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頓悟
沈暮在那裡自怨自艾，卻不想這次他卻是真的錯怪了韓老怪，韓老怪不是沒想收徒。
只是這份在沈暮看來萬分珍貴的關門弟子席位，放在陳霄那裡，陳霄卻是不願意要的。
如果知道這一點的話，沈暮一定會被氣的吐血，吐完之後，便一定會去找陳霄拚命。
當然，此時心情最為複雜的，也是頗感難堪的當然要屬莫名輸給一位小輩的李老怪。
說實話，此時若當真是道衍真人下場輸了的話，素來性情無恥且沒有底線的道衍真人惱羞成怒之下，可真是什麼事情都能幹得出來。
幸好道衍真人甩出一記八卦掌，拍出一位李老怪來頂缸，而李老怪又素來涵養極好，性情也相對溫和。
故而輸棋之後，也只是苦笑一聲，道：「唉，果然是自古英雄出少年，陳小友，你這奕陣之術老夫當真佩服！」
雖然說，陳霄是用了一種奇得不能再奇的路數贏了李老怪，但李老怪卻也不能不佩服陳霄。
陳霄才多大，居然就能將八卦與九宮之法雜糅相間，運用的如此出神入化，這份天賦與潛力，未來的成就當真是不可限量。
本來，李老怪如此一說，陳霄再配合著謙讓幾句，這場風波也算是悄然化去。
但主位之上卻偏偏坐著一位看熱鬧不嫌事大的道衍真人，只見這道衍真人居然再次不要臉的開口道：「不錯，不錯，韓小子這徒弟教的真是不錯，荊小子，要不你去替老祖再試一試這小傢伙，看看他還有些什麼本事？」
坐在左手第二位的荊老怪聞言，心中不由忽悠一下子，轉瞬間怒氣上涌，心中恨不得一口鹽汽水噴死這個不要臉的老傢伙。
你丫有完沒完，看戲上癮是吧！
合著沒丟你的人，但我們這幾個老傢伙還要臉啊！
可縱有千般不肯萬般不願，但道衍真人的身份壓在那裡，還真是沒人敢明面上反抗他。
故而，荊老怪也只得在心中暗自嘆息一聲的同時站起身來，飄落在李老怪剛剛空下來的雲蒲之上，道：「陳小友，請吧！」
連荊老怪這樣的大人物都不敢拒絕，陳霄自然也不敢有任何意見。
況且，隨著方才那一局搏殺下來，陳霄忽然覺得苦思日久的許多複合陣法的瓶頸難點，居然如有神助般的不攻自破，這簡直讓他驚喜到了極點。
看來，與這陣道大師級的人物搏殺一盤，當真勝過他苦思良久之功不知多少。
如今，有道衍真人在上面壓著，才有今日之機，陳霄還真是頗感珍惜的。
說實話，陳霄雖然勝了一局，但在場的幾位老怪卻並不以為意。
雖說佩服於陳霄奕陣天賦之高千年難遇，但是奇招畢竟只能出奇制勝，一旦被用過之後，便也失去了大半威風。
要知道這些老怪級的大人物們可也不傻，同樣的坑怎麼可能跳進去兩次。
而且，與李老怪擅長九宮易位變化，喜出險棋卻不夠穩重不同。
荊老怪卻是擅長五行生剋之術，五行相生則為循環，守御無方，五行相剋則龍蛇起陸，殺機頻發。
故而，這五行生剋之術，也是最適於奕陣之術的一種布陣手法，為大多數修士所用。
畢竟八卦入門太難，九宮的變化又太過繁複，非是尋常人可選之道。
況且五行生剋之術最擅的便是以正勝奇，你很難在這種生克間毫無破綻的布局內玩什麼花樣，想來這也是道衍真人選擇荊老怪的主要原因。
於是乎，幾位老怪大多認定陳霄此局必輸無疑。
只有知曉陳霄底細的韓老怪，卻是不太敢肯定這一局的輸贏。
畢竟陳霄剛剛接觸奕陣之術三天，接受他的正式教導更是不足一個時辰，居然就已將這八卦之法運用的如此出神入化，實在是厲害的有些過了頭。
再有什麼驚人之舉，也就沒有什麼可奇怪的了。
就這樣，兩人的布局在幾位老怪的關注之下，悄然展開，逐漸絞殺在一處。
講真，面對荊老怪，陳霄的壓力確實非常大，就像面對著第二個孫老怪似的，在整體局面上漸漸被荊老怪所壓制。
雖說荊老怪的棋藝比之孫老怪要差上幾籌，比之李老怪也只是略高一籌，但相比於陳霄，還是遠高於他的。
上一局陳霄之所以能勝李老怪，佔得乃是以奇勝巧的便宜，李老怪根本沒加防範，布局上又不如荊老怪這般固若金湯，這才讓陳霄鑽了空子。
