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四章 恍惚
俗話說，凡間女人之間打架無非扯頭髮拽衣裳甩耳光，而可卿與警幻之間也好不到那裡去，你給我下春藥，我給你下毒藥，一句話：來啊，互相傷害啊！
好歹是丹峰出身的丹藥師，可卿下藥的段位自然超出警幻一大截，唔，這大約還要歸功於想當年與天木長老互相下藥磨練出來的經驗。
若問可卿為何不早些下毒，實則修仙之人抗毒能力太強，靈力本就可驅毒，越是高階的修士，就越不容易中毒，中毒之後逼毒的效率也越高，而想要瞞過修士的神識下藥，本就是一件困難的事。散仙既然沾了仙名，身軀更加不懼毒物，何況團戰之中，一個不慎還會傷及友軍，實在是得不償失。
這種能傷及散仙的毒藥，名為九涎，九種至毒千年靈獸之毒液，以萬年石鐘乳作媒介煉製而成，毒液既成，無色無味，遇水即融，隨血液蔓延全身。渡劫期用之，可麻痹四肢，侵其神志，倒也不會直接害人性命，最大的特長就是藥效持久，可達三日。
當然，作為第一個散仙『被』實驗者，警幻的狀況要好得多，不過使其動作遲緩了一些，精神恍惚了一點。
可卿做為直接受益人，最直觀的收穫就是——樹藤抽擊的頻率和力道減弱了，這就意味著她挨揍的頻率大大降低，讓她鬆了一口氣，特么的說是干架，卻基本是單方面被凌虐，任誰也有些吃不消的。
但僅僅如此還不夠，這般只是減輕了她的壓力，卻不能讓她取得優勢，更遑論打敗警幻，一時間，饒是坐擁空間無數靈寶的可卿也有些茫然。
與千年來註定的對手對上，卻發覺自己積蓄的力量還是不夠，明明她已經達到了修真界的頂峰，偏偏對手卻是難得一見的散仙，努力千年依舊不敵，這讓她對自我都產生了些許懷疑。
總不能，讓她渡劫后再來剷除警幻，若渡劫成仙，談何再下界尋仇？若渡劫不成功，呸呸呸，她總不能為了報仇而故意渡劫失敗，那與尋死何異？千年苦修，所為者未嘗沒有一朝渡劫成仙，享無盡壽元，尋至高之道，豈能因眼前這老妖婆而白白放棄，所以，還是乾脆利落的幹掉對方好了。
唔，夢想和現實總是有巨大的差距。問，如何才能幹脆利落的幹掉一個散仙？可卿陷入了苦惱之中，好在目前形勢雖惡劣，倒也還算穩的住，按照九涎的藥效，或許她還有至少半天的思考時間。
不提一邊與警幻纏鬥一邊苦思對策的可卿，中招的警幻只覺得腦袋有些昏昏沉沉，眼前似乎浮現出腦海深處的畫面，身軀不受意識支配，卻依舊下意識的機械的攻擊在樹藤間蹦來跳去的女修。
……
靈河岸，三生石畔。
「咦？你是誰？你跑什麼呀？」一棵碧綠葉徑、生機勃勃的「草」輕輕搖晃葉片，對不慎跑進她地盤的狼狽女子道。
衣衫狼狽的女子一手扶著腰急促的喘了口氣，眼神閃爍一下，言辭懇切道：「我叫警幻，你可以喚我警幻姐姐，我剛剛被人追殺，所以逃到此處。你呢？還沒化形，有名字么？」
絳珠用長著深綠紋路的青翠葉片安撫的輕輕拍了拍眼前這個讓她有著同類感覺的女子，「警幻姐姐，我、我叫絳珠，有壞人追你么，你可以石頭後面躲一躲。」
警幻看了眼四周一大片平原以及近在眼前的靈河，雖然心中不覺得躲在這石頭後面就能避開搜查，卻也不得不承認，此處唯有眼前這巨石可供躲藏了。
