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越一無所有,越會在乎那些有的沒的的東西
往後的日子,周航越請了半個月的假回家了。我真怕他回家就把自己躲避現實的夢想給實現了。
中間曾試圖打電話聯繫他,打電話竟然不在服務區。這點讓我很是懷疑,周航越是不是真的不再回來了。
就這樣提心弔膽了半個月,他終於回來了。只是這一次,他不再是一副淡定自若的表情。
晚上在咖啡館里,我和他面對面坐著。
「郝澤浩,你幫幫我,我明天要去找工作,我急需一份工作。我再也不幻想,我要回歸現實。」他眼神里充滿了期盼和渴求。
「你……你不去過你那小藤椅、葡萄架、小嫩草、寵物狗的生活了?」我有點疑惑,他為什麼轉變這麼快。
「我……我.……我爸病了,肝硬化已經水腫了,我們家離我們縣城30公里,在縣城醫院住了幾天,就搬回去到當地的衛生院治療了。」他像一隻癟了氣的氣球一樣,無助而又可憐。
「那衛生院怎麼行,肝硬化到水腫已經很嚴重了。趕緊往大醫院轉吶。」我真是急的不知道該說什麼。
周航越笑著說道:「我們連我們縣的醫院都住不起,還住哪裡的大醫院?現在躺在衛生院里,也只有聽天由命了。所以我需要一份工作,能掙很多錢的工作。」說道最後他眼裡似乎只有錢在發光。
「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嗎?據我所知,就你爸那個病情,很危險。如果不及時……」
周航宇惱羞成怒:「我知道很危險,那我有什麼辦法,上什麼大學上,把家上垮了,把我爸也快上沒了,我兩個哥哥還都沒有結婚。我真是想到這些就雲里霧裡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我知道他此時很絕望和無助,我也很想說一些寬慰他的話,但是就像當初我面對白馨母親乳腺癌的時候,我也沒有說出什麼很有建設性的話。
「募捐吧,我們找輔導員募捐可以嗎?先暫時緩解一下你的燃眉之急。然後我在陪著你找一份正式工作,再找一個穩定的兼職,把這剩餘的半年先緩一緩。我現在能做的也只有這麼多了。」
周航越沒有說什麼,低著頭不語。
我們找到了輔導員,輔導員知道了這件事以後,首先表示了同情,同時他為我們出點子,這件事應該由共青團委和學生會牽頭。這樣的話,更具有說服力。
在輔導員的額通氣和牽線搭橋下我們聯繫到了共青團委的指導老師和他們的學生幹部,有了輔導員的通氣,這件事看起來就好辦多了。
「按理說,這募捐的事情,一般我們在學校是絕對禁止的。在學校層面上,我們一般不參與此事。所以說,我們能做的也只有睜隻眼閉隻眼,其他的工作,就要靠我們這些學生幹部來完成了。至於結局是怎樣的,我們也無法做出判斷,但是,只有一天時間,在校內募捐只允許你們一天,每天都來,那不成乞討了嗎?」
說到末尾,我和周航越同時對乞討那個詞,感覺分外扎眼。
周航越忍住了,沒說話。我也忍住了,沒說話。
出了辦公室,周航越氣呼呼的指著辦公室的方向就罵:「他一個指導老師算什麼東西他,還說我這是在乞討?簡直是有辱他坐的這個位置。老子是窮,但是不是任由他們來肆意踐踏我的尊嚴。我不募捐了。」說完氣鼓鼓的走了。
我上前一把拉住他:「你覺得你還是個小孩子嗎?要那麼強的自尊心幹什麼?能夠救你父親,還是能夠讓你升官發財?老師也只不過是做一個比喻而你,你就因為這暴跳如雷?你不覺得你太幼稚了嗎?現在是你父親躺在病床上等錢救命,不是你自己妄自菲薄,自命清高的時候。說實話,你真是太自私了,一直都在臆想你的生活,從未為別人想過半分,你以為現實就是你能躲避的了的嗎?你開始為什麼不找工作,後來又為什麼又要工作。你的自尊心就那麼的值錢嗎?任何人都不能踐踏嗎?你這股子氣節倒是挺好的啊。好到讓我都拍手稱快。」
「滾,我沒讓你幫我,你不要再這裡自作多情了好嗎,你以為你是救世主嗎?你以為我周航越離開了你郝澤浩就活不下去了嗎?我不需要你們任何人來可憐我,哪怕讓我死。」周航越歇斯底里的朝我吼道。
當他說出滾那個字的時候,我的心已經涼了大半截。沒想到,他的虛榮心和自尊心竟然如此的根深蒂固,令我著實震驚和遺憾。
可能越一無所有,越會在乎那些有的沒的的東西。