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水落石出
話說可卿幾乎已經可以肯定就是賈蓉從金釧處拿到的香囊害得自己早產，可嘆自己原先還覺得賈蓉那蠢貨可能是不知情被人利用的，今日聽了鳳姐兒的話，如果真的是自己猜測的那樣的話，既然是賈蓉特意從王夫人的丫鬟金釧那裡拿回來的，又怎麼會一點不知情，況且還是偏偏在重陽節那日佩戴了，之後便束之高閣了，只怕倒是自己把他想的太好了，都說虎毒不食子，這賈家的爺們還真是不能用常理來形容，如今只等那個說是看到過的人來對證了。
自鳳姐兒走後，可卿坐在床上理了理思路，外面人熱鬧卻是不與自己相干的，想修鍊又靜不下心來，又怕人來人往的被人發現，想研究下帶出來的武功秘籍和藥方吧，心中到底是存了事情，最後乾脆抱著一本醫書發了一下午呆。
要說她糾結什麼，無非就是害自己的幕後黑手了。賈蓉固然可惡，他卻不可能有這腦子也沒有這手段用前朝秘葯來害自己。只怕還是走上了劇情了，此事與王夫人脫不了干係，至於賈母和賈元春是否參與這個很難說，要說一點不知道也是不可能的。賈母雖年邁，卻是榮府真正的掌權人，就算不是她授意的，也不可能不聞風聲，可見什麼最疼愛的重孫媳婦，不過是隨便說說的罷了；而若是王夫人謀划此事必是為了賈元春，讓賈元春去徒禛處請功的，不然自己好歹一個廢太子之後，白白死了豈不是浪費了？自己還沒死，賈元春應該還沒有告密，就是不知道自己好生或者那賈元春是否還能封妃了。
可卿心下發狠：既然你們要我的和我兒子的命，那就別怪我下手不留情了！
這日里，外面熙熙攘攘、熱熱鬧鬧直到日暮時分，賓客們才漸漸離去，喧鬧聲漸去。天都黑透了，晚飯都吃過了，就在可卿等得快要心焦的時候，只聽『嘎吱』一聲，房門被推開了，可卿忙看過去。
卻是瑞珠提著一個包袱進來了，走到床邊，行了一禮：「奶奶！」
「免禮，可是人來了？」可卿坐起來看著瑞珠道。
瑞珠忙把包袱放在一邊的桌子上，走到床頭給可卿身後多墊了兩個靠枕：「什麼人啊？莫非奶奶是神機妙算？我爹剛帶了奶奶昨日要的藥材呢，奶奶竟連這個都猜到了？」
「唉！瞧我這腦子，我說的不是你爹，倒也是我忘了跟你囑咐一句的，是你璉二奶奶的人說好今晚來我這兒的，有些個隱秘的事兒要問問她，所以讓她晚上過來。」可卿一拍腦門，轉而道：「這才過去一天，你爹就把我要的藥材買好了？」
「哪有那麼快呢，奶奶要的藥材有的有些難找，您又要撿好的買，我爹是怕奶奶急著用，所以先每樣買了些帶來給奶奶過目一下，也好看看是否合您的意。」瑞珠假裝委屈道：「不過奶奶叫璉二奶奶的人來作甚？可是有什麼事瑞珠做的不夠好了讓奶奶想換人了？」
可卿笑著道：「就你作怪！你可是我的大管家，我哪裡敢換了你去？不過這事兒也該讓你知道，之前我讓你查你們大爺那個香囊的來處不用查了。」
「啊？可是與這個『人』有關？」瑞珠驚訝道。
可卿收了笑意：「你不知道，今日你璉二奶奶來告訴我，你們大爺從西府二太太的丫鬟金釧那裡拿到過一個香囊，只看今日那人說的香囊是不是你查到的那個了。」
瑞珠氣極：「二太太身邊的金釧？這……，難不成還與二太太有關？可是奶奶什麼時候得罪過她呀，平日里對她也是尊敬有加的，她為何要害奶奶？！」
「為何害我？自然是我死了能給她帶來好處了，他們這是要拿我和糰子的命去換前程呢！」可卿也恨聲道，「正好你爹送來的藥材剛好能用上，原想只給些小懲大誡，既然他們不讓我們活了，那麼對他們仁慈就是對我們自己殘忍。」