但這一局對陣荊老怪，可就沒有那麼便宜了，人家早有防範，再加上步步為營，你想鑽空子那是想都不要想。
當然，陳霄也是知曉這一點，故而沒再用上一局的路數，而是正兒八經的擺了個八卦大陣，與荊老怪對壘而戰。
這一戰陳霄才看出，他與這些合體老怪在棋藝上到底有著多麼大的差距。
說來奕陣之術雖然是近些年才被創造出來的，但也流行了有數十年的時間，由於學習門檻頗高，這才沒有被廣泛的推廣開來。
但幾十年的時間，也夠這些陣道技藝高深莫測的老怪們研究出許多深湛的路數手法。
像一些合體一級的老怪，憑藉著深厚的陣道根基，更是對於這些手法運用的信手拈來。
有一些棋藝高深的老怪，甚至已經發展出了一些流派，專門研究奕陣之術的殘局、殺法，以及獨有的布局之術，成為弈陣之術宗師級的人物。
荊老怪雖然沒有這般厲害，但對於五行生剋之術的運用也已經進入爐火純青、出神入化之境，陳霄一旦當面鑼對面鼓的與之對陣，稚嫩的布局手法便悄然的顯露出來。
這讓摸出陳霄底細的荊老怪不禁大喜，還以為陳霄有什麼驚天地泣鬼神的手段，原來也不過如此。
剛才也是陳霄的路數太陰險了些，這才捅得李老怪陰溝里翻了船，如今有了防範，陳霄可就休想得逞了。
觀戰的幾位老怪一時間也是心下暗喜，這一戰已經不僅只是荊老怪一人的面子問題，而是關乎到他們所有人的面子。
若是連續兩位老怪都輸給一個小輩，日後這事一旦傳出去，他們這幾張老臉就都沒地放了。
幾位老怪以為棋局就會這樣有序的推進下去，連荊老怪自己也略微放鬆了一些警惕，原本預計要出的幾式殺法也是隱而不發。
畢竟用殺法這樣的大殺器來擊敗一個小娃娃，對於荊老怪來說，還是有一些抹不開面的，當然前提是局面沒有失控，他沒有面臨輸棋的危險。
卻不知此時，陳霄已經在他的逼迫之下，再次陷入了一種奇妙的狀態。
也是合該陳霄將在這奕陣之術上大放異彩，如果沒有今日的對弈，陳霄可能還需要好久，方能在奕陣之術上漸漸嶄露頭角。
畢竟陳霄接觸弈陣之術的時日尚短，積累不夠。
可今日機緣巧合之下，加之方才融會貫通式的感悟，以及兩位老怪給予的恰到好處的壓力，導致陳霄竟然進入了一種頓悟的狀態。
這一切還要從頭說起，第一場與李老怪對弈時，李老怪確實輕敵了，但是他肯定不會希望自己輸，於是他的每一步布局都在牢牢掌控著局勢。
直到陳霄神來之筆的將八卦之法與反九宮之術巧妙的雜糅在一起，也只是勉強維持住均勢。
但每落一棋，陳霄都要承受十分巨大的壓力。
一是陳霄對這種雜糅之術不熟，二是九宮之術畢竟太過繁複，想要反其道而行之，加以克制，推衍起來也是相當困難的。
再加之是與一位思維速度恐怖的合體老怪對弈，這種無形的壓力也越發大了。
幸好李老怪輕敵大意，警覺性一直不高，這才讓陳霄最終逆轉取勝。
這第二場與荊老怪的對弈，陳霄承受的壓力就更大了，為了不至於輸棋，荊老怪已經擺明車馬要至陳霄於死地。
雖然荊老怪出於面子問題，將那一式式殺法巧妙的隱藏在棋局之中，但在眼光毒辣的陳霄看來，卻是每每觸目驚心。
故而，陳霄只能示敵以弱，讓荊老怪一直認為自己已經佔據大局，這才讓荊老怪的殺法一直隱而不發。
一旦陳霄敢輕舉妄動，那殺法必定如那滅頂之災，讓陳霄一點反抗的機會都不會有，如此一來壓力豈會不大。
幸好這兩場對弈，第一局李老怪輕敵，第二局荊老怪迫於臉面問題，未曾使用那殺法，導致陳霄所承受的壓力，一直處在一種極限的邊緣狀態。
畢竟殺法一出，依照陳霄的弈陣水平，那是必輸無疑，根本不存在反抗的可能，也就不會將陳霄逼迫到如今這種地步。
可就是由於一些主觀因素的影響，導致陳霄所承受的壓力一直處於可控的範圍之內。
讓陳霄的心弦也是如同一根彈簧越綳越緊，直至被壓縮至極限。
這種狀態之下，要麼彈簧承受不住壓力被崩斷，要麼就是彈簧的反彈力積累至極限，將壓力徹底彈開。
而陳霄如今的狀態，自然是……後者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