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姑侄嫌隙起
待散了席，可卿跟黛玉、惜春話別，帶了瑞珠在榮府花園子里走了走。可卿其實一點也不喜歡宴席上的感覺，她本來是個愛熱鬧的人，但是熱鬧底下隱藏著各種情緒、各種算計她就不喜歡了，前世的秦瓊本是個神經大條的妹紙，當然不是說她現在就不是神經大條了，只是經過易經洗髓和靈泉水的洗禮，使得她的神識增強了不少，或者說是精神力增強了許多，讓她對他人情緒的感知敏銳了許多，即便她想都沒辦法忽略，可卿一邊感慨著人心難測，誰能知道一個笑眯眯誇你的人心裡想的卻是滿滿的惡意呢，一邊又慶幸，若不是她感知敏銳了，以她的智商怕是很容易就被繞進去了。
可卿心思滿滿的一邊走一邊想事情，半路險些被石子滑到才驚醒了她，幸好有瑞珠扶著她才沒有摔倒，可卿也不在這裡轉了，實在是有孕在身得注意些，而她經常忘了這點……_(:3ゝ∠)_，任誰從連男朋友都沒有談過一個突然變成揣著包子的孕婦也不會那麼快適應的，更何況是可卿這個二貨。
可卿頓了頓，往鳳姐兒院子走去，之前沒注意，現在倒是看到路上這裡那裡三三兩兩的小丫鬟們聚在一起閑話，可卿皺了皺眉頭，賈家的「閑人」實在太多了，等她騰出手來，一定要好好清理清理，天涼了，就讓不幹活的滾蛋吧。說實在的，可卿轉了這寧榮二府，腦海里就充斥著三個大字「暴發戶」。
剛穿過粉油影壁，進了院門，就見笑盈盈的鳳姐已經迎出來了：「我剛還跟平兒說散了席你會不會來找我呢，你就來了！」
可卿見一個細眉杏眼的姑娘俏生生站在鳳姐側后抿嘴笑，這姑娘長得雖在賈府的一眾女子中並不出彩，但一雙眼睛卻是亮晶晶的很有神。可卿贊一句，真是個有靈氣的姑娘，想到書中對平兒的描寫，平兒是王熙鳳四個陪嫁丫鬟里唯一留下來的，處理家事能力出眾，周轉於鳳姐賈璉之間仍被二人所信賴，府里沒有一個覺得她不好的，甚至最後賈璉在鳳姐死後把她扶了正。可卿心中感慨：嘖嘖，人才啊，這樣的人，要麼心機極深，要麼就是聖人了，總之是個厲害人物。
「既來了這府里哪裡能不來看嬸子？我可是特意等你忙完了才來的，侄媳這般貼心，嬸子合該好好賞我才是！」可卿跟鳳姐笑鬧著道。
「呦呦呦~，平兒你看看，你們小蓉大奶奶今日這是來討債來了！我沒嫌她來得晚，她竟還自誇起來了！」鳳姐兒嗔笑著點點可卿的額頭，轉頭向平兒說道。
「當我不知道您這是高興呢，這是大奶奶不跟您見外呢，可別找我評理，我可不傻。」平兒笑著道，又轉頭對可卿說道，「大奶奶且跟我們奶奶進屋說會兒子話罷，剛才在席上見您沒吃什麼，我去讓廚房上點茶水點心來。」
「嬸子，你這個平兒啊，真真是貼心，看得我都想拐回家去！」可卿一邊隨著鳳姐兒進屋在炕上坐下，一邊狀似無意的感慨道。
鳳姐兒也笑道：「我可是一日也離不了她的，我要把她給了你，不光是你璉二叔要惱，就是我自己也萬萬捨不得的！」
可卿搖著頭裝模作樣到：「罷了，是我沒有福氣，真能跟瑞珠這樣的配一對笨頭笨腦的主僕了！」
「奶奶~，瑞珠哪裡笨了？」瑞珠聽了這話不幹了，她可是自詡是自家主子的得力助手的說。
「哎呦~，這可人疼的，你奶奶不稀罕你，跟著我可好？」鳳姐捧腹大笑，逗著瑞珠。
「唉~，這可不行，奶奶說了，人家收了她的那對兒耳墜子就是她的人了，生是她的人，死是她的鬼，奴婢只好一心一意跟著我家奶奶了。」瑞珠兩手托住臉，四十五度看天，一臉的憂桑，這演技也是溜到飛起來。
「哈哈哈，你們主僕兩個淘氣鬼！真真是讓人愛也不是，恨也不是！」鳳姐兒指著可卿笑的直不起腰。
「能得嬸子開心是侄媳的福氣，嬸子開心了說不得就多給我些賞錢了呢！」可卿笑眯眯道。
正好平兒帶著小丫鬟端了茶水點心來，「二位奶奶這是說什麼這麼開心？」
「得得得，我今日是逃不過去了，被你小蓉大奶奶賴上了。平兒！去把梳妝台上那個檀木盒子拿來。」
「是，奶奶。」平兒應了，轉身從裡間拿出一個盒子。
鳳姐接過來打開，「瞧瞧吧，你喜歡哪件只管拿走。」
「哪能真的偏了嬸子的東西，不過是說笑的。」可卿有些不好意思，她是知道鳳姐兒的性子所以才跟她玩鬧的。
「咱倆什麼關係，這會子跟老娘客氣作甚！我是做嬸嬸的，送你點東西怎麼了，別磨嘰，老娘看不慣。」鳳姐笑罵道。
看到鳳姐眼底的笑意和真誠，可卿一仰頭：「不過是習慣性客氣客氣，那我可就真偏了嬸子的好東西了啊，挑了你喜歡的物件你可不許心疼！」
