甫先生,此間變故,尚須稟報知府大人知曉。先生可否同去做個見證?」
「……也好。」皇甫卓道:「我先於你走一趟府衙,再去丹楓谷。」
沈牧道:「皇甫先生,可自去府衙,我等先去丹楓谷便是。」
「那邊有勞幾位。」皇甫卓覺得去了府衙,再去丹楓谷又要耽擱些時間,便對沈牧幾人一抱拳,然後和桑捕頭去了府衙。
沈牧幾人來到丹楓谷,一路有些過分安靜,氣氛也很奇怪,讓人心裡覺得發冷,而當眾人來到深處的湖邊時,看到一隻藍白色帶角馬狀怪獸真在湖邊喝水,打著響鼻,尾巴輕擺,只是前肢腳腕處微微發紅,好像是受了傷的樣子。
「可惡!定然是這隻妖怪下的毒。」姜雲凡有些浮躁,沒想那麼多,拔出長劍,便想要去砍這隻魔獸。
沈牧攔道:「……且慢,它只是頭幼獸。而且你看,它腳上有個傷口。」
「……」唐雨柔看到魔獸傷口處的血流入河中,便恍然道:「原來如此,它受了傷,在此清洗傷口,血液混進水中,魔獸的血對人卻是劇毒。若是能取得它的血液,我便可調製出解藥。」
姜雲凡托頜道:「那咱們就跟它打個商量,叫它拿幾滴血給咱們。」
說著,姜雲凡向魔獸跑去。
魔獸聽到人聲,迅速站起,長聲嘶鳴,想要逃跑,沈牧上前一招劍氣束縛,便把這隻冰鱗獸給制住了。
「好強的劍氣。」姜雲凡看到沈牧使出的這招劍氣束縛,驚得目瞪口呆。
冰鱗狂暴,卻是被劍氣束縛無可奈何。冰鱗伏地不斷喘息,眼神中全是驚慌之色,「你們這些人類,為什麼要殺我?」
沈牧收回劍氣,上前道:「莫慌,我等找你只是有事與你商量。」
姜雲凡笑著道:「是啊,咱們商量商量。你害大家中毒的事呢我們幫你瞞著,你呢也得換個地方養傷。」
「中……毒?」冰麟獸面帶不解。
姜雲凡道:「是啊。你的血混在水裡流到山下,好多人喝了水都中毒了。」
「小豬呢?吼——」
「小豬?!」
「你的腿——」想幫冰鱗診治,冰鱗突然站起,長聲嘶鳴。
「休想傷人!」這時,凌音踩著飛劍,御劍而來,一個法術便把冰麟給打趴下了,然後對唐雨柔道:「雨柔退下!」
凌音戟指冰麟道:「孽障,竟敢傷我蜀山弟子!」
沈牧跑到冰鱗和凌音中間阻擋,「別動手!」
「……你們竟然袒護魔物?!」凌音怒視沈牧道。
沈牧道:「道長,不問緣由肆意屠戮,便是你們蜀山的道嗎?」
凌音持笛指著沈牧道:「放肆!」說著,便要動手。
「師叔不要!」唐雨柔心中焦急,連忙上前阻道。
見到雨柔見色忘師,凌音俏臉都氣紅了,「雨柔,你身為蜀山弟子,也要維護魔物?!」
唐雨柔上前施禮道:「雨柔不敢,請師叔聽雨柔解釋。」
凌音頓了頓,臉上怒氣稍減,微微點頭道:「……好,你說。」
唐雨柔平緩道:「師叔,這魔獸並非有意傷人,只是在此療傷,不意毒血混入水源,使得山下百姓遭殃。我們正想與它商量,請它離開此地。」
「荒唐,妖魔之輩,豈能以理度之。」凌音一直以為姐姐是被妖魔害死了,便對妖魔恨之入骨,見到妖魔便想斬掉。
「吼——吼!!」冰麟吼了兩聲。
「……噗,哈哈!」沈牧伸手笑道:「它說你是壞人,哈哈哈——」
凌音一臉驚異之色,持笛指著沈牧道:「胡言亂語,你聽的懂魔獸的言語不成!」
唐雨柔一慌,連忙道:「……師叔,我夫君身懷異術,法力高強。請師叔容我們一試。」
「你夫君……」凌音聽到唐雨柔喊沈牧夫君,望向沈牧不由道:「他就是前日贏得招親比賽之人?」
「……嗯,他……便是我未來的夫君。」唐雨柔俏臉微微一紅,她適才也是不覺脫口而出,現下也不不好意思起來。
「原來如此。」凌音釋然,微微點點頭,而沈牧嘴角卻露出一絲微不可察的苦笑。
原來冰麟最好的朋友是人類,可是對方生了重病,冰麟想要幫他續命才去找他,最終還是沒有救得活他。之後被凌音打傷,才去了河邊清洗傷口。
然後,對冰麟道:「小白,小豬喝了有毒的水,生病了,你知道嗎?」
「啊,小豬生病了?」冰鱗道:「有毒的水?是我的血的關係?」
沈牧點頭道:「對。所以我們要拿你的血做解藥,如何?」
「好!」
「雨柔,他答應了。」
唐雨柔點頭微笑,然後取血,冰鱗道:「再多取一點,多做葯,讓小豬快快好起來。」
