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章 一根警棍引發的血案
香車美人兒,意氣風發。吹著從車頭上散開的空調暖風,聽著立體環繞聲音響傳來的有節奏打擊樂,夕陽西下里,格里菲斯盯著回巢的鳥雀漸漸飛落,心裡油然而生一股感慨——人生沖沖幾十年,炫天耀地的,何苦來哉,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下個百年我就見不著你和你的車了……
「我們快到了。」
四十分鐘之後,太陽落下山去,陰影遮蓋天幕,上島繁錦的街道上華燈初上,千家萬戶亮起燈火。羅來倩開著車停在一個偏僻的,燈紅酒綠的小巷。
少女將人從車上帶下來,走到一幢三層的建築邊上。那建築四周鑲嵌了霓虹的小彩燈,一盞一盞的連接著。它們如同爬山虎般順著牆縫和建築的四角一路向上攀爬,在建築的正中央牌匾的位置連成一團,規律整齊的閃著光,明明滅滅的,煞是好看。
「歡迎來到夢幻之國——巴黎半島。」羅來倩深吸了一口浮華的夜空氣,似乎整個人都融化在了這熟悉的紙醉金迷里,他家在此地是有『股份』的,實際上,這少女的父親便是負責收這半條街保護費的小頭目,上頭有大哥需要供奉,下面有幾個還算長臉的小弟,人稱羅刀子,在這一畝三分地上很吃得開。
進入酒吧之後,羅來倩便邀請著劉晴晴進了一間包廂。格里菲斯被她隨隨便便的放在了吧台上,隨口吩咐著人隨便看著點,拉著自己的小女朋友向著裡面一通狂扎。大妖也不以為意,他一邊觀察著周圍的環境,閃爍的探燈、舞池裡瘋狂扭動的人群,順勢給自己點了一杯芒果汁。
因為最近剛好事務繁多,身體又稍微出了點小問題的緣故,格里菲斯已經很久沒有來酒吧這种放縱慾望和情慾的地方了。他倒算不上潔身自好,只是與吉家這種簡單的人呆的久了,似乎哪裡退化掉了,純粹的不是特別適應這種場合了。
在吧台上坐的一陣,大妖咬著芒果汁的吸管,享受著這變換來變換去的光線,眼角的餘光里,幾名喝醉的穿著高中生校服的女子被人灌了葯,拉入酒吧陰暗的角落裡……
大妖深吸了一口氣,小眼睛麻木的眯了眯。嗯,這大千世界,還是熟悉的老味道……
然而或許是出門未看黃曆,正當格里菲斯享受生活的時候,卻不知道,他正如同荒原上的兔子般被兇猛的獵者整個盯上了。
在羅來倩和劉晴晴進入包廂之後不久,有幾個知道內情的在羅來倩父親手底下做事的混子,看到格里菲斯孤孤單單的坐在吧台旁邊,呆呆傻傻很好欺負的樣子。聯想到羅來倩與劉晴晴的關係,便想著藉此機會間接的表表忠心。
「嗬!還真是個夢一般的夜晚。」
腐敗的夜色中,燈紅酒綠,有人在吞雲吐霧。似真似幻的煙塵,擴散在冷空下,那裡,是扭動著醉生夢死的人。
果汁喝到一半,迷迷糊糊之間,格里菲斯看到兩個染著黃毛的瘦瘦的傢伙,露著半邊紋身的胳膊排開人群凶神惡煞的走過來。大妖搖頭晃腦的品味著空氣中名為墮落的味道,表情純真,他隨後被人拉住脖子,旋轉了角度。
「嘿,小子……」
在吧台的座椅的吱嘎聲中,椅面緩緩轉動著,格里菲斯被人揪住轉了40幾度面對來人。他微微抬起頭,有些迷茫,手中還拿著可笑的芒果汁。
「你們,找誰?」男孩脆生生的問,兩個看店的混混見到此情此景,相互間對望了一眼,彼此難懷惡意的笑了笑。
「我們找的就是你啊,小朋友……」
隨後一臉迷糊的格里菲斯被兩人架著,半推半就的拖入衛生間里。被拖著的吉阿滿一邊被人拖著一邊扭著腦袋跟人講道理傻乎乎的樣子——叔叔,我不認識你們啊,你們找錯人了啊……。然而這聲音隨著一聲清脆的咔嚓的關門聲,被徹底的隔絕在了嘈雜的音樂聲里了。