「把那藥材拿來我瞧瞧吧，反正那人還沒來，你去找個人幫我盯著些，可別讓人來了卻進不來。」
「是，奶奶！」瑞珠忙答應著，把包袱拿給可卿。
可卿打開包袱，藥材都細細的分類包了一小包一小包的，還都有標註。挨個打開看了看聞了聞，拜看了大半年醫書所賜，樣樣都是能認出的。可卿點了點頭，藥材都不錯，沒有買錯，標註也沒錯，質量也很好。
瑞珠出門找了白芨耳語了幾句，白芨忙點頭保證不會出問題，瑞珠這才又進了屋。
可卿抬起頭對瑞珠笑著說：「你爹辦事兒還是很細緻的，藥材都很好，回頭你告訴他，就按這樣買，也不用買齊了再送來，嗯，還有我要的種子和幼苗，每隔三日，買了多少都給我送來。」
「謝奶奶誇獎，我爹一定會好好給奶奶辦差，不會辜負您的期望！」瑞珠高興的趕緊給可卿行禮。
可卿笑著道：「怎又拜起來了，不必如此，我信得過你，自然也是信得過你爹的。」這麼說著心裡卻是有些心虛的，她的信任其實有一半是來自於給瑞珠用的忠心符的。
瑞珠聽了卻很是感動，紅著眼圈道：「奶奶……，多謝奶奶信任！為了奶奶，就是要奴婢上刀山下火海，奴婢也在所不辭！」
可卿聽了更加愧疚了，不論如何，這大半年來，瑞珠待自己都是很好的，今後不論瑞珠是選擇嫁給府外之人還是留在自己身邊，都要為她好好打算一番才是。可卿正要說些什麼，卻又聽到門聲響起。
白芨走進來行禮：「奶奶，您等的人已經到了，正在門口，可要讓她進來？」
可卿忙道：「快讓她進來，嗯，你先在門外守著。」
「是，奶奶！」白芨也不多問，行了禮轉身就走。
可卿想：這卻也是一個言語簡潔、惜字如金的人，怪不得瑞珠說她穩重，倒是可以培養著試試。
一個長相平凡作丫鬟打扮的年輕女子走進來，向可卿行禮：「奴婢福兒見過蓉大奶奶！恭喜蓉大奶奶喜得貴子！」
可卿揮揮手道：「嗯，起來吧，你有心了，瑞珠賞！今日叫你來就是想問你些事情，想必你們璉二奶奶也傳話給你了，若是好好回答我的問題還有賞。」
福兒卻依然微笑道：「是，多謝奶奶！奴婢自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好，那我問你，那日你可是看到了二太太身邊的金釧給了蓉大爺一個香囊？」
「是的，奴婢看的清清楚楚，金釧確實給了蓉大爺一個香囊，還說『要好好用』什麼的，具體的奴婢就沒有聽清了。」
「哦？那你可有看清那香囊的花樣？」
「這……，奴婢雖然眼神好使，但隔得並不是很近，只是隱約看到是個秋香色為底的香囊，上面好似綉著墨綠色的松竹。」
可卿嚴肅道：「那再讓你見到那香囊你可能認出來？」
福兒道：「如果再見到奴婢必定能認出，奴婢自認眼神一向很好。」
可卿轉頭對瑞珠道：「瑞珠，把那個香囊給我找出來。」
「是，奶奶！」瑞珠應下，忙去翻出那個香囊，「奶奶，找出來了。」
可卿道：「福兒，你看看，是不是這個香囊？」
福兒湊到瑞珠身邊細細看了看，仍是平靜道：「回奶奶的話，就是這個香囊，奴婢不會認錯的。」
可卿嘆了口氣，揮了揮手道：「果然如此嗎，瑞珠，悄悄送福兒出去吧，給她拿兩份賞錢。」
現在她早已有心理準備了，倒是不覺得意外，只是覺得可悲罷了，為了功名利祿、前途富貴就可以隨意犧牲別人的性命嗎？唉，既然自己早有決定，還在奢望什麼，這些人本就與她沒有什麼感情不是嗎？想要自己好好活著，前路這般坎坷，只好披荊斬棘了，現在想來，自己也不是什麼多好的人，只希望經歷無數后，自己仍能保持本心、不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