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那些日子
在陰暗狹窄的地下水道,銀魂從醒過來到現在已經是第八天了。
一個星期之前,他被人追殺。對方大概認為他死掉了,又恰好在降之搬運回去的途中遇到了刑施部,便打開了地下水道的井蓋,將他的『屍體』扔下來毀屍滅跡。
銀魂一路上隨著下水道的污水順流而下,然後便被安家在下水道的那女人救上了河岸。
當黑假面傭兵團的團長從昏迷中醒過來的時候,身子已然經過了處理,他身體後背的異物被取出來,傷口經過擦拭可以看到泛白的紅肉……
而背對著團長的女人正在生吃一隻還未死透正在微微抽搐的老鼠,聽到背後的聲響,她轉過臉來,嘴上帶著血,銀魂便因此感到驚異。
那是一個身子臟透的人,衣服是脫線之後,反覆未洗的皂黑色,其上沾滿了點點的暗黃,似乎是糞便之類,混雜在一堆不知道源頭的東西裡面。
這人正弓著腰,光線暗淡勉強看出來是個女人,但頭髮散亂,發梢間還貼著半片青菜的葉子。
而長長的髮絲一縷一縷打著結,她轉過臉來眼睛上有些白灼,於是聽著身後的動靜,便顯得畏懼。
但許久之後,仍是壯著膽子走了過來。
之後的相繼的幾天相處,他知道了這個女人名叫何春麗,救過他的命,至於其餘的事,倒是了解不多的。
下水道里能被稱為食物的東西實在稀少,一些可以放進嘴巴里的東西都會被拿來嚼一嚼。銀魂吃了一些,她吃了剩下的部分,仍覺得餓,就抓了老鼠和蟑螂用來充饑。
團長吃的是自稱何春麗的女子從公園和垃圾桶里撿來的剩飯和乾麵包,有些她沒有捨得吃,已經發了霉,銀魂便面無表情的吃下去——這讓女人感受到受了重視。
銀魂的話語不多,表情的紋理讓他看起來古板而難以相處。他是這樣的人,落得如今這幅田地,也並未改變什麼。
好在女人對於男人的事並不感興趣,性子膽怯的何春麗正在講那根讓她冬天不再怕冷的鐵柱子的事——那只是一根供暖設備的管道,這些天里,女人已經講過一次了。
而她如此這般認真而滔滔不絕的講,這讓銀魂下意識的低下頭,眉頭的紋理皺起來。
她瘋了……
躺在冰冷地上的青年這樣想。
只是當新一天,銀魂睜開眼睛,那被稱為何春麗的女人已經早早的『醒』過來,她似乎特地收拾了一番,走過來的時候,讓人感到些許的不一樣。
何春麗為銀魂帶來了消炎和殺菌的藥物,她夜晚的時候出去過,這個時候回來,所以看起來有些疲憊,但眼中的暗淡的光芒卻顯得理智而平靜。
擁有藥物之後,銀魂的傷勢好的快了一些,他如今可以靠著自己慢慢蠕動,倚著牆壁坐起來。
但基本的生理需求還無法自理,上廁所的時候,那個女人會背著他到一個距離兩人居住地方遠一些的河道位置,剛開始的時候,女人會幫助他脫下褲子,如今倒是不用了。
女人清醒的時候,要沉默許多,她的動作很慢,眼睛和腰都不好,這時間便陳列出生活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來。
地下水道刺鼻的味道經過了這許多天,銀魂仍舊有些不適應,以至於眼睛經常被異常的氣息熏的留下眼淚,到如今看東西便稍微有點模糊不清了。
何春麗無事可做的時候便會抱著膝蓋,縮在距離銀魂有些距離的地方。她若清醒,有時候會去清理身體,有時候會出到井蓋上面的世界去碰碰運氣找些用以果腹的東西,而這這種環境下,清潔與否也只是個模糊的相對概念。
對於這個救過自己性命的有著大恩的女子,銀魂有力氣說話的時候詢問過一些話,對方性子木訥,說話之間常常下意識的縮住身子,看上去茫然而畏懼。
大概是文化程度不高,有一些事,她說不清楚,也不願說。
而銀魂便不再問了。
轉眼間,兩個周過去。
男人的傷勢好了一些,女人便又出去,回來的時候帶了些吃的,還有兩個尚有餘溫的包子,被她放在懷裡……
兩人吃了些食物,彼此說話,銀魂吃了一個包子,是普通的素餡大白菜。對面的人將另外一個也推過來,男人沒有吃,他推了回去,女人便低著頭收在懷裡。