與此同時,一門之隔的另一面,格里菲斯被拖入的那間洗手間里,有一個醉酒的男人正站在距離小便池一米開外的地方,抖著小丁丁半死不活的尿著尿。這人是個中年的矮小胖子,穿著棕色的西褲,喝了酒,他搖搖晃晃的站在那邊放水,黃色的液體大都滴落在尿池外面,有些則乾脆灑在了其皮鞋之上。
拉著格里菲斯的兩名混混進來之後,便粗暴的將大妖拉入了洗手間。等其中一人確認了洗手間的小隔間內只有一個醉酒男子的時候,撇了撇嘴,不做理會,另一個人便拎著格里菲斯的衣領將之狠狠的一推,推入洗手間比較靠近裡面的位置。
「知道為什麼帶你來這裡嗎?」個子比較高大的黃毛混混眉眼齊飛,凶神惡煞,名為吉阿滿的少年就又天真又茫然的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
「小子!少給老子耍滑頭!!自己什麼身份不知道嗎?!」聲色俱厲的,有人過來,拉起了大妖的衣領:「哎呀哎呀,裝什麼無辜,自己做下的倒肚破事……要我說啊,你這種不識天高地厚的傢伙就是欠收拾,人最實在的品質是什麼知道嗎?自知之明啊!處於什麼位置,有什麼角色,什麼時候做什麼事兒,這些還用我教你嗎?!」這次講話的是個頭稍微矮的混混,他的袖管挽著,獰笑著,之前露出紋身的也是這人。
在上島這一畝三分地上,可謂蛇鼠一窩,但蛇有蛇道鼠有鼠徑,糾纏不清的時候並不多。
普通的老百姓有老百姓的生活方式,或者面朝黃土背朝天,或者朝九晚五的上班下班,擠公交。白領甚至地位更高的權貴當然也有著另外一個層面的生活和消費方式,或者腐敗或者高雅甚至平庸,帶著各自的格調屬性,也是一條延伸向前的路。
但這光明背後的陰暗面,盤踞著更加複雜的人性和陰暗人性所催生出來的扭曲而墮落的生活與存在的方式,這同樣是一條通往生活彼岸的康庄大道。羅來倩的父親和他手下的混混們便是盤踞在這條陰暗下水道之下的老鼠。
高個子的黃毛是跟隨羅來倩父親最早的一批人,見的多了,身份也高,許多東西便無所謂了,做起事來倒是有點魯莽的橫衝直撞的江湖草莽氣。當然了,他雖情商不高,但基本的輕重緩急還是分的清的。
另外一人,也就是抓著大妖衣領的矮個兒混混,是半年前剛入會的弟兄,入會之前砍了他原來老大小舅子的三根手指頭,投奔過來的時候被打了個半死。沒有別的優點,就是膽大,什麼事兒都敢摻和,被臭味相投的高個兒黃毛相中,帶在身邊算是培養著的嫡繫心腹。
此次將格里菲斯帶到洗手間里,也是兩人靈機一動,略一商量所做出來的事——一個無甚背景的智障青年,還不任憑拿捏。畢竟格里菲斯到來突然,算是被羅來倩半拖著過來的,一大一小兩個黃毛沒有神運算元的本領,倒是看到大妖真人一臉天真的坐在吧台上喝芒果汁,基因里邪惡的那部分才蠢蠢欲動的發作起來。
「不要廢話了,打他,打他一頓……」
把這小子拉入洗手間之後,肯定是要打一頓的,至於下手輕重倒是一個需要考量的問題——畢竟是『小少爺』帶過來的,弄得太血腥場面上過不去。而且,聽說這傻子的背後有一個名叫吉良的條子,這條子雖然上崗沒多久,黃毛這邊實話講也不怕這種沒權沒勢的條子,但民不與官斗,就是鬥了也不能弄的太難看。
高個子的黃毛這樣考量的時候,暫時跟他過來一起長見識的二五仔黃毛已經用手撥弄著吉阿滿的腦袋左左右右的來回折騰了。那個空有一米八零的身高,卻一臉唯諾相的男子被矮矮的小黃毛把臉和整顆腦袋弄的來來回回的轉,像個小鵪鶉。他好像是老師教育不聽話的小孩子一般,用手心和手面把吉阿滿撥弄的暈頭轉向。