鳳姐傲嬌哼道：「你只管拿，我才不心疼！」
可卿心下一暖，不管鳳姐為人如何卻是的確拿她當朋友的，讓她想起現代時的閨蜜，那時候她們也是跟她這樣笑笑鬧鬧的，關係卻是極好，不得不說，鳳姐兒讓她在這個世界有了一絲真實的牽絆，可卿決定，只要鳳姐兒待她一日不變她就認了朋友一日。
可卿從盒子里挑了件金鑲玉鐲子的和纏絲折枝的梅花簪子，「就這兩件了，多謝嬸子賞賜啦！」
「得，又來了，行了行了，說吧，你今日來有什麼事？」鳳姐兒正了正臉色。
平兒、瑞珠見主子要說正事，二人自動退了出去把門關上。
可卿也收了嬉笑之色：「就知道瞞不過嬸子，見今日的情形，想必上次我提的那事嬸子必是辦的極漂亮了？不知嬸子接下來有何打算？」
「接下來？怎麼說？你是說告訴林姑父？可是直接去說是不是反而會惹林姑父反感呢？而且而且……，確實不好說啊！」鳳姐兒皺著眉頭一臉的憂愁，這種出力討不找好的事她本不會做的，只是那日實在被可卿說的心動，又想著不過是給可卿個面子，就去促成了黛玉搬家和生日宴之事，「你可有何想法？」
「我覺得吧，咱們來說林姑老爺是當了幾十年官的人，無論如何都會懷疑在心的，所以，我們不能說。」可卿淡定的說。
「那我豈不白做工了？媚眼拋給瞎子看了？！」鳳姐瞪著眼看可卿，就差表示你玩我了。
「先別著急啊，咱們不能說，但是有人說的林姑老爺不會不信啊~」可卿神秘道。
鳳姐頓悟，「哦~，你是說林姑娘？對啊，只有林姑娘說的，林姑父才不會不信。有了，只要給林姑娘寫信回揚州的機會，林姑娘自然會提到的，只要林姑父注意到，自然會知道我做了什麼。」
可卿笑道：「是了，而且，你們畢竟是姑表親，林大人也不會不念情分，若是正逢過節之時，璉二叔親自把信送去……」
見鳳姐臉色一憂又一喜，可卿接著忽悠道：「之時聽說林姑老爺為人為官具是方正，為人又明察秋毫的，想必會查探璉二叔再作計較，若是璉二叔或者嬸子有何不妥當的事，此舉只怕弄巧成拙。」
「啊？這是怎麼說的？難道這林姑父還能不認人情嗎？」王熙鳳一臉的疑惑。
見鳳姐兒還是沒有領會自己話中深意，可卿只好繼續說道：「比如璉二叔，要想林大人那般的人物高看一眼，要麼要有一身的學識，要麼就要品格夠好，最起碼不能有人命官司在身，不能有包養外室等事，而我們婦道人家，就得能操持好家務，相夫教子，不能有有違國紀之事，像那些放利子錢、包攬訴訟的是萬萬不能有的，要知道那不僅有損陰德禍及子嗣，一旦被人揭出來，那可是掉腦袋的大罪……」
說到這裡，鳳姐兒已是一臉蒼白，她沒讀過書，更沒讀過律法，一直以為像他們四王八公這樣的人家做些這樣的事兒不算什麼，完全沒想到自己已犯了這樣大的罪過，可卿驚訝道：「難不成嬸嬸真有犯那些？！」
鳳姐兒慘白著臉咬著唇，還要搖頭否認，可卿拉著她的手道：「嬸嬸糊塗啊！那些是沾惹不得的，唉，嬸嬸還是趕緊收手吧，利錢什麼的也別要了，能退的也退了吧，趕緊把單子要回來毀了要緊！這事要趕緊抹平了才是，不然的話，被人翻出來就晚了！」
鳳姐兒強笑著點點頭：「府里賬上緊，原是去年姑媽讓我做的，她說沒事的，我也不知道……，幸虧今日你提醒我，要不然……」
可卿疑惑的問道：「你姑媽讓你做的？這不應該啊，你們姑侄感情那麼好，她又是當過那麼多年家的，按理說不會害你的啊，這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念靈：閨女你這是要變身心機婊嗎？可卿：呸！你才心機婊，我這是機智、機智！懂不懂？念靈：呵呵~可卿：╭(╯^╰)╮）
鳳姐兒白著臉，心下也起了懷疑，面上還是說道：「嗯，姑媽不會害我的，不會的……」
可卿見鳳姐受的打擊過大，心下感嘆：這可憐的被姑姑坑的侄女呦，遂安慰道：「現在處理首尾還來得及，你也別想那麼多，唉，你先好好歇會兒吧，今日也累壞了。」
「嗯。」鳳姐還是有些心神恍惚。
可卿扶她躺下，蓋上被子，又喊了平兒她們進來好生伺候著，這才回府去。
可卿走後，過了好一會兒鳳姐兒才回過神來，細細想著自自己嫁進賈家王夫人跟自己相處的一幕幕，越想越覺得不對勁，抄起床邊的茶碗「啪！」地一聲摔在地上，恨恨道：「真是我的好姑媽！咱們走著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