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那些凌亂的晚上
午夜過後,窗外的野貓叫過三聲,吉良便感覺自己所躺卧的睡床開始晃動起來,它起初只是很輕微的晃動,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卻愈演愈烈。格里菲斯被那床大的擺動幅度推下床,『啪』的一聲掉在地上,他迷迷糊糊的摸了摸腦袋,看了一眼驚詫莫名的吉良,爬上大床,接著睡覺去了。
後半夜便是野貓如同嬰兒啼哭一般的叫聲和女人的求饒哭喊聲交錯響起,讓這一個夜晚的恐怖變得更加濃稠。
而當天晚上吉慶也經歷了一些詭異的事情,她有幾次半夜聽到有人在客廳走動,頻繁的開關房門。吉慶起初還以為是吉良並未在意,等第二天與吉良說起這事情,才知道並不是吉良和格里菲斯,而相反的,吉良蜷縮在格里菲斯身邊,一整晚都沒有怎樣動彈。
不消說,這一晚上的撞鬼經歷讓吉良又是一宿沒睡,第二天早晨他黑著大圓圈,雙手捧著格里菲斯的大圓腦袋讓他雙眼直視著自己:
「阿滿,你告訴哥哥,你有沒有聽到卧室里有女人在哭叫。」
剛睡醒的格里菲斯一臉迷糊的看著自己的哥哥,實實在在的說了一個「有」字。
吉良倒吸一口涼氣,接著問道:
「那你有沒有感覺到卧室里的床在晃動?」
格里菲斯又實實在在的回答了一個『有』字。
這簡簡單單的兩個有字讓吉良徹底不淡定了,這房間原來真他娘的是一個凶宅,我他娘的真的是撞鬼了,不是錯覺啊。
聯想到這房子便宜同地段三分之一的價格和售樓員走之前那一句意味深長的『這房子可是有許多有趣的故事』,再加上買房之前,人家也明確說過這房間之前發生過兇殺案,死過人,吉良一瞬間便覺得自己闖入了鬼窟裡面了。
事已至此,不可以自亂陣腳,吉良反覆告誡自己要鎮定,不可以慌張,於是,蒼白著臉卻仍堅持詢問著格里菲斯:
「阿滿啊,你房間發生這種有聲音,床會晃動的事情,有多長時間了?」
這個問題顯然難住了腦容量不是太大的格里菲斯,他撓著西瓜皮一樣的大腦袋,想了一會兒,伸出兩根手指頭。
「兩天?」吉良問,頓覺鬆了口氣,這鬧鬼事件才剛剛開始嘛,或許還有挽回餘地。
「兩個月。」格里菲斯這樣回答著,聲音有些不確定,肉肉的小手指似乎在猶豫著是否應該將二改成三。
「我fuc……,呼~,我要鎮定,呼~~,我是家裡頂樑柱,我不能自亂陣腳,呼呼~~。
阿滿啊,發生這樣的事情那麼長時間,你問什麼不告訴哥哥姐姐呀?」,這個問題換來的是格里菲斯更加的茫然,這個從小到大乖巧的不得了,被打了也默默無聞的小傢伙果然不明白鬧鬼的嚴重性。興許在他小小的腦袋裡面正認為這,這卧室裡面咿咿呀呀又晃床又哭叫的,是有人在跟他玩兒呢。
看到格里菲斯的表情,吉良就崩潰了,自己真他媽有一個神一樣的弟弟啊,那女鬼估計鼓搗了至少兩個月,興許是從他們剛搬過來的第一天,就開始在鼓弄看起來很好欺負的格里菲斯,但人家格里菲斯根本不在乎,理都不理那女鬼的自作多情,想那女鬼也一定相當鬱悶吧。
既然搞清楚了凶宅的事情,吉良就要極力去外面收集房子的資料了,看看能否有些抵抗鬼怪的方法。本來陽光又熱情的梁秋智識先生會是一個很好的詢問點,但如今他已經出差去了,家裡剩下的梁秋貴子小姐又不是一個好的詢問對象。
「看來只有去物業看看了。」格里菲斯長嘆一聲,拖著疲倦的身子,走進了物業的房間。
……
……
中午飯之前,吉良帶著驚恐的神色回來了。
根據物業的描述,吉良所住的房子的確是一個凶宅,而這凶宅的原主人是一個叫做百麗的女人。
百麗是一個外貿普通的女人,六歲之前,她在孤兒院長大,六歲那年,孤兒院里來了一個穿著禮服帶著黑禮帽的男人,這男人要收養百麗做繼女。當時的百麗在二樓扶著木色的扶欄向下看,感覺那男人溫柔又善良。
但百麗並不知道,她一聲的悲劇才剛剛開始。
那要求撫養百麗的男人是一個有幻想和暴力雙重傾向的隱性精神病人,他將百麗接回家中,前幾個月還談笑晏晏,一派幸福美滿的和諧家庭景象。