不一會兒，果然來了五六個人，四處搜查什麼的樣子，卻真的沒發現三生石后的目標，絳珠草大著膽子將幾個長像兇惡的修士忽悠走，伸出草葉撓了撓自己差點緊張的拔出來的根系。
「今日多謝絳珠妹妹相救，時候你便是我警幻的恩人了，不如我們義結金蘭可好？」警幻蹲下與絳珠草平視，語氣中真摯而柔和。
自此，警幻與絳珠便成了好姐妹，相約絳珠修成人身之時，再與她共同遊覽三界。
畫面一轉，一日，警幻前來與絳珠敘話，偶遇來自赤瑕宮的神瑛侍者，那是一個極為俊美溫和的人，又是正經的仙家，讓她這小妖看得怦然心動。
後來她才知曉，這位神瑛侍者大人隔幾日便會來瞧絳珠草，說說心事，偶爾也給絳珠草澆澆水，倒是上了心的樣子。
於是，警幻也會趁機「偶遇」一下這位俊美的侍者，好在侍者大人不嫌棄她是妖，也會與她搭幾句話。警幻欣喜的同是也覺得不憤，明明她已經化成了人形，為什麼侍者大人還是更喜歡守著絳珠草說話呢？
時間一年年過去，神瑛侍者依舊是神瑛侍者，警幻從小妖成長為大妖，絳珠草也長高抽穗開花，只待結出絳珠果，便能直接化形成仙。
聽聞絳珠草要化形成仙，神瑛侍者果然極為高興，一遍遍的坐在三生石畔與絳珠草描述對她化形的期望，他希望她會是個女子，身條修長、玲瓏雅緻的女子，絳珠歡快的搖晃著葉子。
而警幻……看了看自己化出的身行，難道是她不好看么？為什麼還要那麼期待絳珠草的化形？難道就因為絳珠草化形即為仙，而她是妖？明明她已經很努力了，是不是她先絳珠草一步成仙，就能讓他的目光轉移到她身上？
於是，警幻毅然渡了雷劫，不幸的是並未成功，心結未解，只是成為了散仙，徹底打破了她對自己的安慰。
既然她努力千萬年不能成仙，為什麼絳珠草要那麼好運，化形即為仙，不用做任何事情便能獲得他的關注，憑什麼呢？明明她只是一棵天真到單蠢的草，為何能得天地得那人沒有理由的喜愛？
畫面再轉，心結轉為心魔的警幻偶然獲得一秘境，更是收伏了一票女妖為己所用，她建立起屬於自己的勢力，以痴男怨女離恨之情為己用，以延緩自己衰敗的修為，設置太虛幻境，掌痴情、結怨、薄命司，將一些傻乎乎的女妖女仙哄騙下界，如她所掌的小世界，讓她們生生世世陷入她織造的命運之中，榨取力量供她修鍊。
「絳珠妹妹，你可知神瑛侍者下界歷劫了？」警幻心中嗤笑，神瑛，也不是什麼聰明人，既然得不到，索性就廢物利用吧，大不了等她奪取這些女仙修為成仙之後再補償他一二。
「他歷他的劫，與我何干？」化形成仙的絳珠的回答依舊懵懂。
「你曾受他澆灌之恩，豈能不還？須知因果未了終究於修鍊有礙，譬如姐姐我昔日……」
「我並沒有那個水還他呀！」
「不如這樣吧，妹妹與他一同下界，還他一世眼淚，就當歷練一場，回來之後仙途必定更加平坦。」
「好吧，那就走一遭便是，我可不想欠他的。」絳珠不在乎的點點頭。
眼看著謀劃成功，絳珠草等女仙在小世界中輪迴受苦，而她的修為也漸漸提升，有望突破散仙限制，再次登仙，卻突然在某次輪迴里，謀划被打破，眾仙妖脫離了命數，更又幾個明悟過來回來了！
……
身上吃痛，再次回過神來，警幻竟發現與她對戰的哪裡還只是那個假可卿，竟還有她忌憚了幾千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