簡單的不知道是午飯還是晚飯的進食過後,銀魂靠在牆上迷迷糊糊的睡著了,名叫何春麗的女人攀爬著生鏽的扎入混凝土的鋼鐵梯子上,爬出了下水口的井蓋。
外面正在下雨,那潮濕蘊過來,落葉和多餘的水從下水孔流下來,陰濕了整面牆壁。
大概是晚上十點鐘,或許更晚,那用破布包著臉的女人回來了。連日來暗無天日的虛弱,讓銀魂失去了應有的時間感,所以他在想,這時間頭頂的天空上應該已經星光璀璨了。
而這一次,女人帶來了很多東西,依舊是吃的東西佔大多數,用的東西東西並不多,但相較平日已經算的上豐富了。
銀魂甚至從其中找到了一卷白色的乾淨紗布、半瓶乾淨的礦泉水和一點可用於消毒的白酒。
清理過傷口之後,他吃了一些帶著甜味和蜜棗的米飯,倦意湧上來,就睡下了。
何春麗第二天依舊出去,收穫少了一些,但總算可以擺脫吃垃圾和發臭變質東西的時日——有些黑乎乎軟塌塌的東西事到如今銀魂仍舊不知道其正體,名叫何春麗的女人吃,他便吃了。
這些日子,女人的神智尚且清明,她外出代些殘羹冷炙回來,有些是還沒有吃完被剩下的肉,何春麗自己不吃,便挑給銀魂。
後來,何春麗甚至帶回來一件正面塗印著卡通兔子形象的男性t恤,穿在身上,也並不覺得稍微暖和。
日子平平淡淡的過,兩人偶爾聊聊天,大部分的時間裡,還是靠著牆彼此坐著。
名叫何春麗的那人有時候會神智不清楚,如此之後便性格開朗明快一些,喜歡吃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做一些亂七八糟的事——類似在下水道的污泥裡面洗澡唱歌,也吃過拐角的地方自己或者男人拉出來的糞便。
銀魂不許她去,女人為此不開心,他訓斥了對方几次,何春麗便生出懼意,做事小心翼翼起來。
後來銀魂的身體允許他站起來,他便不再講話,改用雙臂環住對方。
何春麗起初很害怕,掙扎的厲害,銀魂的傷口被抓開,流下黃膿和點點血絲。
但後來,雙方就都習慣了。
這樣相處的時日里,彼此便忘記了時間,女人的神智時好時壞,銀魂滿身的傷痕也在感染和複發之中堅定的走向好的一面。
何春麗屢屢出去收穫時而多時而少,她有的時候會被人打罵,臉上留下抓痕。不過回到地下看到有人靠在牆上在等她,用平常的目光看她,即使苦悶辛勞也感到堅定溫暖。
或許她是個害怕孤單的人,又或許不是,銀魂將後腦勺頂在粗糙的牆面上,眼白看著那個佝僂著身體坐下來,因為淋了雨而有點發抖的女子……
沉默的日子久了,或許會產生難以名狀的默契,即使在這樣骯髒的環境里,銀魂仍舊能夠模糊感到那女子的簡單而孤獨的所想。
他的身體強壯起來——實際上已經可以走動了,但銀魂靠在牆壁上,始終一副重傷未愈的樣子。
名叫何春麗的女子每隔幾天就要辛苦的外出找東西,有時候疲倦有時候被人罵,被打,但回來的時候,便感到知足和快活。
然而時間有它的詭計,它悄然的發生,悄悄的帶來變動和喧嘩。
有一次,穿著單薄又奇怪,身上飄著淡淡臭味的女人再一次出去,她臨走的時候說要帶些繃帶的,銀魂便笑了笑讓她不要逞強。
然而這一次,何春麗走的格外長久。
銀魂在下水道看不到時日,不知道時間,但也感覺過去了很久。
於是黑假面傭兵團的團長便決定出去看一看。
他身體站起來,搖搖晃晃的爬上天井的蓋子,站在下著小雨的街上向四周看。
銀魂這樣頂尖的人有著自己定位的方式,他修行過追蹤與反追蹤,從格里菲斯的記憶中繼承過經驗,這個時候,便顯出功效來。
地面微微濕潤,雨點打在地面上所發出的細微震蕩順著混凝土的地面傳遞到男人腳底細小的神經末端。
他駐足在十字路的交叉口,抬頭看向那漫天陰沉籠罩下的繁華都市,眼睛飄忽著,終於抬起腳,踩在白色的斑馬線上……
天邊的雲淹沒了整座鋼鐵的城,滿城的煙雨讓這乾枯的秋天也感到了不適和鎮痛。
銀魂轉過一個街角,便看到那個悶著頭,撲在地上一聲不吭的女人。
ps:哼,不要怪尿弟沒有提醒你們。接下來尿弟將要給列位展現的是一段油膩膩的愛情,我看你們還敢秀恩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