沈牧道:「這些足夠了。」
冰鱗道:「人類好麻煩啊,會生病,是不是跟受傷一樣難受?小豬會不會更加生我氣?我去找她玩的時候,她都不出來。我就跟著她的氣味一直一直找,就找到一個不認識的人類。還拿小豬的味道來騙我,壞人!那天族長老找我,我沒說再見就回家了,她一定是生氣了。」
「其實不然,那人便是小豬……」沈牧道。
聽到沈牧此話,冰鱗急道:「你騙人,才沒多久小豬怎麼就變成那樣了?她明明小小的,我都要趴下才能跟她說話。還有……那個人類,看見我就一直一直叫,小豬看見我,都會笑的。她才不是我的小豬!」
沈牧擺手笑道:「人類的性命不過短短數十年,倏忽之間便已物是人非。」
「……是嗎?……人類的壽命好短……所以族長才說,不能跟人類做朋友嗎?」冰鱗眼露傷心之色道:「……小豬不記得我了,我也不要記得她。」
「……」沈牧搖搖頭,暗嘆口氣。
姜雲凡撓頭道:「喂,你這也太小氣了吧。要是我朋友很長時間不見就不認得我了,我一定揍他一頓,可是揍完了大家不還是朋友。」
冰鱗搖頭,眼角流出淚珠道:「不要。小豬這麼快就不記得我了,我好難過。很快很快,小豬就死了……再也看不到了……我不要更難過。這個給你,我要回去了,人界……再也不來了。」冰鱗說著把一個血色的冰晶給了沈牧,長聲嘶叫,消失不見。
「叮咚,恭喜宿主,獲得血凝冰晶,得到4000點積分。」
「這是什麼?」唐雨柔看到沈牧手中的冰晶問道。
沈牧道:「血凝冰晶,可以此召喚冰鱗幻體。」
「沒想到一隻魔獸也如此知道感恩。」唐雨柔眼眸流轉,若有所思,然後望向一直沉吟不語的凌音道:「師叔怎會來此?」
凌音看到適才的一幕,心中不覺也對她之前對魔獸的看法,產生了一些懷疑,見唐雨柔問她,才回過神來,便道:「我見病人情況都已穩定,怕你們有什麼閃失,便來看看。雨柔你跟我來,我有話說。」
「是。」唐雨柔跟凌音走向湖水的另一端,遠觀兩人,兩人似有爭執。
凌音單獨走近沈牧道:「閣下若是為雨柔著想,還請不要再接近她。」說著,便御劍而去。
「……」沈牧望著凌音御劍飛走的方向,心中淡然一笑,搖了搖頭。
唐雨柔走來,眼角有些微紅。
「你……哭了?」沈牧望向唐雨柔的眼角問道。
唐雨柔搖頭笑了笑道:「沒什麼,沙子進了眼睛。既然血液已經取得,我們快些下山吧。」
沈牧幾人回到開封皇甫坊,皇甫弟子見到幾人回來了,便連忙上前抱拳道:「門主已經備下了客房,隨我來。」
三人來到客房等待片刻,皇甫卓進屋,對沈牧三人深施一禮道:「幾位為開封百姓化解此一場災禍,皇甫在此謝過。」
龍幽抱拳笑著道:「舉手之勞而已,不足掛齒。」
姜雲凡抱臂道:「就是,小事一樁。」
「前輩過譽了。」唐雨柔施了一禮,想到之前暈倒在夏孤臨身前的背劍姑娘道:「對了,不知那位姑娘如何了?」
皇甫卓道:「林姑娘早些醒過一次,喝過葯已經休息了。」
「林?」
皇甫卓道:「嗯。她自稱姓林,名未央。」
姜雲凡思索道:「說到這個,皇甫大哥,那個夏先生的劍,為什麼會自己飛到她那去啊?」
皇甫卓走到牆邊,面對牆,道:「孤臨所佩長劍本是我皇甫家所世代相傳,數年前在和魔教的苦戰之中劍鞘丟失。那林姑娘身上帶的,正是當年遺失的劍鞘。許是長劍通靈,與劍鞘久別重逢,一時……情難自禁。也不知她從哪得來的劍鞘,又是為何尋到此處。」
姜雲凡若有所思道:「她昏倒的時候不是叫著什麼……長離?對,說不定她是來這找叫長離的人。」
皇甫卓有些遲疑的點頭道:「長離……那把劍的名字,正是長離。長離劍二十年來不曾出過開封,又會與她有何瓜葛。」
沈牧打趣道:「或許是那把劍想劍鞘也未嘗可知。」
「哈。」皇甫卓哈哈一笑,轉身看到外面夕陽已落,空氣中帶著絲絲涼意道:「天色已晚,你們早點休息吧。」
「雨柔也去歇息了。」唐雨柔施了一禮,然後施施然的回到了自己的廂房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