「……知道為什麼打你嗎,知道為什麼打你嗎,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還不知道,叔叔tm的時間這麼寶貴陪你過家家呢,就問你tm知道不知道,還不知道?!我打死你……為什麼?就是因為你這張臉,長成這樣出來逛,爺看見就倒胃口。真他娘的豬腦子,學人家逛酒吧,我呸,見一次打一次……」
二五仔小黃毛一手操著褲兜,畫著紋身的那隻胳膊拍拍的反覆撥著格里菲斯的臉,一臉的戲虐與不奈。他身後那個個頭高一點的黃毛抱著膀子看了這場面一會兒,也面泛冷意。他入行多年,做人又壞又狠,擅長於恐嚇和挖掘放大人內心的恐懼面,眾人也怕他。只是就在當下,面對一個智商不是很充足,而且看起來不用撩撥就已經很慫的傢伙的時候,他徒然生出一種無趣感,彷彿親自出手會掉價似的。
「瑪德,掃興,傻.子一個,快點速度解決了事吧……」這個名叫吉阿滿的傢伙是一定要教訓的,黃髮的前輩混混皺著眉頭想了想。這時間裡,他的小弟已經開始手腳不老實的亂擼格里菲斯的頭髮了。
輩分較大的混混舉起眼目,看了看情況,皺眉想了想,一拍手掌——嘿,有了。
高個子黃頭髮像是猛然間想到了什麼,招呼了一聲,隨後轉身走出衛生間。大概兩三分鐘之後,他又推門走了回來。
而與之前不同的是,就在這個時候,高個子的黃髮男子手裡多了一根黑色的短棍,短棍外面包裹著橡膠,儼然是一具保全室內標準的警棍。
這種警棍可是那些性格陰森邪惡刑訊老手的最愛,外柔內剛,打人不沾血,傷人不留痕。扁過人之後,從外面看一點看不出被打的痕迹,全是內傷。
華國因為善待犯罪分子的相關條款公布落實之後,舉國上下犯罪分子們一片歡騰,不過上有政策,下有對策,於是刑施部的同志們便警棍不離身了。吉良那邊也配了一條,必要的時候遇到不法分子就上去抽他兩棍子神不知鬼不覺的,誰也不知道,關鍵是還沒法檢查。
格里菲斯如今便是遇到了這茬,而看對方那架勢,顯然是個懂行的,下手知道輕重,不會一棍子把人打死,但絕對會打到人生不如死,留下畢生難忘記憶的那種。
見對方拿來了警棍之後,親眼見識過這玩意厲害的格里菲斯也下意識的哆嗦了一下——卧槽,狗崽子們這麼惡毒,什麼仇什麼怨吶,這樣搞寶寶!
一說到警棍,大妖就聯想到一個人。話說黑假面裡面有一個玩警棍玩的很溜的審訊官,瘦瘦巴巴的,整天弓著個腰,五十歲初頭的年紀。
有一次格里菲斯閑著無聊,便想著去黑假面的刑訊房參觀參觀,看看自家的組織機構里是怎樣審訊不法分子的啊。當時正好有一個東洋某個叫棘輪社的組織往黑假面內部滲透間諜,被當場抓到,然後扯著領子拉著就被拖到刑訊房裡問口供去了。
當時負責刑訊的就是那位擅長玩警棍的老頭,乍一看挺斯文,見到上級還笑得挺諂媚,這人審訊沒有鐵鉤、銀刀、火鉗之類的東西,就是一根簡簡單單的小警棍,但人家那玩的真箇是出神入化。
格里菲斯去的時候,這老頭正剛把那東西從間諜臀部某個不雅的位置拔出來。驚鴻一瞥間,格里菲斯似乎看到了那深藍色的軟橡膠上面還帶著星星點點的黃色和血絲物質雜糅的時候,這老頭子又咯咯陰笑著,把人的嘴撬開,用橡皮棍又直接來了一個深.喉……
我勒個草,當時格里菲斯就下意識的咽了下口水,驚呆了。他扶著欄杆抹了一把虛汗,這一整誰人扛得住,於是頓時感覺黑假面真是人才濟濟,何愁壯志不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