但蜜月期過後,百麗的繼父撕開了面具和偽裝,露出了他真正的醜惡扭曲的一面。
繼父開始毒打百麗,用鐵鏈和皮環將她捆住,限制她的自由。他在自己的幻想世界無法自拔,利用皮鞭、鋼針、燒紅的烙鐵摧殘著年幼的百麗。
就這樣日復一日年復一日的,百麗幾乎被折磨成了佝僂的怪物,在她十七歲那年,終於被繼父吊在屋樑上失手毒打而死。
這樣可悲女人的一生所積累的怨氣自然是大的,有人猜測她死後不知道什麼緣故竟然形成了鬼怪之類的東西,瘋狂報復著住在這房間的繼父。
後來百麗的那繼父也死了,死前好像是將自己折磨的不成人形,甚至脫光了衣服在燒紅的鐵絲網上慘嚎了很久,最後用勺子插入眼眶直通大腦而死。
刑施部的人闖入房間發現了被埋藏了許多年的真像,而小百麗的一生也出現在了大眾的眼中,並在當時轟動一時。
小百麗的繼父的死因因為現場並未發現第二個人的痕迹或者指紋,判定其為自殺,而現場許多的軌跡和癥狀有力的佐證了這一點。
後來這房子換了三任主人,還曾經在戰火中被摧毀過,但至今仍舊頑強的『生存』了下來,而歷任所有住過這房子的主人全都離奇而死,不得善終。
吉良一家是繼百麗繼父之後的這古宅的第四任家主,根據歷史劇情的尿性,他們一家也快不得善終了。而且,第四任……四……,總感覺這不詳的數字像是預示著什麼。
吉良將打聽的事情對家人一說,吉慶當場就有些驚呆了,她是一個堅韌的女人,吃過許多苦,但驟然聽聞這樣駭人聽聞的消息仍舊被駭的臉色蒼白。
「阿良,這房間這樣詭異,不如我們搬出去吧。」吉慶這樣提議著,她不僅自己害怕,還有些擔心弟弟們的安危。
「沒用的,我打聽過了,所有覺察到異常搬出去的家主,當天晚上就死乾淨了。我們若是想多活一段時間,最好不要輕舉妄動。」
於是吉良一家瞬間便烏雲遮面、愁雲慘淡了,格里菲斯趴在吉良和吉慶中間的茶桌上搖著大腦門唉聲嘆氣,長嘆一口氣搖三下腦袋,將那種絕望的氣氛烘托的惟妙惟肖。
不管吉良如何不情願,不問吉慶多麼擔心,夜晚還是來臨了。
但經過搖床事件之後,那個藏身在吉良新家的鬼怪罕見老實了幾天。吉良和吉慶膽戰心驚的熬了數個通宵,都沒有發現一點異常,倒是格里菲斯人傻心思少,每天晚上腦門碰到枕頭就睡覺,十五分鐘內絕對打呼嚕。
白天的時候,吉良和吉慶還得做生意,最近吉良又幫人做苦力運菜品,簡直辛苦到不行。他想著是福是禍都成定局,自己也沒有反抗的手段,況且那女鬼最近比較安穩,說不定怨念消散了,放過他一家了。
而反過來想,那女鬼要害他吉家三口,他吉良一沒有辦法阻止,二不知道時間,還不如好好睡覺養好精神,白天起來另想辦法呢。
想通了這一些,吉良便十分光棍的大睡特睡起來。這樣之後,起初的兩晚,吉良睡得特別安穩香甜,那女鬼也相當懂事,並沒有打擾別人清夢的意思。
但第三天晚上,午夜之後,吉良被窗外那該死的野貓叫聲再次喚醒,他一睜開眼,就看到自己卧室的房門開著,一股陰冷而扭曲的風正從外面往屋內嗚嗚的吹著。
吉良清楚的記得自己睡覺之前有關上人,並鎖上,由於最近情況特殊,吉良睡前有親自確認過。他悄悄扭頭看了一下窗戶,發現月光下那巨大的玻璃窗子從裡面鎖緊的完好無損,這說明不可能有人從外面爬進來,再打開房門。
結合最近發生的詭異事件,吉良瞬間想到了鬼怪作惡的可能。
他披著毛毯,悄悄的從房間踱步出去,伸出半個身子,窺視著房間外面。
於是他便看到了,在一層大廳裡面,穿著睡衣的格里菲斯,正閉著小眼睛身體僵硬麻木的在夢遊。他長著嘴巴,左邊鼻子的鼻孔裡面流淌著青色的鼻涕,眼看著馬上就要流入張開的嘴巴裡面了。
但這些不是重點,重點是在格里菲斯正在移動的方向的盡頭,是客廳的拐角。它隱沒在黑暗裡,即使透窗的銀色月光也不能照亮分好。
然而,在黑暗的角落裡,吉良卻隱約看到一個面目模糊的女人,她全身穿著白色的衣服,佝僂著腰,披頭散髮,依縮在牆角的最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